挪种一棵大树

　　七、混得太差
　　那个视频她也看了，殷璜问那个男粉“就这么喜欢的？”的时候，她就开始想自己应该怎么喜欢她。
　　思来想去，她能力有限，只能这么喜欢她，她想这么喜欢她。她想竭尽所能帮助她，协助她，她想看她顺风顺水，站在人生巅峰。
　　无论那巅峰上是否有自己。
　　她的喜欢，是作她登上那巅峰的一块石。
　　“我绝不打扰你——”如果她不愿意的话。
　　“谢谢。”殷璜打断花齐未说完的话，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笑了笑，道：“我说谢谢你。”
　　言外之意，接受了她的好意。
　　言外之意，她可以这么喜欢她。
　　她允许她这么喜欢她。
　　花齐乐了，这是被信任的喜悦，她咧着嘴，笑出漂亮的后槽牙。
　　当天，殷璜就见到花齐的工作团队。成熟的专业团队就这点好，十来个人不眠不休三天，就确定并补足了殷璜想要的方向方案，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还暂时缓解了后顾之忧，余下的只要按部就班，随机变通即可。
　　眼见着花齐在殷璜面前拥有了姓名，张峰铁自是看不过眼，无奈他只是纨绔一枚，本身没什么本事，身边的朋友也都是酒囊饭袋，这么一比，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竞争力，连角色都只能被塞个插刀，实在没用极了。
　　这样可不行。
　　张愈眼看着自家傻侄儿分分钟变脸，最后连眼神都认真起来，不禁失笑，他们那么多人连打带骂甚至将这死小子塞进军队，都没能校正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想到，追个星，竟然把这孩子追醒了。
　　年轻还真是好。
　　单纯，好忽悠。
　　只是这个“星”究竟如何……张愈发现自己竟然一眼看不透殷璜，他还得再观察观察，他要多看她几眼。
　　嗯，为了侄儿看的。

　　殷璜忙着，旁人也没闲，练习以外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忙着搞点事情上热搜，一会儿是几个选手的清唱视频，顺便搞些排行榜，一会儿是某个选手秀个舞蹈，被称功底更强，过一会儿又是勤奋吹，某某选手带病练习等……总之没完没了，热闹得狠。殷璜对此没兴趣，看了几个发现都是和自己无关，或者是带着自己的名字给别人做广告，拉着她扯大皮溜她粉的无脑营销，无聊后，她发了个“无聊”的微博动态，就不再关注。
　　正主是这个态度，被灵魂提问过“就这么喜欢”的粉丝们自然粉随正主，看到类似的大营销，便自发回复：无聊。面对数据起不来甚至更过分的，则是不给眼神，不给流量，直接让无良营销石沉大海。
　　殷璜和殷璜粉丝的这一举动又一次惹来路人的好感动，很多路人直呼这一波操作是几十年内少有的优雅，堪称典范。
　　不过路人当中，还是吃瓜的更多。
　　茶余饭后，能干什么？
　　还不是营销号给什么瓜，他们就是吃什么瓜。
　　周三这天将近午休时，摸鱼的上班族们先发现了一条消息。
　　首页推送。
　　“殷齐是谁？扒一扒‘玉兰芳菲’们背后不为人知的靠山！”
　　经过这些日子的发酵，就算有人不知道“玉兰芳菲”这个女团选秀节目，人人却都知道殷齐这个从天而降的大热门。这个忽然而至的买了广告推送的消息，很快就发酵成了热门，点击转发评论数直线上升，影响范围迅猛扩大，囊括所有信息传播渠道，短短十分钟占领各个平台首热。
　　帖子有图有视频，挨个分析了“玉兰芳菲”这个选秀节目的制作团队，导师团队，乃至现存的七名选手，说的煞有介事，头头是道，从标题到内容都极具吸引力。打眼看起来很像对家抛出的黑料，偏偏表达方式平铺直述，像个没有感情的打字机一般。也正因此，大大增高了文字内容的可信度，反而让看的人模棱两可，难辨真假了。
　　晚上可就是总决赛的现场直播了，吃瓜群众不嫌事大，看的不亦乐乎，涉及的当事人们，却坐不住了。
　　很快导师团队集体发布怒斥声明，直言该贴内容用心险恶，虚假捏造。紧接着几名相关选手发布声泪俱下的委屈视频，以示对方伪造侵权，自己受到极大的伤害。再接下来就是一些营销号、粉丝疯狂转发。这样看来，又像是自炒了。
　　短短一个小时，铺天盖地的澄清席卷开来，好在原贴揭露的都是些类似于某导师花重金送成绩不好的子女去国外镀金，系崇洋媚外，某选手晒了双不符合她如今收入的奢品鞋，系浪费等，都是无关痛痒的八卦，吃瓜群众看着乐呵，哈哈哈哈一阵，只当坐在马桶上看的笑话，有心人却慢慢发现不同。
　　随着时间发酵，到下午上班的时候，网络上已经冒出另一个根本盖不住词条“背后有人”了。
　　而这个词条下，全都有从帖子里截下来的唯一的那段视频：殷璜在某饭局上陪酒。
　　同桌其他人做了处理，打上马赛克，不过任谁都能看出那一桌子只有殷璜一个女子，也只有她的脸清晰出现。发帖人有理有据，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证据是：澄清视频中并没有殷璜。
　　她并没有澄清。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条八卦消息里，只有她的，是真的，是事实，她就是陪酒了。
　　张峰铁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澄清期，也过了澄清的时机。他登时慌了，急的直打转转，几次三番要出门找殷璜，被张愈一把拦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认不出侄儿吗？
　　这视频里显然是张峰铁过生日那个局。
　　只看是谁在拆台了。
　　“这样的人不能做朋友了。”张愈道：“虽然给你们都打码了，可这事儿不地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张峰铁懊恼极了，那天那个局生日只是借口，去的并非都是他的朋友，他们只是凑在一起热闹而已！
　　殷璜就是那样被他带走的。
　　“现在怎么办啊？！”
　　“你不能去，去就坐实了！”张愈道：“你还是先去弄清楚是谁在做鬼，把这事儿从根上处理了吧！”
　　“那殷璜——”
　　“我去。”
　　“哈？”
　　为什么这么积极？惹祸的不是他，受伤的也不是他诶！
　　不等张峰铁反应，张愈转身回房，不一会儿穿着一身整洁又风骚的银色西装，风流倜傥的走出家门。余下张峰铁莫名其妙的看着被关上的门。
　　小叔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特意换身衣裳？

