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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
亲兄弟想看看哥哥生前居所，这要求不算过分。
秦云停下脚步。
周宁泽绕到副驾驶，将车门拉开，手臂晃动间，那块价值连城的腕表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光影。
“人死如灯灭，可惜死亡不是结束，被人遗忘才是真正的结束，多一个人记住他，不好吗？”
秦云走回来，小声道：“你可以去看，但我不坐你的车。”
她不算聪明，学习很吃力，每个老师都说她笨，甚至有一位老师骂过她傻子，秦云有自知之明，若不是学习不行，她也不会去学画画考大学。
学艺术费用高昂，她很辛苦才攒到那些钱，可她不后悔。
因为她是通过学画，才认识了周宁雨，才和他走在一起，有了那一段令她难忘的爱情。
只有周宁雨没说过她笨，还夸她有天分。
“怕我欺负你？”周宁泽笑笑，“我一直在国外生活，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在国外，骚扰女士是犯罪。”
秦云要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冷笑，或是对周宁泽的说法嗤之以鼻。
但她不是，她只会露出兔子被猎夹夹到腿的困惑表情。
这人明明刚骚扰过她，周宁雨教过她的，什么样的行为发生了，就算是别人冒犯她。
“我要打车。”她还是这样坚持。
周宁泽颔首：“我跟在出租车后面。”
秦云叫到车，透过司机前方的后视镜，她看到男人的豪车跟上了，而后收回目光。
她安静发着呆，司机问：“后面那车你认识？”
“嗯。”她下意识抬起眼，看向后车。
周宁泽饿狼一般的眼神突然出现在后视镜中。
像是一直盯着她，又像是一直在等她对视，一旦捕获，就愉悦地抬高了眉尾。
秦云心脏砰地一声跳，仓皇低下了头。
她真的被吓到了。
她长得漂亮，不少男人会以各种目光注视她，她多少有几分警惕。
但从没有一个会像周宁泽这般，这么直白、这么赤热，仿佛随时会侵略她的一切。
连周宁雨，她真正的男友，也只有在床上才会这么看着她。
她假装玩手机转移注意力，尽量不让自己去琢磨周宁泽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瞧她。
他是宁雨的兄弟，应该不会对她有想法，也许他只是长得凶，看人的样子也凶……
他们毕竟是兄弟，血脉相连，他没道理那样做。
到了周宁雨和秦云的爱巢，秦云的神情明显有些伤感。
周宁雨的别墅是独栋，但和相邻的两户邻居共享一个私人河景园林，原本左户还在后门外建了一个观景台，右户也经常在岸边请人烧烤，可自从周宁雨的尸体从湖心浮上来后，邻居都搬走了。
这个承载了她和爱人无数甜蜜回忆的地方，在他人眼里，只是一栋凶宅，就连爱人最后停留的湖心，也成为了让别人会做恶梦的凶煞之地。
秦云推开入户门，邀请周宁泽进屋。
佣人们早走了，他们害怕这个家，秦云也一直忙于办理周宁雨的死亡手续，几天没回来，花园里竟多了一些野蛮生长的杂草，玄关处宁雨的白色皮拖鞋还在，和她的摆在一起，紧贴着，亲密无间的样子。
没人知道，周宁雨每次出门都会在这里拥吻她，因为出去就不可以亲亲了，回家时也会在这里抱她上楼，因为他已忍了一天，等不及了。
秦云小心翼翼地收起宁雨的拖鞋，给周宁泽拿出一双客人穿的。
房间里许多画作都是大师级的，也挂了几幅周宁雨自己的，秦云一一指出来，说：“这些是宁雨画的。”
其中一幅是她的画像。
周宁雨的画风是有些抽象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非常写实的作品，他说他的宝贝太美了，要诚实记录下来才可以。
秦云眼眶酸胀，哽咽问：“想要哪一幅，可以告诉我。”
周宁泽站在她的画像面前，微妙地翘了翘唇线：“还有其他的吗？”
秦云又带周宁泽去了周宁雨在家中负一层的画室。
画家的画室永远不嫌大，一下来便有一股颜料的气味，各种尺寸的画由木头或铜金框着，摆在地上，周宁泽心不在焉地瞧了一遍，笑声里带了点冷：“还有其他的吗？”
秦云微怔，摇头：“没了……”
其实还有，在三楼，但那里都是关于她的画，有些没衣服，她不好给周宁泽看。
周宁泽抽出一张名片，秦云接下，可她看不太懂，是纯英文的。她学习不好。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心理医生，就职于美国的一家私人医院。”
