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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随着夜幕降临，蚊虫飞蛾等多了起来，在黑暗中飞舞，还有许多蝙蝠出没，非常嘈杂。
黑暗中的城郊极为活跃，像是各种小动物的乐园，但仔细看去，便发现它其实是残酷的狩猎场。青蛙捕食昆虫，蛇捕食老鼠，虫子啃着叶子。
地里没有庄稼，只有杂草，一片荒芜。
如果只是几块庄稼无人耕作，倒是好说，可一路过来，成片的庄稼地无人耕作，全部荒弃，路旁的村子、房屋全都看不见灯光，公路上没有一辆汽车。这一路，除了她刚才逃出来的地方，再没看到其他人。
向笙觉得挺诡异的，这让她忐忑且不安。
她想去路旁的村子里看看，又有点害怕。
夜晚总是让人不安的，哪怕她有透视雷达，可能够探查的范围很有限，谁知道超出透视雷达范围以外的地方会有什么？黑暗中，肉眼只能依稀看出点树木、房屋的轮廓，阴影里藏点人、藏些怪物，突然跳出来袭击她怎么办？
向笙越脑补越害怕，决定还是沿着公路继续往城市里去吧。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每次想要知道时间，都会习惯性地去摸裤兜，但总摸空。好像裤兜里常揣的除了学生证，还有别的东西，挺重要的，一直随身携带，可想不起来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好像是能看时间的能跟家人联系的东西。
向笙不知道自己失忆的情况能不能好，更不知道去学校打听情况，会不会再次被人认出是怪物，可她想去找爸妈，她觉得爸妈肯定不会嫌弃她是怪物。
她正走着神，忽然见到公路边的草丛中停放着十几辆装甲车。
从车型款式到车身上喷的星宇logo标记，都显示这正是之前从她旁边路过的车队。
不会是在这里堵她的吧？向笙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赶紧释放出丝线去探查情况，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车窗紧闭，车门紧锁，车子里空荡荡的，好像特意被人清空过。
车子外面踩出很多脚印。
他们把车子周围的草都踩到了泥地里，地上留下的脚印非常清晰，看鞋底的纹路都是同款，而且鞋印纹路挺深的，防滑效果一流。
地上还有物重压过的痕迹，根据现场的残留物可以看出，应该是背包之类的东西。
刚才车队跟向笙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车子里坐满了人，一共有一百二十多个。他们全部带着武器，身边放着装满弹药、干粮、户外用品的大背包。
从脚根看出，这一百多号人在这里停车集合，便朝着草丛深处走去。
这是城效，说是草丛，其实就是抛荒后长满杂草的耕地，再往前就是一片废弃鱼塘，鱼塘再往前就是村子。
在他们停车位置不远处的边上，有一条毁坏的乡道，路口还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字，孝贤村。那字以前还刷过红漆，但好像很久没有维护，漆都脱落了。
向笙很好奇，他们去旁边那空无一人连点灯火的村子做什么？
那么多人去了村子，怎么还点手电筒光、火光之类的都没有，他们不需要照明吗？
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引她去村子，好打埋伏。
出于好奇，她想去看看。
出于害怕，她放弃去看看。
向笙沿着公路朝着城市方向继续前行。
她走着走着，发觉不太对劲，周围太安静了，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了，蛇鼠青蛙也都不见了，倒是夜雾弥漫，到处黑漆漆的。
最可怕的是，连丝线释放出去，都探查不到东西，黑得只剩下脚下破败不堪的水泥路，而水泥路底下不再是土壤，而是黑茫茫的雾一样的东西。
向笙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调头就往回走，却发现来时的路没有了。
身后一片漆黑，跟波浪卷的小黑屋差不多。她身后刚刚走过的路，正在消失，且黑暗迅速朝她逼近。
向笙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也不管是不是打着赤脚，会不会解除隐身状态显形出来，只用一层薄薄的丝线覆住脚底板以保护她这没有了愈合能力的脚不再受伤，然后拔腿飞奔。
她觉得自己体育考试都没这么卖力过。
好在不需要呼吸，跑起来也不知道累，呼呼地往前跑。
那黑暗跟鬼一样在身后追。
可她的速度慢，哪怕速度提到极至，觉得自己的脚划动不过来了，仍旧没能跑过黑暗。
黑暗刷地一下子从身上拂过，冰凉的触感穿透丝线罩子，穿过皮肤、血肉、骨骼，穿过她的身体涌向了前方。
一瞬间，向笙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又好像天旋地转，世界都在剥离。
她以为自己要凉了，却忽然听到一片嘈杂声，有人大喊：“警戒！警戒！”
“好强大的精神波，有精神系异兽——”
“正前方，正前方——”
大喊声此起彼伏跟菜市场似的。
向笙一脚踩空，啪唧摔在地上。
地面铺满落叶，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没有清理，又厚又软，叶子呈金黄色，气候瞬间从炎炎夏日过度到凉爽的秋天。
一群就在她前面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他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有穿夹克的，有穿兽皮衣的，有穿户外装的，大部分人还都带着枪，这会儿枪口全都对着她。
