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6 章
“织田作。”
黄昏落日模糊天与地的边界，逢魔之时，渡鸦全身都沐浴在橙黄的余晖中。
太宰治站在树下。这棵树藤蔓缠绕，繁盛又茂密，常青落叶覆盖了他的头顶，也将他面前的大理石墓碑拢于阴影之中。
——织田作之助，生卒年不详，享年二十三岁。
他低头看着墓碑上的死者和姓名，手中把玩着死者最后交予手中的遗物，长长的沙色风衣裹住他，好让他的身躯显得不那么单薄。
“织田作，”太宰治又叫了一声，很难从他的声音中听得清情绪的起伏，唯独一声过后的间隔有点长，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他继续说，“我已经离开港口Mafia了。”
“离开黑暗，到光明的地方去，我已经听你的话，今晚就动身离开横滨。”太宰治向墓碑抱怨，“之前做的事情太多，一部分案底洗掉了，剩下的只能我亲自跑一趟，好累啊，这种事情怎么还会轮到我做，我都已经不是港口Mafia的干部了。”
余晖落进他的眼睛里。
而他看着墓园之外流淌的鹤见川，波光粼粼。
半晌后，太宰治作势要走。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弯下腰，像是拍了拍织田作之助肩膀一样，拍了拍墓碑：“我会有很长时间不能来看你，织田作，你可要保佑我能好好照顾我自己哟。”
“走啦，拜拜。”
他直起腰，就在此刻，衣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声。
一封跨越山海和世界阻隔的短信化作电子信号钻进他的手机里。
拿起一看，内容是：“太宰，好久不见，我需要你的帮助，是关于我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和两百吨黄金的欠债的。”
署名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
？？？
低劣的挑衅，挑他看望织田作之助的时候拿死者和他开玩笑？是觉得横滨被他捯饬得还不够吗？
那一刻全横滨的风暴都汇集在了太宰治的眼中，就像是再一次看见织田作之助于黄昏别馆里死在怀里的须臾，又或是和友人最后一次在lupin酒吧聚会时被窒息的背叛包裹。
港口Mafia最黑最令人恐惧的前干部太宰治低低笑了一声，他合上手机，直接将这封出自死者的邮件拖到拉黑名单里。
记仇，小心眼，敏感又足智多谋。
这些都是其他人对太宰治的评价，太宰治本人也觉得这些不能算错，所以即使他都要离开横滨了，也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出敢拿织田作的名头向他挑衅的人算账。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声，只不过这次不是简单的叮咚一声，而是一长串出自太宰治自己录制的歌。
是通讯请求。
他沉默了两秒，才选择接通。刹那间太宰治像是切换成了另一个人格：“啊呀，是异能特务科的长官安吾，大人物的来电真是令我不甚惶恐，请问，阁下这次又有什么事情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无奈，“太宰，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
“嗯哼，你管得着吗？”太宰治轻笑，这笑容却没多亲切，“有事说事，你知道的，安吾，我的时间很宝贵。”
“……”坂口安吾在深呼吸。
片刻后，他解释道：“织田作先生的遗物清理出来了，但是出了一点问题，太宰，我想你有权知道。”
“说。”
“织田作的手机不见了，就在刚才。”坂口安吾斟酌道，“后勤科的人员将织田作先生的所有个人物品封存在箱子里，本来想在你临行之前交给你，但刚刚我清点物品时发现，手机不见了。”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诡异。
没有目击，没有监控，坂口安吾的异能【堕落论】能够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但无论他怎么查，怎么读取，也仍然找不到任何手机消失的画面。
——就像是，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凭空让手机消失了。
太宰治的表情刹那间失控，阴沉得如同黄昏已逝，朔夜将至。
他的朋友织田作之助，一个强大又甘愿渺小的人，一个养育了五个孩子、不会杀人的杀手，为什么总有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他？
联想到那条开玩笑一样的短信，太宰治问：“除了手机，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丢了吗？”
坂口安吾不想触太宰治的眉头，因此他说了实话：“没了。”
“没了？原本放在手机里的SIM卡呢？”
那一张只有指甲盖大小，插入才可为手机提供通讯功能的SIM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遗物的最顶端，坂口安吾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他依旧回答了：“还在，你要来特务科带走它吗？”
“先暂时寄存在你那。”
消失的仅仅只是一个空壳。
太宰治皱眉，他打开手机垃圾箱，反复翻看那条伪装成织田作之助口吻的短信。
……这到底是谁发过来的？
。
提瓦特大陆，至冬城愚人众驻扎地。
地下实验室里冷风飕飕，就像是系统冰冷的心，它隐忍不发，而后哆哆嗦嗦地问：【我给你开的挂呢？】
他询问的对象，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兼港口Mafia底层成员织田作之助，摆弄手中的手机，最终残忍地给出答案。
“对不起，太宰好像把我拉黑了。”
系统：【……】
【你都发了些什么啊？！】
“就是我复活了，需要帮助之类的话吧，”织田作之助信誓旦旦地保证，“死而复生果然很难相信，不过没关系，太宰很聪明，他很快就会联系我的。”
这久违的心梗的感觉。
不愧是它的契约者。
