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易燃【刑侦缉毒】

作者:雪叮呃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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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抱一下好不好?”周易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姜义燃冲上去抱住他,感受着熟悉的体温。“老大你吓死我了!”
      周易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小燃,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能在我身边保护我了?”
      “小燃,我该走了。”周易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要去哪?”姜义燃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却发现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周易微笑的看着他,满眼哀伤:“小燃,我不在,你要好好的。”
      “老大你要去哪儿!你不能离开我!老大!!!!”
      姜义燃猛的坐起身,顿感一阵天旋地转,立刻又砸回到枕头上。他盯着旁边的输液架,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之前的记忆像被打散了的拼图凌乱的朝他扑了过来。在山路上飞驰的车子,周易布满伤口的双手,打向周易的子弹,他自己疯狂的挣扎和嘶喊,杨波他们焦急的面孔。他通过这些拼凑起的片段,得出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结论。
      不会的!不可能的!老大不会有事!绝对不会!绝对不可以!!!
      姜义燃一把扯掉手上的静脉输液,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一条腿上打着石膏。他扶着墙边,用一条腿艰难的挪动着,麻醉刚醒让他全身绵软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才挪出两米就浑身是汗。
      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姜义燃抬起头满怀希望的看过去。“老大?”
      “哎?你怎么起来了!”韩芸菲和杨波赶紧过来扶住他。韩芸菲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哭过的样子,这让姜义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老大呢?老大怎么样了?”姜义燃紧紧抓着韩芸菲的手双眼通红的看着她:“韩姐求你快告诉我,老大到底怎么样了?”
      韩芸菲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我不信!你带我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姜义燃扶着墙,拼尽全力往门口挪。
      “我们还没找到他!你要去哪儿看他!”杨波拦在他前面,痛心疾首的说道。
      “没找到?什么意思?”
      “老周掉下去的悬崖下面是隽江,这个季节江水很深很急,我们派出去搜救的人始终都没有找到他。”
      “那……那附近的村庄,诊所,沿岸的医院,你们都找过了吗?”没找到就是有希望,只要一天不见到人,他就一天不会相信老大离开他了。
      杨波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找过了,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小姜,你……要有心理准备。”
      姜义燃拼命摇着头:“我不……我准备什么?我不需要准备!老大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推开杨波,咬着牙让自己打着石膏的脚撑住地面,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着。
      韩芸菲拉住他:“小姜!你别闹了!你这脚还要不要了!”
      姜义燃一把甩开她:“不要了!!都他妈是因为我这只该死的脚!如果我当时能去帮老大,说不定他就不会有事!”
      姜义燃狠狠的把刚手术过的脚跺在地上。他的脚踝骨折是在周易掉下悬崖后,他拼命挣扎造成的。当时他整个人都疯了,世界一片混乱,只想挣脱束缚跟着冲下悬崖。杨波他们几个人都按不住他,最后不得不给上了一针镇静剂。他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却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你们别管我,我要去找他。”姜义燃面如死灰的说道。
      “你要去哪儿找他啊?这么多专业搜救的人都找不到他,你就能找到了?”
