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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欺室
古董店开张了，方琮是大股东，卫天阶是二股东，但是大股东听二股东的，二股东让大股东去美好地死一死，大股东绝对二话不说能死个高难度高质量并且极具艺术美感的给二股东欣赏。
雇个有经验的掌柜往店里一放，方琮就成了甩手股东，卑颜狗腿地跟着人家卫二股东屁股后面去了卖面的铺子，这个时候两位股东的身份就对调了，卫二股成了卫大股，方大股成了方二股，但是地位依旧没变，卫大股指哪儿，方二股就打哪儿，俨然成了人家最称手的工具兼保姆兼小厮兼马夫兼等等等等。
卫天阶帮着白二少爷处理生意上的业务的时候，方琮就帮着卫天阶处理业务，虽然方琮曾为了反抗自家老爹对其的包办人生而抵触参与家中生意，但毕竟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再加上人也不笨，做事情上手很快，就这么掺和了一阵子，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卫天阶就真放心让他代为打理生意了。
方琮心里头明白，这卫小阶之所以这么放心让他掺和，并不是由于一时脑抽引狼入室，在他慢慢了解透卫天阶的同时，卫天阶也在十分不情愿地、被动地了解着他，他的死穴已经被这小子拿捏着了，他的死穴就是他卫天阶，这货非常清楚他有多喜欢他，就算他掺和进他的生活，也绝不会去触碰他的底线——比如霸王硬上弓什么的，所以，这货乐得把他方琮当成一根大号的【哔】，榨得个精尽人亡也是他自找的，活该。
这小子忒坏了，方大【哔】心里暗骂。
没办法，谁让他方某人乐意哩，卫小阶越坏他越喜欢，越虐他虐得狠他就越开心，咋地！
开了古董店、扩大了面食生意之后，方琮和卫天阶的交际圈子一下子就铺展开了，生意上的往来应酬无可避免，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两个人每次都成双入对的出现，穿着情侣衫，佩着情侣玉饰，形影不离，一搭一档，你唱我和，配合得十足默契，即便在生意场上，这两个人也毫不掩饰彼此的“好基友”关系，原因无它，卫天阶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件事传到他老婆刘氏娘家族里去，逼着他老丈人主动提出和离，他老丈人也是生意圈里人面儿广的，只要方琮同他把戏做足做大，不怕传不到老头儿耳里去！
刘氏这个时候已经带着自家一干婆子丫头小厮大小包的行李器物浩浩荡荡地乘了马车进了藿城城门——她原是留在位于外城的卫家宅子里伺候公婆的，奈何这位刘大小姐未嫁前也是娇生惯养的辣妹一枚，根本做不来作小伏低的事儿，公婆脾气再好，她也总能挑出种种令之不爽的毛病来，再者哪个年轻的小媳妇儿不思春？自家老公出门在外太久，她哪里耐得住寂寞，当下收拾妥当了，也不管公婆乐不乐意，打了个招呼就奔了藿城寻夫来了。
进了城先去白家找人，自家老公没见开心也没见冷脸，带着她就去了他在藿城置办的私宅安置下来。宅子不大，刘氏不甚满意，头一句便和卫天阶道：“这地方不要久住，你再买个大点的宅子，将来我也要在这里结识女眷闺友的，让她们到这样的宅子里做客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卫天阶没说话，刘氏原想闹一场，又念着分别了好久才刚见面，只好不情不愿地安顿下来，她这一趟带了大批的人手和器物，光安置行李就花了三天，折腾得整个宅子鸡飞狗跳。北边正房原是主人下榻之处，刘氏没来之前卫天阶一个人住着，她来了自然也要睡正房，卫天阶就二话不说地挪去了南边的书房睡，刘氏再刁蛮再不乐意也总不好强烈要求和丈夫同床共枕，拉着一张不丑也不好看的脸摔摔打打地追去了书房，举着帮卫天阶收拾衣物床铺的幌子，希图在他眼前晃晃就能让他回心转意搬回正房去睡。
卫天阶不理她，只管指使小厮“去请方公子过来”，刘氏便问“方公子”是谁，卫天阶就笑：“我的相好。”