　　“？”殷璜在练习室里看到张愈，也是一头雾水，她没有看到消息，就算看到了，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她愣愣的站在镜子前，忘记放下还架着拉筋的腿。
　　“热搜的事，你别担心。”张愈说着走过去，以为她在难过，先出言安慰。
　　“什么热搜？”殷璜莫名其妙的看着走近的人，道：“你怎么进来的？”
　　“……”张愈无语，合着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按上热搜顶着蹭了。
　　“一打听就知道你在哪儿，门口又没人守着。”张愈解释了一嘴，又道：“网上说你背后有人……反正是些不好听的。”
　　“我听过好听的？”殷璜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她听过见过更多更难听更丑陋的呢！她收回腿，拿着毛巾擦汗，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
　　“别耽误我出道。”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今晚的最后一场比赛，其他的都靠边。
　　“……”张愈讪讪，无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又没话找话般，道：“你怎么混得这么差？别人澄清都不喊你？你真的不澄清吗？”
　　“……”殷璜古怪的看他一眼，听他这么一说，她就知道热搜在说什么了，无非还是那些。只是……澄清什么？他不是知道她确实参加了张峰铁的生日会，跟他们喝酒了吗？因为那顿酒，她才得了一个角色，这才几天，这人就忘了吗？要不是结局算是不错，她真的会报复张峰铁这个小垃圾，给上官玉璜报仇的。
　　她转身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甩在肩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觉得我现在应该专心准备最后一战。既然已经选择了合作团队，我应该给予他们基本的信任。也趁机考验一下他们的能力。”
　　对哦，她有团队！张愈这才想起来，倒是自己急了。
　　不仅瞎操心，还傻乎乎的跑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一时间，张愈都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事关她，他好像不能冷静处理了，反而有种毛头小子的冲动。
　　这，不对吧？
　　他是这么圣母的人吗？
　　“？”走了几步，发现张愈没有跟上来，殷璜停下脚步转身看不知道在出什么神的人。
　　真是个怪人啊！
　　“谢谢。走了，拜拜。”
　　“？？？”张愈回神，忽然又像是想通了般，几步快走过去，笑道：“你还会说谢？”
　　能是什么呢？他助人为乐啊！这几天他找人查过殷璜，看过她的旧消息，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她想到她忍不住就是想帮她，就像张峰铁会遵守承诺，带她去剧组找他要角色一样。
　　男人嘛，就是喜欢帮助可爱的弱小，殷璜就是最可爱的弱小。
　　滤镜厚成城墙，他却不自知！
　　“为什么不会？凭什么不说？”殷璜嗔瞪这怪人一眼，把她当什么无礼之人了？她嘲道：“难道你不是来帮我的？虽然用不上你，可你既然有这份心思，我也该说一声谢。”
　　“对，我是来帮你的！”张愈哈哈道，没错，他就是来帮她的，倒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反正他就是不想她一个小女孩儿独自承担这些，更何况，这事儿还是他侄儿惹出来的。
　　“都是小铁不乖！”
　　“……”殷璜嗤笑一声，走到楼下她停下脚步，无聊的甩着背包带子，似笑非笑的看张愈。
　　“？”
　　“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
　　“别再拍一次，你就是帮我了。”
　　“！”张愈恍然大悟，对呀，再让人拍到她跟他一起走出去，岂不是说不清了？怎么自己忽然变笨，想不起这么简单的事了呢？
　　“我出境少，没人认得我。”张愈给自己的短暂痴呆找了个理由，眼睛却落在她甩着玩的背包带子上，人就像被栓在上面，自己先被甩晕乎了。
　　“别傻了。”殷璜嘲道：“你再路人还能比张峰铁更路人？”好歹是个成功人士，就算没什么宣传报道，怎么也是上过电视报纸的，这照片要是真拍到了，标题她都帮他们想好了：“知名制片人潜规则女团新星”，这就不是背后有人这种可进可退的黑料，而是冲不干净的脏水了。
　　注意到对方盯着自己的手愣神，殷璜仿佛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些古怪。
　　她扬手，将手中的带子抽在张愈肩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站着。”不待张愈问什么，殷璜丢下这一句，也丢下浑浑噩噩的人，自己先一步离开练习大楼。
　　集合的时间到了，她可没空在这儿跟他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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