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瓶邪]无间业(浮世)

作者:飞翔加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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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脱困

      后来的事,就没有必要特意复述了。

      在我俩打完野味的两个小时后,于前方两公里半山腰上找到了回县城的公路。

      据我估计,排除在洞穴里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我们确实是错过了和黑眼镜交接的时机,虽然我不知道闷油瓶用什么手段和黑瞎子联系,但我从他略带疲惫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些许焦急。

      我隐隐觉得,和黑眼镜失去联系,昭示着这次行动将以失败告终。

      当时我和他坐在柏油路上,我一边仔细观察着闷油瓶的反应,一边想着待会怎么通过武警的盘问。闷油瓶不像我,平心静气,一直望着天空,也不跟我说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又感觉闷油瓶对我应如是。但其中有不少难以启齿的尴尬事,猛地开口,不知从何说起。我知道我离真相近了一大步,就等于说离闷油瓶也近了一大步,很多东西我需要和他交流,尤其是那个诡异的梦境,更是搅得我心神不宁,况且,从终极到醒过来的一大段记忆消失了,之后那几天全身机能瘫痪肯定也有因果,我正冥思苦想,就听背对着我的闷油瓶叹了口长气,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失忆了。”

      我听后本想调笑一番,但他话中包含的意思,有点复杂。的确,那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的身体在崩溃后三天的时间里,恢复了正常。换言之,我比闷油瓶幸运,他受尽寻找记忆的苦后再次失忆,现在他想起来的一切,也不知是真是假。最后,我只好三缄其口,生怕随便跟他打哈哈,说出没良心的伤人话。

      而闷油瓶的魂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游魂似的轻声说“那种感觉,我很了解。”就是这话,倒是勾起我心里一点酸楚来,虽然他背对着我,我也能想象到那是副什么样的表情,我不曾见过,想必也不是什么太好看的表情。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想,闷油瓶这个人就像是一块烂榆木头,我屁颠屁颠地追着啃,啃着啃着掉下些腐坏的渣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木头虽然是烂了,里面还是硬得崩牙,动不了他,他就自顾自地又冷又硬。偶然透露出的真性情,更让人不知如何面对,他本就不在正常人与人关系的范围内,总给人不是人间烟火的幻觉,归结在一起,就是没有人气,不像个人。

      权衡再三后,我决定继续保持沉默,突然感觉两指间少了点东西,摩搓了几下,嘴里直返苦,不知道是烟瘾犯了还是心里慌了,我幻想着拍拍他肩膀说一句,哥们,别想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我没这个资格,他也许也不需要安慰。

      我们俩在山路上统共静坐了好几个小时,更别说是过往车辆了,简直连根毛都没有。我干脆四仰八叉地躺下,也干起了闷油瓶最爱做的事,望天。

      约莫着太阳快要下山了,我有点饿,身子也不像是我的,散了架似的,周围终于有点动静,我坐起身来倾听,隐约有空气振动的声音由远至近,没过多长时间,轰鸣声竟大到震耳朵。这时候闷油瓶也站了起来,看了看我,我正在寻找声源,一抬头,就看见一架直升飞机的机头从我背后的山头上冒了出来,几乎是贴着树木顶端擦过去,在范围不大的高空盘旋着,我瞪大眼使劲看,发现真不是我发梦。

      飞机越盘越低,扬起的气流把我吹得风中凌乱,但丝毫没有降落的意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机舱门一开启,从里面伸出条大长腿,紧接着半个身子就探了出来,在我肉眼可见的距离内,黑眼镜贱贱地笑了笑,看我一脸痴呆,好像还噘着嘴吹了声口哨。

      这排场,跟好莱坞大片似的,直升飞机悬停在距离山壁七八米的高度,黑眼镜扬手扔了软梯下来,指了指后隔空来了个飞吻。我张着嘴看闷油瓶,闷油瓶不以为然地走过去,往上爬了几节就被缓缓地越拽越高。等闷油瓶已经安全上垒,我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有点木讷地走过去,抓稳了梯子,示意黑眼镜,才刚升到半空,不知道哪来一阵鬼吹风,绳梯开始晃悠,我头皮一麻,下意识往下看去,一看腿就软了,绳梯晃动幅度越来越大,飞机机体被拖得开始倾斜,眼看着要出事。

      千钧一发之际,为了保证安全飞机开始拔高,我慌了,就扯着脖子嚷,“悠着点!我还想活呢!”黑眼镜探出头贼笑着看我,嚷道“小三爷别乱动啊,这梯子不结实。”边说着,变拉紧卷梯,继续上升。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不着四六的玩笑,真他妈是缺德玩意。我心里骂娘,但也不敢含糊。最后往下望了一眼,飞机已经升到高空,一览众山小。最后一刻,黑眼镜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提了进去。

      我干愣着喘了三口粗气,没好气地问“这他妈达到安全飞行范围内了么?玩命啊?”黑眼镜见我说话带着哭腔,贼兮兮地笑着,道“说出来,吓死你!”