      姜义燃站在门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要回现场,到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方找,他受了伤需要治疗,我要到周边的乡村和镇子挨家挨户的问。”
      杨波声音颤抖着说道:“小姜……他是头部中弹,那些地方……没有治疗条件……”
      姜义燃背对着他们泣不成声,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要怎么样才能接受这一点。
      “老杨别说了,我陪他去。”韩芸菲取了件外套帮姜义燃披上,搀扶起他。“走,姐陪着你,你想去哪儿找咱们就去哪儿找。”
      ——————————
      炎炎夏日,校园里充满了离别的气氛。
      往年姜义燃都是看着学长学姐们在毕业季哭成一团,也曾想象过当自己走到这一天时会是怎样的伤感。然而此刻当它真正来临时,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他的心里住着最深切的悲伤,已经痛到麻木,这么一点点的离别感伤,已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我回来了。”他打开家门,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可他依然要说,万一呢,万一老大回家了呢。
      那天跟着韩芸菲一起离开医院后,他们两个人连续跑了很多天,去了无数个地方,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的。正当他的精神已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一份弹道分析报告又给了他希望。点二二口径子弹,有可能无法穿透颅骨。姜义燃当时看到的血光四溅,可能是子弹穿透头皮后延着颅骨绕行,再从耳后的皮肤穿出造成的。就算当时因为距离过近,不幸射穿了颅骨,但小口径子弹造成的杀伤力有限,很有可能并不致命。而老大会游泳,且游的非常好,他绝对不会淹死。
      姜义燃在日复一日的反复推敲中,不断的得出周易还活着的结论。因为不这样他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他放下背包,洗了个手,然后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今天是他补毕业答辩的日子,因为周易的事情他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最后还是杨波出面,做他的思想工作,又跟学校方面说明了原因,才终于延期让他完成了答辩。
      姜义燃把脸埋进周易的枕头,用力呼吸着上面残留的味道。这个房子里属于周易的气息越来越少了,姜义燃只能靠回忆去拥抱那个让他迷恋的味道。
      “老大,我毕业了。你快回来吧,我想跟你一起庆祝。”
      ——————————
      金秋时节,合家团圆。
      姜义燃坐在餐桌前,把一个蛋黄莲蓉月饼分成两份。
      “你也不爱吃甜的,我也不爱吃甜的,但过节好歹要吃一吃月饼嘛,呐,蛋黄多的给你。”他把小碟子推到对面。
      回应他的只有安静的空气。
      今天有人跟他提议,想要给周易立个衣冠冢,被他给一口回绝了。
      开什么玩笑,老大活得好好的,立什么冢?多晦气!
      “老大,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无理取闹了。”
      他看着曾经周易站的位置,微笑着说道:“你快回来吧,我想抱抱你,好不好?”
      ——————————
      隆冬严寒,万物枯萎。
      今年气候反常,隽州居然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
      甚少能见到雪的隽州人像过年一样,大街小巷全是人,趁着雪化之前拍照留念。
      姜义燃用大G引擎盖上的积雪做了一只迷你雪人,用细小的树枝当成手臂,小石子当眼睛,枯树叶做帽子。
      他一边哈着气暖着手,一边回到车上,习惯性的看了眼后座。大切已经彻底报废,他现在一直开着这辆大G,因为这里有他们俩的回忆。
      他坐在车里看着引擎盖上孤零零的小雪人,像极了他自己。
      “老大,咱们在一起一周年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你快回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
      姜义燃一整夜没睡,坐在车里看着满街的霓虹和漫天的烟花,这一片喧哗热闹都与他无关。
      所有人都在庆祝着新一年的到来,只有他害怕时间的流淌。
      整座城市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里,江岸步行街上人潮汹涌,比滚滚的隽江更加澎湃,看上去蔚为壮观。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是你。我置身人海,却无比孤独。
      只因为我曾拥有过你。
      ……
      姜义燃回到家时已是第二天早上,楼道门口是满地的红纸屑,不远处传来阵阵的鞭炮声。
      电梯上到九楼,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走出电梯一抬头,他整个人愣在那里。
      靠在他家门边的男人见到他,赶忙站直了身体。姜义燃走到那人面前,沉默的看着他。
      “我来看看你。”男人开口道。
      姜义燃点点头,开了门,把人让进屋。“随便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煜丰赶忙说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得走了,要赶飞机。”
      姜义燃没说话,只是默默到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
      沈煜丰用杯子暖着手,踌躇的开口道:“小易的事,我从苏洁那里听说了。我真的很难过……”他哽咽了下,眼圈泛红。
      姜义燃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沈煜丰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苏洁跟我说你还住在这儿,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去年我来的时候,闹得有点儿不太愉快,我很抱歉。你也知道,像我这个年纪的人都很保守,看到你们这样的关系,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
      姜义燃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知道小易恨我,我也不敢奢求他原谅我,当年的事我的的确确是做错了,我对不起他妈妈,也对不起他。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那么选择。如果我没有离开他妈妈,他可能也不会去当这个警察,也就不会出事……”
      沈煜丰老泪纵横,姜义燃随手抽了两张面纸递给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痛哭流涕的忏悔。他相信沈煜丰是真的后悔了,也相信这位老父亲此刻是真的心如刀割,只是他已经无法再去共情了,他这辈子的眼泪和悲伤都已经用完了,剩下的只有浓到化不开的怅然。
      “抱歉,我可不可以看看他以前住的房间?”
