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不解
　　对你所说的一切
　　对你所做的一切
　　甚或对你的存在
　　感到不解

　　已忘记从何时开始，四周的人总是对自己带着期望。
　　父亲忠心的部下，矢至要帮自己夺回帝位，以达成父亲未完心愿。
　　四周的好友，总期望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或物质、或名誉。
　　富家千金，期望得到自己的垂青，能够攀龙附凤、更上一层楼。
　　而你，所期望的只是我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点记忆。
　　除了说你是笨蛋外，还能说什么。

　　优越、专贵的出身，令我总是很容易得到一切，任何事不需多费心思努力，便可以轻易到手，久而久之对很多事都提不兴趣，甚至夺位一事也都一样…反正也只是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玩意。
　　直到那个小乞丐的出现，人生才稍微有些意思。

　　乞丐间的争夺是常有的事，会发现那个小乞丐的存在，全属偶然。想不到一时无聊同情心兴起的施舍，竟然会令双方留下印象。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没有人会想到当日的小乞丐，竟然会和自已流着同一祖宗的血。
　　看着你紧张腼腆的模样，想必是怕我认出你是当日的小乞丐。虽然我没有说穿，任凭你误会我已忘记你。但你又可知我的记忆是多么的好，即使当时你那一闪而过的失望眼神，直到现在我同样记得。
　　之后，总会在各种情况下遇见你，每一次遇上，总会发现你的改变，不论是学识、身高、气质，甚至应对，都能看出你的成长。唯一不变的，是你看我的眼神和反应。
　　随着你的成长，能遇上你的地方，已经由宫外变成宫内，由没有人熟悉，到总是三五成群，甚至常常在那个人身旁出现。
　　看着你俩谈笑风生的模样，真觉得碍眼。

　　原本用作打发无聊时间的玩意，突然很想积极参与。
　　区区一个皇位，即使没有你的帮助，只要多费心思，一样能垂手可得。
　　所以，未能成功夺位，只因我心思花得不多，以及低估了那个人的能力。成王败寇，即使落得问斩地步，也只是我的问题。但为何你要露出如此悲伤的眼神，这是可怜还是同情？
　　往日绝不会想到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当天，是我高高在上施舍给你，今天，却是你伸手打救我。
　　看着你为我准备的一切，比起那班忠臣所做的更要周详缜密，这是代表，你不但早已知晓我的举动，而且还认定我不会成功吗。

　　既然如此，何解你不阻止我？
　　发现的时候，你没有阻止我。
　　偶遇的时候，你没有阻止我。
　　实行的时候，你没有阻止我。
　　就连事败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止我。

　　你只是比那群追兵早一步找到我，带着我骑着快马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由始至终，你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夺位？
　　为什么不寻求的帮助？
　　为什么不愿立即逃离？
　　你只是将为我准备的事宜默默地交代。

　　记得当时我曾问你，何解要为我做这些事。你只是说希望我往后的日子里，能记得曾经有你这一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幻影，哪怕只是一个无脑的蠢材，只要能在我生命中留下一点已经足够。
　　难道说，你甘愿代替我承担罪名、甘愿替我问斩，期望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只是这些？

　　无法理解

　　如果这些就是你想得到的东西，我会给你，就像当天你想得到食物一样，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施舍。
　　但是，何解这一次无聊的施舍，会令我觉得心痛？会令我不舍？会令我想再看多你一眼。
　　明知无法解救你，明知能看到你的机会渺茫，也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偷违背你的安排，只求在刀落下前问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同时，你在我身上取走了什么？

　　何解，每次你在我面前出现，总要带走我的视线？
　　何解，明知成功的机会渺茫，你也不阻止我？
　　何解，明知下场如此，你也甘愿代替我？
　　何解，看着满地的殷红，心会痛得像剖开一样？
　　何解，我要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何解，上天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有下一世的话，我定必会问你…

　　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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