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商场日记

　　小蔡东军等一帮人一边走一边吵吵：“我给你说，你老是打不了全中，一开始走姿都不对，应该是右脚交叉在左脚后面，你是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
　　一个人笑着说：“走着走着，老是就忘了，走之前想着脚上的姿势，走开了想着手上咋扔，脚上的要领就忘了。”又一个人说：“手臂你得夹紧胳肢窝，你把右臂都挥起来了，那能扔准了？”
　　一人笑着说：“我见大怪都扔了个全中。”另一人笑着说：“那他蒙哩，还能不让人蒙上一次！”
　　一人压低声音笑着说：“哎呀，还是那个小姐不错，穿西装的那个领班，很看XX哩！”另一个人赶紧制止他说：“嘘！别说了，别说了，到这儿还说哩！”
　　小蔡老远就大声问：“呀，恁回来了？”小霞笑着问：“恁几点就去喝了呀？喝到现在？！”
　　小蔡猛一拍柜台，说：“打球去了！打完了喝一场，美得很，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小霞笑着说：“俺十点半来了，柜台就没人了。”
　　小蔡说：“早点儿去占道，现在大酒店保龄球火的很，一到星期天晚了就没道了。”小霞笑着说：“现在都三点多了，恁这一天在柜台没待三分钟。让燕丽剑灵知道了，打恁个满地找牙。”
　　小蔡说：“还打她个满地找牙呢！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小霞笑着说：“呦呦呦，你就吹吧，剑灵不在儿你就吹吧！”
　　快下班时，小霞悄悄对小齐说：“就是，今天又星期天了，去咱姥爷他家一趟吧，再不去说不过去了。”小齐说：“回来这一天就卖几十块钱，刚够给恁家人买东西。”
　　小霞乞求说：“三个星期都没去了，让咱妈知道，该很说我了！”小齐只好让步，说：“那去呗，反正卖钱的速度永远也赶不上花钱速度。不是挣钱的速度，是卖钱的速度！”
　　两人正在路上骑行，忽然背后有人笑着问：“恁这是去哪儿哩？”两人回头一看，都笑着说：“呀，光辉！”小霞笑着说：“俺去俺姥姥家呀！”
　　光辉笑着说：“就是，我都忘了，恁姥姥家在二纺机呢---正好一路。”小霞笑着问：“生意怎么样？”
　　光辉摇摇头，笑着说：“不好，我一直都觉得不好。”然后，问小齐：“恁生意怎么样？”小齐苦笑了一下，说：“也不好。”
　　光辉惋惜地说：“恁没赶上好时候，早两年好了，现在不中了。”小齐笑着问：“现在咋不中了？”
　　光辉说：“国民购买力下降，说白了，老百姓手里没钱了，钱都集中到少数人手里，这些少数人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人家也不在国内消费。”小齐笑着问：“这些少数人是谁啊？”
　　光辉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笑着说：“自己体会，不能说。”
　　到了一个岔路口，小霞笑着说：“俺要拐弯儿了，你往前走了吧？”光辉赶紧说：“啊，是，是，恁走吧，恁走吧！”
　　小齐对小霞说：“光辉说，生意好不起来了。”小霞嗤了一声，鄙夷地说：“你听他的！窝囊废一个，他还说早两年做生意好哩，他不是早两年从恁手里接的柜台，开始做生意？咋没做起来哩？”
　　小齐问：“柜台上就他一个人？”小霞说：“她媳妇上班哩，工作还不错，就他太窝囊太老实了，天天还好神神叨叨的，你看你问他个啥，吓得他连敢回答都不敢。卖那点东西，天天不死不活的，两年前啥样儿，现在还啥样，你看看咱商场其他人，包括小蔡东军，虽然干的比他早一点，那也都是这两年才做起来的呀，敢说这两年机会不好？自己把握不住吧。”
　　小齐说：“前两天小龙也是这样说的，生意不会再好了。”小霞说：“你别听他们的---你是啥吧，生意一不好，你就开始相信别人的，生意一好，你就又开始相信我的了---前面菜场，你准备买点儿啥东西呢？”
　　小齐说：“还买点儿熟菜吧。”小霞说：“行啊，我给你看住车，你去买吧。”
　　在熟菜摊儿前，小齐犹豫再三，终于选了三样儿小菜，一算帐，自己兜里的钱居然不够，只好对老板说：“你给我去掉点儿吧。”一边紧盯着老板的动作，一边又赶紧说：“再添点儿吧再添点儿吧，不够一盘了。”
　　如此几次，旁边两个等着买菜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儿都忍不住开始偷笑他。
　　两人刚到楼下，小兵和小云胳膊挽着胳膊正从楼上下来。小兵穿着崭新的黑亮的毛领皮衣，小云则是一件时新的呢子大衣。小霞抢先问：“去哪儿哩，舅？”小兵挺着肚子，笑着说：“同学请吃饭，非让去！”
　　小云笑着对他们说：“恁姥姥姥爷在家哩，饭做好了，恁上去吧。”
　　一进门，小霞就笑着问：“恁老俩又吵啥哩？门外就听见了。”姥爷说：“这个小柜子买的有点问题，我让小兵明天去换一下。。。”
　　姥姥马上抢着嚷起来：“他天天睡到中午，起来就跑的找不到了，你让他去哩！”小霞问：“咱的小三轮车不是在家吗？放到三轮车上不就去了？”
　　姥爷说：“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我已经给人家说好了，明天让小兵跑一趟，恁姥姥就不愿意。”姥姥大声质问说：“不是我不愿意，你指望上他指望不上？他给你说今天有这事儿哩，明天有那事儿哩，过一星期了还给你办不成哩，你就由着他拖？”
　　小霞说：“小云也可以去吗，这么简单。”姥姥又摇手又摇头，说：“她更指望不上了！到现在家里的三轮车她摸都没摸过，一说：我不会骑，撞着人家喽---都是农村出来的，来城市里装啥哩！”
　　小霞说：“那三轮车多好骑哩，又小，又不是大的，我不用学就会了---姥爷，别说了，明天我去吧。”姥爷笑着说：“不用你！你上你的班！还是我去！”
　　小霞问：“俺舅的日子定了？”姥姥说：“日子还没最后定，这不这段时间忙活这些事儿哩，恁舅也不管，小云也不管，我不会骑三轮车，天天光恁姥爷跑哩！”
　　小霞说：“俺舅都那么大了，又是他的事儿，你让他跑跑呗。”姥姥叹口气说：“唉，谁也指望不上，还是自己来吧。”
　　姥爷说：“赶紧吃饭，赶紧吃饭！”小霞亲热地蒯着姥爷的胳膊去厨房，端出一锅稀饭和一盆馒头，还有一盘炒咸菜，小霞拿出几个空盘子，把买的熟菜，倒进去，一并摆到桌上。姥姥瞅了一眼，说：“这么多菜，吃不完吧？给小兵一样儿夹点儿留着，晚上回来晚了饿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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