      听得我直翻白眼,心里骂着,黑瞎子,你大爷的。

      等我歇过气,黑眼镜已经凑到闷油瓶边上,一张口就问“东西呢?”闷油瓶正在闭目养神,也不睁眼,说“已经砸了。”黑瞎子摇头啧啧了两声,接着问“谁干的?”这时候闷油瓶方才睁开眼,眼光往我身上瞟。我一直被他们忽略在一旁,突然变成他们俩目光的焦点,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些内疚感,弄得我很烦躁,故作镇定地说“对,我砸的。”话外的意思是,我就砸了,你们能怎么着。

      黑眼镜看着我,表情变得有点微妙,挑了挑眉毛,却没说什么。

      我被他看得发毛,成心扯开话题,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黑眼镜突然凑过来抓我的衣领子,搞的我很不适应,侧身躲开。他笑道“吃不了你。”说完捏起我的衣领子一翻,示意我摸摸看,我一上手,就摸到一块硬硬的物体。

      黑眼镜嘿嘿一笑,递过来一个黑色貌似板砖的东西,外形很像早些年间的大哥大,我看了眼,屏幕上有一块纵横线组成的扇形区域,圆心角的圆心处有两个红点不断闪烁,还真是高科技,真像那么回事,就试探着问他“卫星定位?你哪里搞来的?”黑瞎子挤挤眼,突然扭开头,不搭理我了。

      我在黑瞎子这吃了瘪,一下噎住了。转过头就想让闷油瓶表态,闷油瓶却没看向这里正在脱外套,刚拉开拉链,正在解领子上的扣子,那扣眼比扣子小了一圈,解起来不顺手,他沉得下心,解了足足两分多钟也没脱下来,手上力气没控制好,扣子最后崩了出去。

      闷油瓶愣了半秒,起身把外套脱了,我看他后背上布满了撕裂的痕迹,里面的短袖被撕开好几个口子,没有见血,估计没受伤。那短袖被他撕吧撕吧,扯了下来。

      机舱里闷热至极,他打着赤膊,弯腰把扣子捡起来,夹在两指之间来回磨搓,一时间出了神。

      我热得浑身燥热,心里像着了把火,也许,掩藏在平静表面下,闷油瓶也和我一样心乱如麻。

      将将过了十几分钟,直升机飞行速度不慢,我们飞出一片大山后并没有冲着城区方向飞行,黑眼镜鼻子上都是汗,转过头说“接下来会比较困难,我们空降下去,小三爷你可以选择跟着哑巴或者跟着我。”说完扔给闷油瓶一件衣服,闷油瓶穿上后跟着走进驾驶室,我隔着玻璃往下看,地貌已经是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阳光很毒辣,远处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石灰地慢慢出现在视野里。

      “五分钟后,我们跳下去。”黑眼镜扔了个伞包过来,问“会么?”说着闷油瓶也探头出来看向我,我耸耸肩,道“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不是特种兵。”黑眼镜摆摆手表示不碍事,说“也好,两个伞包,你挑个人跟你一起跳吧。”

      我听后不由自主地看向闷油瓶,闷油瓶也正好把目光放过来,道“我不会,我不记得了。”这时候黑眼睛已经把伞包背起来,打开舱门,激流般的冷风倒灌进来,吹得黑眼镜衣袂飞扬,回过头时头帘遮住他半边脸,笑容突然扭曲,有些不安好心,道“放心,忘不了。”

      闷油瓶和我面面相觑,只能扯过条绳子,把我俩绑得死死的。我这是第二次跟闷油瓶亲密无间地肉贴着肉,感觉实在不可思议。

      转眼间飞机已经停在百米高空,黑眼镜点点头,看起来很兴奋。我和闷油瓶都挺紧张,毕竟我这是把命赌在别人身上,闷油瓶则是怀揣心事,背上出的凉汗,被风一吹,瞬间干涸了。

      “准备好了没有?走着吧。”黑眼镜面对着我们,摆了个POSE,竖起两只手指打了个手势,往后一退,倍轻松得坠了下去。

      我和闷油瓶扒着门口,看着半空里白色的伞面炸开,正慢悠悠向下降着。我问他“你真跳过?保证想得起来么?”

      闷油瓶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黑眼镜的降落伞,不说话。气流吹的我睁不开眼,这时候听见闷油瓶低声说“你抓紧。”

      一股冲力往前一拽,闷油瓶跟只疯牛似的带着我直接冲出舱门。刚出舱门,我俩就好像跌进气流的漩涡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半空打旋。

      本来我没经历过这种事,不得要领,闷油瓶也是一知半解。再加上我俩绑在一起浑身解数也使不出来,很难展开四肢。而且两个人加在一起重力就大,掉得很快。

      恐慌已经慢慢占据我的心头,我手已经拽在伞绳上,经不住考验就要拉了,这时闷油瓶反手握着我的手不让我拉,我俩滚成一团浆糊,在中途愣是翻了几个跟斗,风吹得我眼泪淌了出来。