向笙趴在地上，没敢动，只抬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她刚想解释，就看到波浪卷站在人群中，用一种活见鬼还很无语的表情看着她。
波浪卷的弟弟正站在边上，还擦了擦眼睛，估计是怀疑自己眼花。
向笙不知道自己不是太背了需要去庙里拜拜，好不容易逃掉，这又撞上了……她随即一想：不会是波浪卷搞鬼，把她给逮过来的吧？
一群拿枪的人齐刷刷地看向站在中间的波浪卷，离她最近的一个瘦巴巴的男子对着波浪卷喊了声：“会长，我去把她揪过来。”
波浪卷用警惕又复杂的眼神盯着向笙看了几眼，扔下句：“别去招惹她，我们走！”率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向笙。
清晨的阳光穿透树阴照在向笙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呈现出光影交织的效果。她非常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也脏兮兮的，可那双眼睛又大又漂亮，水润润非常清澈干净。
字迹可以模仿，习惯可以模仿，眼神却是独一无二的。
舒颜忍不住去想，她会不会就是向笙。
眼神、语气、小动作，甚至除了读书学习以外，日常中总有点迷糊呆萌，还喜欢脑补，特识趣 。例如，发现被枪指着的第一时间是举手投降，太符合向笙的行事风格了。
舒颜忍不住试探着喊了声：“向笙。”
“嗯。”趴在地上的向笙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条件反射性地接了句。她接完就沉默了，心说：“你总喊我干嘛？”
舒墨扭头看了眼他姐，又看向趴在地上的向笙，轻声说了句：“姐，她鞋都跑掉了。”
舒颜扭头看向舒墨，问：“要不把你的鞋脱给她？”
舒墨立即闭嘴，加快脚步往前走几步，大声喊：“都快点！跟紧了，不要迷路。后面的当心背后偷袭。”
这一群三十多人，跟着舒颜、舒墨迅速离开。
不少人挺好奇的，边走边回头看向趴在落叶中的向笙，但很快也看出不对劲。
一中、旁边的附小、区政府以及周围的好几条街早就没了，她竟然穿着一中的校服。这些年不是没有出事区域的人出现，但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再是人。
这女孩子穿着的一中校服破成那样子，一看就是穿了好几年没换过，天晓得是什么鬼东西附身在里面。
看出她异常的人，只觉毛骨悚然，忍不住加快步子往前。
会长都不愿招惹的，他们还是尽量远离的好。
向笙等他们走远才从地上爬起来。有点庆幸他们没有为难她，也没有抓她，又因为遭到排斥有点难受。
她站起身以后，就发现不对劲。
这明明是城市的郊区，竟然有直径足有一两米粗的树。这树的树枝粗壮，上面布满青苔，爬满藤蔓，栖息着许多小动物。
森林！
这里居然是原始森林！
向笙抬眼望去，就看到刚才那群人出现的地方，正有一个大概有三四米高的黑色旋涡正在消失。这黑色旋涡跟波浪卷释放出来的旋涡一模一样，估计就是她弄出来的。
那旋涡已经很淡了，大概不到十秒钟就彻底消散了。
她的前后左右全都是森林，脚下是落叶层，再往下是腐殖土，再往下大概有七八米的深度，有大型动作刨出来的坑，此刻，里面正盘着一条通体鲜红的怪物。
这东西长得有点像蜥蜴，皮肤表面黏糊糊的往下淌着浓稠的分泌物，体长约有十米左右。那脑袋跟车轮子差不多，锯齿状的牙齿一看就很有咬合力，向笙估计自己要是落到它的嘴里，就是咔嚓一口的事。
这东西有耳朵，刚才这么多人在地面上走，已经惊醒了它，正顺着地下的洞穴追着前面那伙人去。
关键地下那怪物的脚垫挺厚的，爬动时一点声响都没有。别看它的体型大，却跟幽灵似的无声无息。
它要是偷袭波浪卷他们，肯定会有人遭殃。
好歹同桌一场，不能见到对方出事不管。
向笙赶紧往前追去。
她这一跑，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刷刷声响，立即惊动了那怪物。怪物直接放弃了波浪卷他们，脑袋拱着地下的泥土，朝她来了。
向笙差点没哭出来。这是去示警不成，惹祸上身了。
她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冲前面还没走远的人喊：“波浪卷，有怪物追我——”
舒颜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向笙打着赤脚踩在落叶上，跑得跌跌撞撞，如果换个不好听点的词，叫做吓得连滚带爬。
周围的人听到向笙的喊声，再看她一路飞奔过来，纷纷端起枪对着她。
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没少干冒充有危险仓皇逃进人群中，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突然发起袭击的事。
亏吃多了，再遇到这样的，那都是别省子弹，尽快把它打烂。
舒墨见状，赶紧大声喊道：“别开枪！她没恶意。”
他的话音刚落，向笙身后的泥土突然破开，一头浑身通红的怪物从地底蹿出来，张嘴就朝向笙扑咬过去。
向笙跑得慢，眼看就要丧生怪物之口，脑子嗡嗡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股脑地把丝线朝着怪物绞杀过去。
刹那间，血雾爆开，偌大一头怪物，被切成了肉沫沫。
向笙被浇了个满头满脸，吓得站在原地只剩下哆嗦，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端着枪的人见状，也控制不住地哆嗦，抖得跟筛子似的。妈的，遇到精神系的！这玩意儿，精神防御罩一开，别说子弹，炸弹都炸不进去。难怪会长让他们别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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