和织田作之助相处已久，系统已经魔怔到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它光知道契约者可能在交际方面与平常人在思维上有那么一小点差距，但它没想到和友人联系也会出岔子。
为什么啊！不是说这个叫太宰的家伙是织田作之助最好的朋友吗？！
“他是啊。”织田作之助很莫名其妙，“太宰只是一个早慧的孩子，不要擅自将过多的期待放在他身上，这样他会很累的。不过他迟早会反应过来，我相信太宰。”
【……】
系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另一头，散兵已经做好织田作之助心心念念的辣咖喱饭。他狐疑地看向在角落里默默嘀咕的织田作之助：“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过来吃饭。”
烧杯作碗，搅拌棒当筷子，这些织田作之助不会操作的实验仪器在今天终于被赋予了新的价值。
热腾腾的咖喱被摆放在残破桌子的正中央，织田作之助和散兵分作在两侧，在他们身后，是杂乱的实验室垃圾和数不清的实验日志。
“很好吃，”织田作之助挖了一大口咖喱，诚恳表示，“不是过去的记忆，但依旧很美味，谢谢。”
散兵忽然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生在黑暗里已久，他似乎不太习惯别人的赞美，只侧过去用下颌角对着织田作之助。
被白纸刮出的痕迹早就不知不觉地愈合，少年执行官急促地咳了一声：“呵，少废话，别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警告你，你现在依旧是企图入侵愚人众的可疑人士。”
“说，你潜伏到愚人众来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织田作之助捧着碗，“到愚人众来也不是我的本意。”
散兵都已经被系统下了咒，那他无法也不能向外界透露出更多关于织田作之助的情报，天然地具备站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潜力。
织田作之助也不想隐瞒他。
于是他仔细地讲述了自己复活之后的事情，隐去系统的存在，将他的任务，他的反派值，还有复活所抚养孩子的愿望都告诉了散兵。恍惚间织田作之助仿佛又看见了另一个聪明而敏感的少年，身处在黑暗里，用尖锐的刺来伪装自己。
散兵眯起的眼睛显得锐利而姝艳：“那多托雷本人在你到来之前就死了。”
织田作之助仔细思考，而后肯定答复：“嗯。”
“哈，活该。”
散兵轻飘飘地回应一句。
好像这就是他对多托雷因为研究深渊而被反噬而死的全部评价。
织田作之助：“你们关系不好？我还以为你会多说两句。”
“没什么好不好，他帮我解开我体内的力量封印，我自愿成为他的实验品。公平交易，仅此而已。”散兵的反应比想象中平静，“如果你在期待别的东西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我可没有为他报仇的心思。”
他嗤笑一声：“倒是如果发现他是我的仇人，我可能会后悔没能亲手送他上路吧，不过谁知道呢。”
“反倒是你。”
咖喱上的寥寥白烟让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幽深到仿佛能深入到心底，勾出一切秘密：“即使你告诉了我全部，也别指望我会帮你，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呢。”
“……哦。”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然后继续吃他的咖喱。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脚步沉重，隐约可以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应当并不是以力量见长的普通人类。
——潘塔罗涅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今天一个自称是森鸥外的家伙闯进了他的竞技场，身形举止诡异，还当众下了他的面子。
潘塔罗涅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
感兴趣到想要戳开他的真面目，挖出他身上的所有秘密，再甩另一个三千万乃至三亿摩拉到他身上，让他感受到执行官冰冷的怒火。
于是，在森鸥外离开后，潘塔罗涅派人跟踪他，虽然在一出门就被甩掉了，但是派下属在至东城全城搜查之后，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这个叫森鸥外的混蛋在去菜市场之前，很可能是从愚人众营地里出来的。
森鸥外是一名愚人众！
【……哇哦。】系统已经麻木了，【契约者，你就出去转一圈，就已经有两个执行官怀疑你了耶。】
【不过这个潘塔罗涅我可没有能量封口了哦。】
哈哈，大家一起摆烂吧。
接下来的剧情简直如同系统的预料，一身大氅的潘塔罗涅往前站了一步，他神色高傲，身姿华贵挺拔，即使处于狂风卷过的废墟之中，也格格不入到如同踏入浊世的翩翩贵公子。
偏偏贵公子的满腔怀疑都落在织田作之助的身上，潘塔罗涅半垂眼帘，盯着二席的蓝头发看了好半天。
才悠然问道：“多托雷，今天白天你在哪？”
还端着咖喱烧杯的织田作之助：“……”
在哪？在菜市场，在郊外，在竞技场，然后回实验室和阿散打了一架。
眼珠子乱窜，织田作之助绞尽脑汁想要回答能令潘塔罗涅满意的答案。
谁曾料到，他还一个字没憋出来，散兵就蹭地站起来，瞪着潘塔罗涅：“他今天在哪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北国银行的长官连其他执行官的行踪也要过问？”
“我并不是……”
啪。
见潘塔罗涅想要再说什么，散兵一拍桌子。少年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他今天一天都和我在一起，你满意了吧？”
织田作之助：“？？”
啊，不是说不要指望散兵会帮忙的吗？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我了qwq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