刘氏倒没多想，方“公子”当然是男人，所谓的相好肯定是指好朋友嘛。一颗心早被自家夫君那张笑脸迷得打颤，也忘了生气宅子小和家具便宜了，软下眉眼来娇声讨好：“既是夫君的相好，不若就请他留下来用饭罢，我让人去城里最大的酒楼订一桌子好菜来，如何？”
还是那么的虚荣浮夸，卫天阶心下冷笑，口中则淡淡：“好，多要几坛子好酒。”
“不许喝！”刘氏重新拉下脸来，“酒气熏天的难闻死了！你不知道我对酒气过敏么？！再说那酒有什么好喝的？喝酒最误事，你有那喝酒的功夫还不如多去结交几个贵人，将来在前程上拉你一把，实在不行让我爹帮你介绍几个，我早就说你该去给我爹的生意帮忙的，白家不过是你的表亲罢了，我爹……”
“你的妆花了，回房重新补补去罢。”卫天阶一句话成功地止住了刘氏后面的长篇大论，忙不迭地用帕子掩着脸跑回正房补妆去了。
饭点还没到，方琮已经登门了，后面跟着两个相貌妖娆的小童，一人手里拎着两坛子酒，卫天阶一见就翘起了唇角，刘氏当然不高兴，总算还不是完全不顾大体，脸上强笑着摆出女主人的姿态将方琮迎进了客厅，方琮却没跟她客气，不行礼也不打招呼，只管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对着刘氏一番审视。
“这位就是你家里那个？”方琮转过头只和卫天阶说话，语气里满是轻佻，“我还道是生了怎样一副花容玉貌，原来也不过如此。合欢，合意，”招手叫那个小童，“天阶你来看看，这是我新调.教的两个孩子，这相貌如何？不说倾城倾国也称得上天姿国色了，最妙的是这两个孩子唱得一嗓好曲儿，待会儿我们且叫他二人细细唱来，好生乐呵乐呵。”
刘氏闻言气怔在当场，在家里向来唯我独尊惯了的她万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当着面说她长得不好看！而且竟还拿两个下贱的童子来同她相比！这是要作死啊！当下恨得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直接喝问到方琮脸上来：“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方琮哈哈地笑，一伸臂搭住了卫天阶的肩，整个人斜倚在他身上，一边拿手指轻轻拨弄着他圆润的耳垂儿，一边凑嘴到另一只耳旁故意压低着声音道：“阿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了你的苦处，这女人非但人丑，脾气还臭，亏得你能忍她到现在，真真儿是心疼死我了。”
卫天阶沉着脸，他不介意自己的另一半长得丑，也不介意对方的脾气有多臭，他虽然风流爱美，却更在乎心灵上的沟通，否则他又怎会对外头大把冲他抛媚眼想要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才女世家女视而不见，一心只想娶那个身份卑微、相貌并不突出的厨娘丫头呢？
这场包办的婚姻当初的他无力拒绝，卫老爹把他锁在房间里直到成亲当天才放出来，他想要逃婚，卫老娘哭着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求他：儿啊，你不能只顾自己啊，你爹的生意命脉全都握在刘氏的父亲手中啊，你若拒绝了这婚姻，你爹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啊。
“大不了重新来过啊！毁就毁了，再从头做起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仰人鼻息才能过活？”年轻天真的卫天阶做着最后的抵抗。
刘氏的父亲就是家乡那边的土皇帝，他若想摁死谁，谁就能死得下辈子都翻不了身，去哪儿从头来过？！卫家的表亲白家的确势大，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白家总不能保你卫家一辈子，更何况刘家若是对卫家下黑手玩儿阴的呢？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防不胜防啊！卫氏家族祖祖辈辈都在那边繁衍生息，总不能为了这个就举族迁到外乡去吧？
