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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流年 转烟雨
白绸素花蓝边旗袍,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这样素中带着风骚的艳红的打扮,也只有她沈冰枝才敢这么穿。明明是淡雅却暗中透露出一股媚劲。
她手中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之中美人如花,在舞厅雅座暗红暧昧灯光的映照下,便凝成了一副美人图。
“沈小姐好漂亮啊!”“沈小姐不愧是舞厅皇后啊!”……她把嘴一撇,这些话听得多了,她又怎会稀罕?她想听的,只是那个人说的话,可惜,那个人一次都没有对她说过。
她本是一个简单的卖花女,只是在那一次冷雨夜的相遇,她匆忙地挽着卖了好晚还剩下的花枝,淋着雨跑着回家。谁知一个小巷里冷不防撞出一个人来,两人撞了一个满怀。她又惊又羞,就要叫出声来,谁知那个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帮我!”她还未来及喊出声,一滴热热咸咸的有点黏稠的液体滴进了她的嘴里。“啊?”怀中的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觉得那个人不是坏人,是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记得,她大着胆,吃力地扶着那个人回了家,那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苍白清俊的脸,手中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伤了。一直流着血。而且,她用毛巾为他擦着额上的雨珠时,才发现他烧得厉害。她红着脸帮他换了外身的衣服,熬了粥,又喂他姜汤。她没有钱请大夫,只好用这些老土方,这些方子,是穷人的方子。
就这样,在她的脸比蜡烛燃着还红的一个夜里,那个人的高烧,竟就这样慢慢地退了。
第二天,他睁开了眼,清亮明澈,她看着,脸又一次烧起来,好像发烧的不是他,而是她。
于是,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江傲之。那时的他,还在所谓的江湖上打拼,那一夜,就是他在帮派火拼中受伤而逃,就这样,遇到了她。
那时的他,还很是窘迫,困窘得连一间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他就在她的家里住下了。
“多谢你收留我。”他清俊的脸上显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哪里是收留,是租借。”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他第二天醒来后,强塞给她的两块大洋早已够她生活很长时间了。可是她并不知道,他的两块大洋是他全部的积蓄,他带在身上,一直都舍不得用。
那时的日子很是清贫简单。她卖花,他打拼。晚上两人吃饭的时间就是一日里最幸福的时候。他看着简单温热的饭菜,总是大口大口地吃,一边吃一边笑说,好吃,好吃。
坐在对面的她,也红了脸。
那时的日子,他会每段时间都往家里带钱,给她时,她羞红了脸,太多了。
他却坚持,收下,这是,我们的。
我们的?她在心里轻声重,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甜,红着脸,手上却不再推却了。
年许,一次,他说:冰枝 ,我想一辈子都吃你做的饭。
她不敢看他,低着头,想了想,含笑抬头答应。
那一晚,放在两个房间的两盏油灯一起放在了一个房间里。
后来,他终于拼下了自己的一片天,人们称他:江二爷。
换了大房子,洋房大花园,她也不再卖花。每天只在家里等着他。可是他却越晚回来。
那一天,她上街,坐在黄包车上眼看着他与一个女人一起进了舞厅。她笑,笑出了眼泪。终于,她不再忍耐,那天他还没回,她就搬了出来,进了那个舞厅,当晚就做了一个舞女。
很少有人知道他和她的关系,她总是深居简出,所以出来也方便。
第二天,他眼红面青地出现在舞厅,一天而已 ,他竟憔悴不少。他出现在舞厅,看到的竟然是别的男人搂着她在跳舞。他紧握着拳,愤怒之极,却生生忍了下去,不说什么。坐下,手中握着一个香槟杯,竟这样握碎,血,就一滴滴流下。她硬是转过头,吞下泪,装笑。
从那日起,两人都会出现在舞厅,但是他,却总是铁着脸,坐在贵宾席冷冷地看着她与别的男人跳舞。舞厅老板畏惧他,劝她别跳了,她却满不在乎的笑笑。第二天,打扮得更加的花枝招展地来跳舞。她每日渐红,成为舞厅皇后,但他,还是冷淡对她。从未请她跳过一支舞。
终于在那天,他把整个舞厅都包了下来。
他与她面对面地站着,为什么?他问她。
她却冷笑,这个该问你吧。
周围没有一人,只有他和她,就像那些清贫快乐的日子。可惜,两人都没有那时的笑容。
她垂下眼,遮住清泠的泪,不再说话。可是,心却不由一惊,无端跳快了,因为,刚才,明明看见一个人影从帘子后闪过,一晃,却迫了她的眼。她惊惶抬头,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举了枪对着她面前的他!不!她那一瞬失去了思考,失去了理智,不加思考地猛地扑去,砰!真的,是真的!她把他扑倒时,眼中流出了泪,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掉落在地,再也掩不住……
希望还来得及。她闭上眼,是这样想的。
醒来,看见他焦急憔悴的脸,一双眼里满是血丝,看到她转醒,却沉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干了什么!满是严厉,没有一丝温柔。
她嘴上也硬:这个该问你吧。
就仿佛那天,两人对峙着的口气。
他听了,一怔,口气软了下来,转过头,静静地说:我只是怕你,怕你不再醒来。
她躺着,他侧过脸,但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一滴泪,从他脸上落了下了 。满是晶莹。
对不起,但是我也怕,我也不可以,失去你。她拉过他的手,也有清凉的东西滴落在他柔软的手心。
两个人,血泪交融,就这样,再不分离了吧。
她快好了。却翻起旧账:那天你和那个进舞厅的女的是谁?快说!
他无奈,笑着和她解释:傻瓜,那个是我道上的六姐,是我的干姐姐,那天我陪她回舞厅都是因为我给你买了一对耳环,叫她去帮忙参考的。
那你还不是每天来舞厅!她耍赖,赖定了他。
他作投降状:那还不是你在?! 你就是故意气我。
她笑,笑得花枝招展。
他说:你快回家吧,我都快半年没有吃你做的饭了。
你想吃?她带着笑意问。
是呀,我想吃上一辈子。
她却没有说话,只是笑,慢慢把头埋在了他温暖的怀中。看着窗外的夕阳,那样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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