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砖引毓

　　尹毓刚刚从学生家里出来，就接到陌生电话。
　　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陌生号码不依不饶。
　　“姐姐！我是繁星！”
　　尹毓愣了一下:“繁星？”
　　“这是我们老师的手机，姐姐，老师让我们叫家长来学校，我爸妈都在工……上班，能麻烦你来一下吗？”
　　女孩声音里染上点哭腔:“姐姐，我，我不想让我同学知道我爸妈的工作，你能来吗？”
　　“把学校，班级告诉我。”
　　“衡樗中学，高一十二班，4号程繁星。”

　　“哥！你快来救我！”
　　盛柏听出是盛严的声音:“你生病了？”
　　“不是！我……我跟人打架了，你快救救我，帮我见个老师，求求了！”
　　“我很累，我想休息，你找爸妈。”
　　盛严:“我不敢，哥，求你了，帮个忙！”
　　盛柏哼了一声:“有胆子干，没胆子承担？”
　　“不是，这个……你知道爸妈的脾气，他们要是知道我因为这事打架，会打死我的！”
　　盛柏叹了口气:“知道了，十五分钟。”

　　盛柏赶到学校的时候，盛严已经望眼欲穿。
　　旁边还站了一个男生和一个五十岁的大叔。
　　“徐老师，这是我哥。”
　　老师扶了扶眼镜:“盛严家长是吧？”
　　“盛严在课间和同学打架，还不承认是自己的错误，三个人也都不肯开口。”
　　盛柏顿了一下:“三个？”
　　“还有个女生，叫程繁星。”
　　“这种行为是极其恶劣的，衡樗中学传承的校风就是和谐相处，他们公然在走廊上打架，飞出来的东西还砸到女生的额头！但是已经经过校医的处理了。”
　　门被敲响。
　　“进。”
　　女生面容清秀，却眼眶红红。
　　“报告，老师，我姐姐来了。”
　　尹毓跟在她身后进来。
　　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五官端正好看，特别是一双丹凤眼，只看脸就让人移不开眼睛。再加上学了二十年的古筝，气质温婉，身上的深棕色大衣衬得她越发肤白貌美。
　　相必之下，女生就显得不那么出众。
　　班主任:“好，既然人都到了，那么我就来说一说今天的事情。”
　　“据班上的同学说，是刘度乾先引起矛盾的。”
　　大叔推了一下刘度乾。
　　“是我，我先说程繁星的。但是我没说盛严！他就突然冲出来打我！”
　　尹毓皱眉看向刘度乾。
　　“程繁星之前说自己，家里挺有钱的，还拿过几千块钱一支的笔说是爸妈送的生日礼物，姐姐是古筝演奏家和作家，但是我前几天路过一个建筑工地的时候，看见她和一对衣服脏兮兮的夫妻坐在一起吃饭！我就随口问了她一下，然后她就哭了，再后来盛严就过来打我了。我们打的时候，有个东西飞出来，砸到程繁星了。”
　　提到程繁星父母工作的时候，程繁星的头一次比一次低。
　　尹毓注意到她。
　　她伸手，拍了拍程繁星的背:“不要驼背，抬起头来。”
　　没什么好丢脸的。
　　大叔瞪了刘度乾一眼:“还不给人家道歉！”
　　“那盛严怎么不给我道歉？！”
　　盛柏咳嗽一声，盛严不情不愿:“刘度乾，对不起。”
　　刘度乾:“程繁星对不起，我应该是看错了……”
　　程繁星摇摇头:“没关系。”
　　大叔:“老师，能让我们先去医院检查检查吗？”
　　班主任沉吟一下:“那这件事情就等孩子们从医院回来再说吧。”

　　程繁星拉拉尹毓的袖子:“姐姐，你能在教室门口等我一下吗？我拿个东西。”
　　尹毓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想维护在同学面前的形象。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尹毓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程姐姐！”盛严喊住她，“你好，我叫盛严！”
　　“你好，不过，我姓尹。”
　　盛严连忙改口:“尹姐姐，不好意思，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今天的打架不关繁……程繁星的事，她什么也没做。”
　　“我不怪她。”尹毓将头发别到耳后，“今天谢谢你，愿意为繁星出头。”
　　她的头发很长，长到腰间。
　　“啊……不用！尹姐姐，你开车来的吗？”
　　“没有。”
　　“那正好，坐我哥的车吧！刚好顺路嘛。”
　　尹毓礼貌拒绝:“不用，我带繁星打车去就可以。”
　　盛柏:“不如就一起吧。也省了时间等和打车钱。”
　　程繁星拿着书本从教室里出来，一个女同学从窗口探出头来:“程姐姐再见！”
　　尹毓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再见。”
　　“那就麻烦盛先生了。”

　　盛严率先钻进后座。
　　尹毓犹豫了一下，打开副座的车门。
　　程繁星和盛严坐在一起。
　　女生低头翻着书，盛严想和她说什么。
　　盛柏:“盛严，坐好。”
　　盛严乖乖把头缩回去。
　　手机屏幕亮起，学生张琦:【尹老师，这次的作业是什么？】
　　尹毓:【把今天教给你的曲子每天弹两遍，下星期我来检查。】
　　学生张琦:【好。】
　　学生张琦:【老师，考级的时候也弹这首吗？】
　　尹毓:【这首难度还是有的，以你现在的能力来说，不建议考级时弹。】
　　学生张琦:【老师，我能加课吗？改成一周三次可以吗？我妈同意我走艺术特长生了。】
　　尹毓:【我看看我的课表。】
　　学生张琦:【OK】
　　盛严突然说:“尹姐姐，你是作家吗？”
　　尹毓:“这个算副业，一般就是给杂志报刊投稿。”
　　“那主业就是教古筝了吗？”
　　“对。”
　　“姐姐，我哥有个同事的女儿刚好也想学古筝，你能不能教她一下？”
　　趁着红灯，盛柏:“你怎么知道？”
　　盛严:“媛媛姐跟我比跟你还熟呢！上次小小媛来找她，她就说想给小小媛找一个古筝老师，但是找不到好的。”
　　盛柏:“小孩子少管这些。”
　　尹毓:【我建议你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如果错过这一次就要八月份了，对你以后的路线也是会有影响。】
　　尹毓:【但是最后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学生张琦:【好的，谢谢尹老师。】

　　“媛媛姐！”盛严跑过去。
　　“呦！这是怎么了？！”徐诗媛盯着他脸上的伤。
　　“媛媛姐，你上次不是说要找一个古筝老师吗？找到了吗？”
　　徐诗媛摸不着头脑:“没有。”
　　“那正好！我同学的姐姐就是古筝老师！特别好！考虑考虑？”盛严凑近徐诗媛，“我哥单身这么多年……”
　　盛柏拍了拍他的肩膀:“过来。”

　　尹毓:“医保卡在你妈那里还是你自己拿着？”
　　程繁星:“在我妈那里。”
　　“繁星，这件事我就不说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姐姐，你会告诉我爸妈吗？”
　　“不会。”
　　尹毓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去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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