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算之外

　　“林然，该你了。”

　　“你们玩，我歇息一会。”

　　林然坐在游戏机前，停止手中的操作，拿起饮料啜上一口，他耳边是保龄球滚动的声音，还有与女孩们的笑声相伴的男子声音。

　　这家保龄球馆生意兴隆，店内十分热闹，大部分人热衷于玩保龄球，也有小部分人在附属的游戏机、桌球前消磨时间。

　　林然咬着吸管，抬起头，正见魏雯雯摆出标准姿势，将保龄球托至胸口，而后起步，将球从手中用力送出，动作行云流水般。

　　魏雯雯身边站着几个旁观的男人，不见艾嘉。

　　找寻一番，见艾嘉正在与一名衣着品味极佳的男子交谈，两人似乎认识，聊得很愉快。

　　林然收回视线，又啜上两口饮料，才离开游戏机，朝魏雯雯走去，这时艾嘉也领着那名男子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韩延璋。”艾嘉将陌生男子介绍给好友，“我们好多年没见，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碰上！”

　　“延璋，这是我的两位好朋友：雯雯、小然。”

　　“你们好啊，艾嘉当年可是学校里有名的学霸。”韩延璋风度翩翩地伸出一只手，袖子上滑，露出手腕上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这人三十岁出头，相貌端正，儒雅沉稳，笑容很有亲和力。

　　“没有那么夸张，要说学霸，你才是真学霸。”被人夸赞，艾嘉笑眯眯。

　　“韩先生，你好。”魏雯雯友好地伸出手。

　　韩延璋热情握住，他分别与魏雯雯和林然握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

　　“二位真是俊男美女，艾嘉的朋友总是很出众。”韩延璋打量站在一起的雯雯和林然，不吝赞美之词。

　　“啊，我吗？”

　　林然有些吃惊，仿佛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忙不迭地摆手：“没有啦。”

　　艾嘉笑语：“有啦，你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好在还有张脸。”

　　以大姐姐的姿态，艾嘉拍了拍林然的肩，以示安慰，林然不满：“我只有脸吗？”

　　魏雯雯和艾嘉纷纷点头，林然模样懊恼，韩延璋看出他们之间交情匪浅，忍俊不禁。

　　互相认识后，觉得挺有眼缘，四人聚一起玩保龄球，魏雯雯的技术很好，韩延璋的技术更是娴熟。

　　韩延璋令魏雯雯刮目相看，本还以为对方那身穿着不方便玩保龄球，可能也就是路过保龄球馆进来看看，没想到是位高手。

　　“我无聊时会到保龄球馆消磨时光，没什么秘诀，熟能生巧。”听到身边人的称赞，韩延璋微微一笑。

　　林然手执保龄球的姿势十分潦草，步伐更是凌乱，艾嘉在旁指导他的动作，林然不得要领，又不肯好好学，在旁抱怨：“我是来玩耍，又不是来参加比赛，随便就行啦。”

　　他随便投出一球，10个球瓶只击倒两个。

　　他开开心心又去取来一颗球，艾嘉看来是已经放弃纠正他了，往身后休息的角落走去，韩延璋和魏雯雯都在那边。

　　林然投出第二颗球，回头问魏雯雯：“邓辉呢？他什么时候过来？”

　　邓辉是魏雯雯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林然见过几次面。

　　魏雯雯本来在与韩延璋交谈，听到林然的话，带着情绪回答：“管他呢，不知道又在忙什么。”

　　“不急，这才几点呢。”艾嘉安抚魏雯雯，转而对韩延璋说：“延璋，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这么多年不见，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正好，我也打算跟你叙叙旧，附近有一家酒吧，环境还不错。”韩延璋提议。

　　**

　　“来酒吧，你居然点红茶？”

　　艾嘉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然，韩延璋正在吩咐服务员事情，他身旁坐着魏雯雯，雯雯低着头看手机，在回复某人的信息。

　　韩延璋落座，问身旁的林然：“是吃药不能喝酒吗？”

　　“不是，我在戒酒。”林然摇摇头。

　　“年纪轻轻，少少喝两杯不碍事。”韩延璋背靠沙发，身子展开，是个很舒适坐姿。

　　放下手机，魏雯雯跟韩延璋解释：“他肠胃不好，上次喝多了，胃痛。”

　　“是魏骁结婚那晚吗？”听到魏雯雯这么说，艾嘉皱了下眉，她说：“那晚喝倒许多人，我也在其中，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韩延璋不清楚他们聊的事情，仍是一副倾听的模样，显然是出于礼貌，魏雯雯跟他讲述，魏骁是她哥，前段时间刚结婚。

　　林然说：“你是公司高管，偶尔迟到一下又没什么。”

　　艾嘉不赞同，表情认真：“如果连上班都迟到，就谈不上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要求了，我可不敢像你那么散漫。”

　　托住双腮，林然嘟嚷：“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呀，给资本家打工干么那么拼命。”

　　“小然在做什么工作？”身为资本家的韩延璋突然插话，林然的话引起他的注意。

　　魏雯雯说：“他啊，暂时失业，把老板炒了。”

