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

　　门被关上，红衣女鬼拉着谢承之的手，将他带到床上。

　　谢承之顺从地坐下，又见女鬼凑到了自己耳边，吹了口气，道：“我可以把你的衣服脱掉吗？”

　　她说着便把手伸向谢承之的衣襟。

　　这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谢承之看过去，只见无数银丝冲进来织成一面巨网，把女鬼带到远离谢承之的地方困住。

　　言慕走进来大喊道：“不可以！”

　　他大步走到谢承之身边，抓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说：“承之？你还清醒着吗？你被那只女鬼迷惑了！”

　　谢承之被他摇得头晕，移开他的手道：“没有，我清醒着。”

　　“你清醒着？”言慕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震惊道，“你清醒着还愿意和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承之急忙解释，“赵余派她过来，我是想假意顺从，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样啊。”言慕才放下心来。他收回春雨，却见里面的女鬼早就趁机逃走了。

　　“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言慕看着女鬼消失的方向，忐忑地说，“对不起啊。”

　　“没事，本来我也是要拒绝她的。”谢承之道，“我又不可能真的和她做什么。”

　　言慕便拖了把椅子来坐到谢承之面前，问道：“那女鬼来做什么？”

　　“不知道。”谢承之摇了摇头，道，“我没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我在她身上放了白羽。”谢承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两指中间便凝出一枚洁白的羽毛。

　　他对言慕解释：“这是长生谷的白羽符。凝出两枚来，一枚放在别人身上，另一枚留在自己手中，便可以听到对方那边的声音。”

　　言慕点了点头，没忍住把他多年来的疑问说了出来：“怎么长生谷弄什么都是羽毛，谷中还有一个‘飞羽堂’？我们长生谷的祖师爷莫不是个鸟人？”

　　“不要对祖师爷不敬。”谢承之笑了下，道，“据说是祖师爷的爱人名叫白羽。”

　　“那幸好他的爱人没叫狗蛋儿。”

　　谢承之被逗笑了，又觉得笑出声来的话实在太不尊敬祖师爷了，于是忍着笑意，道：“好了，我们听一下那女鬼去做了什么。”

　　他将白羽放在面前。另一边只有风声，大概那女鬼还在路上。

　　很快他们听到了敲门声。然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进来。”

　　这声音是赵余的。看来女鬼前来确实是受他指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赵余问道，“没有成功？”

　　女鬼的声音回答道：“差点儿就要上.床了。可惜被那个黑衣服的坏了好事。”

　　“不过我的幻术对他起作用了。”女鬼得意地说，“他应该已经爱上我了。”

　　“好。”赵余便道，“你明日继续去，想办法入他的梦。”

　　女鬼应了声“是”，之后那边便没有再传来什么动静。

　　谢承之便收起白羽符，皱眉道：“看来我们这时候过来，还是让赵余起疑了。”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来的时机凑巧，还是因为素安的异常被察觉到了。

　　或者最坏的，长生谷真的有叛徒，提醒了赵余要小心自己。

　　谢承之想到这里，便起身道：“我去看看素安。”

　　他出门走到隔壁，悄悄把门打开。言慕也跟了上来。

　　屋里面两个小孩儿睡得正熟，谢思远睡在里面，卷走了所有的被子，一只脚还踩在素安胸口。素安则睡在床边，大腿横在谢思远肚子上。

　　两个人睡得四仰八叉，丝毫没有被隔壁的动静惊扰。

　　谢承之看素安没有被子，怕他被冻到，便伸手去拽了一下谢思远身上的。

　　但谢思远裹得紧紧的，好像就防着有人来抢似的，谢承之根本拽不动。

　　他于是转身去了自己房间，把被子抱过来给素安盖上。

　　做完这些，谢承之又和言慕回到了隔壁。

　　“被子给了素安，承之你怎么办？”言慕问道。

　　这初春时节，夜晚还是很冷的。要是不盖被子睡一晚上，可能要生病。

　　“要不你来我这边睡？”言慕开玩笑似的说，“咱俩今晚同床共枕？”

　　谢承之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啊。那就打扰言慕你了。”

　　正好他还有些事要和言慕商量一下。

　　言慕却有些慌张了：“你，你真来啊？”

　　“怎么了？”谢承之奇怪，“言慕你不方便吗？”

　　不是他主动邀请的吗？

　　言慕道：“方、方便！”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格外的紧张。但既然他同意了，谢承之也没有多想，跟着他进了另一间屋子。

　　两个人脱下外衣，并排躺在了床上。

　　谢承之给自己盖上了被子，却见言慕躺在被子外面，便问：“言慕你不冷吗？”