      真是玩命了,连个挡风镜都没有。

      最后闷油瓶强行舒展开长胳膊长腿,我却像个铅块似的坠在他下面,眼看着就要到安全撑伞距离的极限,这时闷油瓶手一紧,同时握着我的手一拽,伞面大鹏展翅般噌的一下撑开,顿时阻力加大,带着我俩向上缓升。

      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我心里叹口凉气。

      降落的过程就缓慢地有些枯燥了,经历这事以后,我算是全身神经麻痹了,估计再大的惊吓也只会长叹一声,胆肥了吓不着了。

      “趁着黑眼睛不在,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怎么把我从洞里带出来的?”转念一想,此刻真是天赐良机,我前胸贴着闷油瓶后背,这个姿势对我太有利了,我装作掐住他的脖子,立刻逼问道。

      闷油瓶在我手掌碰他后脖颈子的时候明显有点反应,还稍微不适地一缩脖子。我心里乐开了花,以为抓住了这小子的命门。哪料到他不耐烦地扬起手向后摆了摆,这明显是哄苍蝇的动作,充满了倦怠和不屑。我被他激怒了,打算在半空中打肉搏战,手上加了些力道,让他快说。

      闷油瓶的反抗情绪更严重,嘴里轻喝了一声,就好像我是个小崽子混闹一样,糊弄我。

      我变本加厉不依不饶,想方设法地折磨他,最后直冲着他耳根呼哧呼哧吹起气来,本来他很少有人性化的举动,在我一番鼓捣下还真越来越像个人了,我一边得意一边如饥似渴地想套出点话来。

      可能真被我恼到不成,闷油瓶突然一反手盖在我的脸上,往后推着我的脑袋,叹了口气,说“不管你信是不信,当时你情绪不稳,我和你的确失散了。我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敢保证你能活着出来。只不过后来。。。”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似乎在思考着某些问题,这些问题又好像正是他心神不宁的原因,半分钟过后,继续说“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个错误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会是不可估量的。”

      这又是要卖关子,不耐烦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我怕接下来的话,又将是我听不明白闷油瓶也琢磨不透的僵局。

      “在那里面,我看到了你。”闷油瓶道。

      我心里一震,开不了口。闷油瓶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却迷离了起来,说“很多你,少则上百,具体数量不可数的你,吴邪,都是你。”

      我听罢,使劲摇了摇下嘴唇,自嘲道,不是梦,也是梦,似假还真无从分辨,我卷进来,谁也说不清是命运的偶然,还是注定的命运。

      感到空腔内的水分蒸发殆尽,脑子却像断了弦的机器,转得七扭八歪,我怔住了,不自觉地喃喃“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不是梦境那么简单,我是被很多人分尸,但我现在完好无损的活着。我和闷油瓶同样看到了很多人,只是他看到的是我,我看到黑影重重,这些都还是谜题,包括终极。

      就算亲身经历,仍不可解。

      “出来之后,那几天仅存的记忆里,我总是做一个梦,我梦见我死了,我被人生啖,很多人很多手,没流血我很清醒地看着。也许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但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这点和你不同。”

      “我没有带你出来,你自己走出来的,不,准确来说你是一步步爬出来的,你没有这个记忆。但的确是你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出来的,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闷油瓶道。

      我们各自如同坦白交代一般,快速说出自己的经历,之后,也都不能言语,闷油瓶顾着伞绳,偶尔转换角度滑翔。我则真正地灵魂出窍,一片空白。

      降落伞晃晃悠悠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距离地面不远了。我却像傻了一样,陷进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直到两条腿突然拖在地面,脚跟子一软,闷油瓶正减缓冲力,我阻止不了自己的惯性狠狠地撞了他一下,闷油瓶跟我一样,脑子炸了,身体也不协调了,竟也腿软,向前倒去,借着这股惯例,我和闷油瓶连在一起,卷着伞面,滚雪球似的又跌又撞冲了几米,好不容易停住了,却被降落伞缠成蚕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等到黑眼镜大发善心来营救,我眼前的金星还转着,我们身上的伞绳就解了半天,等到能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放眼一看,闷油瓶衣服又撕破了,一脑袋一脸的土,反观己身,想必也是各种肮脏不能入目的形象。

      这连续的摔跤,倒是把我脑子里的结结扣扣如固体一般甩出体外,我想到自己真是越来越皮实,好歹没摔死我。顿时顺了顺气,破天荒看着黑眼镜顺眼了些,就笑了笑,这一笑却搂不住了,没完没了地越笑越开,直笑得心中郁结的黑气全散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容会传染,闷油瓶竟也歪着嘴淡淡地笑着,黑眼镜那一脸坏笑已经成了标签。

      烈日骄阳下,三个落魄得像乞丐一样的男人,对着彼此笑得很疯狂,这风景外人看来可能不寒而栗,但对我而言,此刻的景象,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仍然耀眼地不忍直视。

      《广西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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