“为什么非得是我？！”年轻孝顺的卫天阶不忍母亲伤心哀痛，两难中陷入了绝望。
“因为刘氏看上了你，她指名定要嫁给你。”卫老爹自始至终都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儿子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呢？！
好，好，为了老爹的生意，为了老母的身体，为了卫氏家族的安稳，卫天阶屈服了，娶刘氏进门，被人暗中笑话实则形同入赘，他忍了；被刘氏呼来喝去当男宠使唤，在家里上上下下面前丢尽了脸面，他也忍了；看着自己老爹老娘和弟弟在刘氏面前卑颜讨好毫无尊严，他还是忍了。
都说百忍成金，可他没有变成金子，本该疼他护他的亲人只会让他继续匍匐在刘氏的脚下乖乖地做龟孙子，本该支持他帮助他的朋友慑于刘氏家族的压力纷纷地疏远他背叛他甚至转头跑去了刘氏面前卖好邀宠。
善良天真的邻家少年终究未能承受得住炎凉世事的摧残，自暴自弃里加入了愤世嫉俗后变身成为了放荡不羁的叛逆杀马特，用消极对抗命运，用堕落嘲笑世人。
卫天阶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涅槃重生，没想到这个刘氏又追过来刷他的下限。
是时候了，关门，放方琮。
方琮是真心疼卫天阶的，刘氏这个女人，其实就像一汪透亮的浅溪——别误会，浅溪不是指她的气质，而是指她的智商。这个女人一眼就能被人看透，胸无城府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褒义，放在她身上么……简而言之就两个字：脑残。
一个脑残怎么配得上他家卫小阶！
一个悍妇怎么配得上他家卫小阶！
一个女流氓怎么配得上他家卫小阶！
在方琮觉得，凡是喜欢他家卫小阶的都该是绝世美女！都该温柔聪明，善解人意，胸大臀圆，百依百顺！凡是卫小阶喜欢的女人，必须也得喜欢卫小阶！她们怎么敢不喜欢！眼瞎了吗？！这么好的人儿天下间能找着第二个吗？！谁敢伤他家卫小阶的心他就让谁伤肾！那个大眼睛丫头——妈的，方琮连怎么让卫小阶把她泡到手的计划都替他想好七八套了！
方琮再一次确定，只要卫小阶活得开心，让他干什么他都乐意。
所以面对眼前这个想要染指他家卫小阶的蠢女人，方琮一点儿也不想留情面，他方琮是谁？土豪版的无赖混子啊！刘氏那厢还要拍桌子，他伸手就把桌子给掀了，满桌盘碗叮铃咣啷砸了一地，唬得刘氏一个哆嗦，方琮还对着她笑：“原来你喜欢听响儿啊，那敢情好，方爷我就送你份儿合心合意儿的见面礼。”
当下就掏出一叠子银票交给了身后的小童：“去，全买成桌子和盘碗来。”
刘氏指着方琮鼻子骂了个昏天黑地，骂到一半的时候外头来了一大伙人，抬桌子的抬桌子，捧碗碟的捧碗碟，进了门就问：“方爷，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摔。”方琮懒洋洋一个字飘出来，一伙人就拉开了阵势，当着刘氏的面抄起几十张桌子上千个碗碟乒乒乓乓狂砸猛摔，裂木碎瓷的脆响此起彼伏久久不绝，刘氏彻底吓得傻了，刚开始时还在暴怒，到后来每一声碎瓷响都能惊得她一个激凌，满地白花花的亮瓷片闪着光，像是一双双嘲笑地冲她翻着的眼白，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刘氏终于撑不住尖叫一声，拼命捂着耳朵狼狈逃回了房间去。
逃回房去就行了吗？矮油，不行呢。
“剩下的就在她窗户根儿和门前摔，都给我卖着点儿力气，响声儿不够大，爷可不给赏钱！”方琮撂下这话之后就揽着卫天阶的肩出门去了——咳，这响声确实够烦人的。
“去报官！去报官！”刘氏在屋里尖叫。
已经走到门口的卫天阶闻声扭过头来吩咐家里下人：“官差来了就说是我让的。”
在自个儿家里砸桌子摔盘子玩儿不犯法吧？官差才懒得鸟刘氏，夫为妻纲，男人怎么玩儿是你女人该管的吗？少给我们找点事做行不行！基层公务员最辛苦了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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