　　“不冷！”言慕道，“我火气旺，不怕冷。”

　　谢承之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问道：“言慕你是不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不然我还是回去？”

　　他看言慕浑身都紧绷着，自己在他怕是没法睡。

　　言慕却又阻止：“习惯的。你都躺下了，就在这里睡吧。”

　　他试着放轻松，开玩笑道：“都上了我的床，怎么也得给我暖好被窝吧。”

　　“那好吧。”谢承之便又躺了下去，给言慕也盖上了被子。

　　这下言慕更紧张了，呼吸都变重了。

　　谢承之也不知道他明明就不习惯和人同睡，怎么还非要留下自己。

　　他也没有去问，假装忽略了言慕的异常，问道：“言慕你什么时候被惊醒的？”

　　“那只女鬼敲门的时候我就醒了，”言慕道，“一直在听着。”

　　那他就是知道全程了。

　　谢承之便没有复述过程，只道：“若是她过来就为了迷惑我好进入我的梦境，开门的时候直接施展幻术就可以了，没必要对我说那些奇怪的话。”

　　“承之的意思是？”

　　“我觉得那女鬼可能并没有完全被赵余控制，她也许还有些残存的自我意识。”

　　言慕怀疑：“也或许她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谢承之摇了摇头，道：“不像。”

　　他看到那女鬼的痛苦，提到爱人时眼中的情意，都不像是假的。

　　“而且她做这些奇怪的事，也并不会使人放松警惕。”

　　言慕便道：“她不是说明天还要来吗？到时候再看看。”

　　谢承之也点头：“如果她果真还有残存的意识的话，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承之想怎么做？”言慕问。

　　谢承之思索片刻，道：“唤醒她的意识，让她来帮我们。”

　　他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可行。于是谢承之道：“那么我明日就假装被迷惑，假装已经被那女鬼吸引。”

　　“你要像那女鬼说的那样，假装爱上了她？”言慕语气奇怪，“她还没你好看呢，赵余怎么想的。”

　　“言慕别开玩笑了。”谢承之笑道。

　　他是个男人，怎么和女孩子比。

　　“没开玩笑。”言慕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道，“不早了，趁着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

　　谢承之说“好”，便闭上了双眼，准备入睡。

　　但他听到言慕一直在自己身边翻来覆去，便问道：“言慕你睡不着吗？”

　　言慕反问：“吵到你了？

　　他便不动了，背对着谢承之，道：“我不翻身了，你睡吧。”

　　谢承之困意上涌，便再次闭上眼睛，平躺着入睡。

　　言慕一动不动，一直等到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谢承之。

　　******

　　天亮的时候还是两个孩子先醒来，吵吵嚷嚷地敲着隔壁的门：“爹，你醒了吗？”

　　谢承之被吵醒，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到躺在身边的言慕迅速地下了床。

　　他也随后起身收拾好自己，跟着言慕出去。

　　言慕打开门，对着外面的谢思远道：“你爹在我这儿呢。”

　　谢承之随着他的话走了出来，问道：“思远有什么事？”

　　谢思远和素安都走了过来。素安看着他们两个，狐疑地问：“你们怎么睡到了一个屋子里？”

　　言慕被素安的目光看得生气，道：“还不是怕你冻死，承之把被子给了你，只能来我这里挤一挤。”

　　“是吗？”素安不相信，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言慕。

　　言慕恼羞成怒，拍了他脑袋一把：“是。给我闭嘴！”

　　那边谢思远也对着谢承之问：“爹，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谢承之道，“思远想做什么？”

　　“我想出去玩儿一下，可以吗？”

　　今天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思远好不容易出谷一趟，让他去城中玩一下也行。

　　谢承之便道：“可以，不过要带素安一起。”

　　素安总待在赵府的话，也怕他再冲动出什么事。

　　“好！”谢思远拽起素安往外跑，“谢谢爹！”

　　谢承之又嘱咐了一句：“有事羽书联系，早些回来！”

　　“知道了！”谢思远头也不回地拉着素安跑。

　　素安甩开他的手，道：“蠢货！”

　　“你说谁呢？”

　　“谁应说谁！”

　　素安翻白眼。说的就是你，爹都快被人抢走了，还惦记着玩儿呢。

　　谢承之看着他们还没出门就又开始打闹起来，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去管他们。

　　回头时却被吓了一跳。

　　他刚刚一直在言慕身后，现在才看到言慕的正面。

　　只见言慕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下带着黑眼圈，还打着哈欠满脸疲惫。

　　就好像干了什么事，累了一晚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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