　　“那是家血汗工厂啊，996就算了，加班居然还没有加班费！”

　　林然瞪圆眼珠，发出控诉。

　　韩延璋微笑：“这样确实太过分了。”

　　魏雯雯声音淡定：“你又不在乎那点钱！”

　　林然趴桌上，把脸枕在手臂，抱怨：“我讨厌上班！”

　　艾嘉耸肩，韩延璋的笑声很有感染力：“确实，没有几个人爱上班。”

　　只是一般人不会这么直接地当众喊出来，显得自己不成熟。

　　魏雯雯突然站起身，她离开座位时，听见韩延璋正在问林然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见魏雯雯起身，艾嘉连忙问她：“邓辉来了吗？”

　　“还没，他才刚离开实验室呢。”魏雯雯叹气，知道艾嘉以为她是要出去接人，拿起随身带的小包，魏雯雯说：“我去下洗手间。”

　　等魏雯雯走后，艾嘉对韩延璋解释：“是雯雯的男朋友，本来今天约在保龄球馆见，他太忙了，还没过来。”

　　韩延璋听到“实验室”三字，于是问：“他从事什么职业？”

　　“还是学生，可是个又高又有型的高材生哦。”想起邓辉戴着眼镜，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样子，艾嘉说：“很有几分你当年的模样。”

　　“是说书呆子气吗？”韩延璋笑了，表露出风趣的一面。

　　艾嘉和韩延璋开始聊他们高中时期的事情，聊地很投入，林然低头查看手机信息，小声嘀咕着什么，他点开一个好友头像，在聊天栏输入一行字：“还在载客吗？你几点收工？”

　　韩延璋本来在和艾嘉闲谈，聊完好几个同学的近况，稍作休息，他看向低头喝红茶，正在发呆的林然，像似想起什么，询问：“小然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

　　突然被问到日后的事，林然露出尴尬的笑容：“还没仔细想过，我和艾嘉姐不同，没什么计划的。”

　　感觉自己和艾嘉，魏雯雯及其男友，甚至此时这个坐在对面的男子相比，实在太没出息了，虽然林然一向没什么追求，但韩延璋给他一种来自成功男人的压迫感。

　　“延璋，你可不要把他想得很惨，他就算是不工作也不会缺钱花。”艾嘉给自己的空酒杯倒上一杯酒，她手指林然，很笃定地说：“他啊估计投胎时，技能全点在运气上。”

　　以前就听过类似这种说法，林然瞥了她一眼，抗议：“我也有努力啊。”

　　艾嘉不理会林然抱怨，优雅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讲述林然的“创业”故事。

　　“他读大一时，因为爱玩游戏，在游戏里认识的队友想开游戏工作室，但是资金不够，他就把自己攒的零花钱，大概三十万全投进去，不仅没被人骗钱，后来工作室被收购还挣了一笔钱。”

　　呷上一口酒，艾嘉继续说：“就去年，他随便接手一家奶茶店，雇人照看，生意似乎也不错。”这已经不是狗屎运，堪称玄学。

　　此时魏雯雯已经从洗手间出来，坐回原先的位置，艾嘉指着自己和雯雯，说到伤心处：

　　“我和雯雯花费很多心思做理财，没挣到钱，还差点赔光，简直没道理。”

　　魏雯雯用力点头。

　　“我不是随便的好吗？那个奶茶品牌虽然名气不大，可是很好喝。去年确实有盈利，但前段时间不是已经关店了吗。还有那个游戏工作室，都是陈年往事了。”

　　觉得艾嘉越说越离谱，林然连忙解释。

　　韩延璋听完艾嘉和林然的讲述，没有感到意外，他见多识广：“运气确实很重要，有时远胜过个人的努力与天赋。”

　　“不过……”

　　韩延璋目光落在林然身上，慢悠悠地说：“凭运气挣来的钱，经常也会因为坏运气散去，我有一位朋友就遇到这样的事，说来还有点传奇，他当年……”

　　听得很认真，也很认同对方的话，林然点点头。

　　“邓辉到了。”

　　魏雯雯无意打断韩延璋的话，她起身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就见她笑容满面，挽着她的男朋友邓辉出现。

　　林然差不多在这时候接到一通电话，他跟邓辉熟稔地打声招呼，对在座的其他人说：“我和一位朋友有约，先走啰！”

　　“噫？”

　　魏雯雯很惊讶，林然很少提前离开她们的聚会，尤其离开理由是为了其他朋友。

　　“小然？”艾嘉同样感到意外。

　　林然走得特别仓促，嘴里忙说：“抱歉啊，下次再聚。”

　　人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韩延璋看表确认时间，他站起身，笑着对在座的三人说：“还有点事先告辞，你们好好玩。”

　　韩延璋出酒吧，正好见林然欢喜地奔到街边，上了一辆车离去，那是辆很普通的汽车，不大像似林然朋友会驾驶的车，应该是辆网约车吧。

　　韩延璋不知道，林然约的朋友，正是一位网约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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