      “当然。”姜义燃起身,把沈煜丰让进他和周易的卧室,然后轻轻关上门。
      卧室的床头放着两个相框,一个是少年周易和母亲的合影,一个是周易和姜义燃参加婚礼时的合影。沈煜丰看着照片上的周易,泣不成声。姜义燃安静的坐在客厅里,听着门里面不断传出的哭声,心如止水。
      不知过了多久,沈煜丰整理好自己,打开卧室门走了出来。“谢谢你,我该走了。”
      姜义燃点点头,站起身去送他。
      “小姜,你打算一直住在这儿吗?”
      姜义燃愣了下:“我……可以住在这儿吗?”
      无论如何,沈煜丰都是周易财产的合法继承人,沈煜丰有权利把他从这个充满他和周易回忆的房子里赶出去。
      沈煜丰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动。我是想说,你还年轻,总要朝前看,一直住在这儿,不利于你开始新的生活。”
      姜义燃摇摇头:“我不需要新的生活。他会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没人,心里会难受的。”
      沈煜丰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阵,最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别太苦着自己了。”
      姜义燃微微笑了下:“不会,等他一点儿都不苦。”
      沈煜丰沉默片刻,点点头:“那我走了,你保重。”
      姜义燃送他出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沈煜丰转过身,眼睛里全是怜悯和哀伤。
      “好,谢谢。”
      ——————————
      春天走了又来,树叶落了又长。
      六月的隽州暑热依旧,江面上的龙舟在水花四溅中飞驰着,一如这飞逝的时光。
      姜义燃看着对面的男人,礼貌的微笑了下:“夏哥,好久不见。”
      夏渝点点头,心疼的看着他:“你……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姜义燃无奈的耸耸肩:“我们谁又能一直跟以前一样呢?”
      夏渝沉默的看着姜义燃,无声中被伤感包围。他自己也曾失去过挚爱之人,以为此生天各一方再不得相见,那种蚀入骨髓的痛他怎会不懂。而当年他至少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他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见和她一样的蓝天。可周易……
      夏渝看着对面那张相貌并没有太大变化的脸,再也无法从上面找到当初的稚气和阳光。现在的姜义燃,就像那缓缓流淌的江水,沉静而内敛。
      “我这次过来,是以周易代理律师的身份来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夏渝把一份文件放到姜义燃面前。
      姜义燃惊讶的看着上面“遗嘱”两个字。
      “这是周易以前找我帮忙拟的遗嘱,已经公证过了。他把他名下的房产、车辆、存款和持有投资的财产继承人全部都写成了你,继承条件是死亡或失踪。自然人下落不明两年即被宣告为失踪,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夏渝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推到姜义燃面前。
      姜义燃呆呆的盯着遗嘱最后的签字,指尖轻轻抚摸着周易的字迹,眼泪无声滴落。
      “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没有了他,一切对你都没意义。但这毕竟是他的心愿,他从事这份工作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早早的立好遗嘱。当初他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你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也最放心不下的人。”
      夏渝把一份律师委托书递给他:“在这里签个字,所有的过户手续我都会帮你办好。带着他的这份心意,好好生活下去吧。”
      姜义燃摇摇头:“他会回来的。”
      夏渝看着他,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你放心,法律规定自然人失踪后又回来的,有权要求返还全部财产。你拿了他的全部家当,他会回来跟你要的。”
      姜义燃眼神微微闪动,抬起头看着夏渝:“夏哥,他什么时候找你立的遗嘱?”
      “就是你们俩参加我和晴儿的婚礼那时候。他说,在他心里你就是他一生一世的伴侣。”
      姜义燃默默的点了点头,拿起笔在委托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老大,你到底在哪儿?
      你的身家全都在我这了,如果想要回去,就用你自己来换。
      用你的一辈子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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