心理医生……很厉害的样子。
周宁泽微微俯身，取下别在西装上的钢笔，秦云正好奇他要做什么，他猛然掀起眼帘，用那双和周宁雨十足相似的眼看着她，趁秦云恍惚的功夫，握住了她的手。
秦云想拿开已经来不及了，周宁泽的力气真的很大。
“别动。”男人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声音由硬转柔，“别动。”
他作为心理医生，是可以轻易俘获他人信任的。秦云二十岁就跟了周宁雨，大学期间也没什么朋友，被周宁雨养得极为单纯，她懵懂点头，看着他捏着她的掌心，在名片上写下两串号码。
“国内的，国外的。”周宁泽适时收回手。
秦云收好名片，往后退了几步。
她好像不会给他打电话。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周宁泽说：“不是要给我送画吗？”
“嗯……”是要送的，快递需要电话号，她果然多想了，“你要哪个？”
“摆大厅正中的那个。”
秦云愣了愣：“那是……”
那是她的画像，她不想给。把自己的画像给爱人弟弟，总觉得怪怪的。
周宁泽温和笑开，眉眼里充满无奈：“抱歉，他其他的作品我欣赏不来，那副勉强可以，怎么，很贵？”
“贵的，他的画都很贵。”秦云没办法，只好答应，外行的确难以接受周宁雨的画风，“好吧……不要别的了吗？放在家里好看，能升值。”
画家死后，作品只会更值钱，这是圈里心知肚明的一把尺。
“我看看。”周宁泽又看起了其他的画，秦云呆呆坐在沙发上，不声不响，要不是有细微的呼吸声，周宁泽一定会以为这里没人。
背对秦云，周宁泽发出一声暗哑的笑声。
还真是个傻子。
周宁雨找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比起那个精明的前女友，这位可差太远了。
不过……只要是周宁雨的，他都有兴趣。
周宁泽转身，刚才一闪而过的算计已然不见，他坐在秦云身边，秦云稍稍挪开一点距离，他修长的双腿自然伸开，露出被黑色袜子紧裹住的骨感脚踝，环视满满一层楼的画作，他随意指了几幅：“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哪一个更好看？”
秦云走过去翻看，挑了一幅最贴合正常人审美的给他瞧：“这个。”
周宁泽若有所思：“我看着都差不多。”
秦云茫然了下：“这几个你可以全拿走，都是你妈妈的。”
周母不让她拿走任何一件周宁雨的东西，包括这些画，当然，三楼的那些周母是不知情的，她可以偷偷运走，搬到周宁雨半年前给她买的小房子里去。
周宁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我可要多挑一点了。”
他撑膝站起：“这些，都给我吧。”
这下秦云有点心疼了。这都是周宁雨花费了好长时间创作的，周宁泽又不懂艺术，给他无异于糟蹋，可她转念想想，这是宁雨的弟弟，要是宁雨还在，想必也是愿意给他的。
“好，我一会叫人来运，”秦云打开手机，翻到宁雨固定合作的物流商，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周宁泽住哪，“运到哪里？”
“我刚回国，目前住在酒店，送酒店里吧。”
“地方不够的……”秦云很纠结，“这么多……”
到底是都搬到酒店去了，至于三楼的画不能见人，她亲自打包好，然后才交给工人。
秦云送走物流的工人，在空荡荡的三楼坐了一会，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她东西并不多，虽然周宁雨经济实力很好，但她不是喜欢乱买的性格，和周宁雨一样过着简单知足的生活，加在一起也就几个行李箱而已。
她有心想带走一点宁雨的遗物，蹲在地上琢磨拿哪几个。
门铃响了，她赶忙去开，门打开的一瞬间，秦云的脸色便有点不好看。
周母竟然来了。
周母在周宁泽那里受的刺激全部撒在了秦云身上，秦云一边忍受着她的辱骂，一边不舍地看着那些她原本想带走的、周宁雨的遗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好后悔没有早点收拾，这样，她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周母一看地下室的画全没了，又是一通叫骂：“画呢？负一那么多画呢？是不是你偷走了？”
秦云很委屈：“是周宁泽要的。”
周母的骂声戛然而止，抱胸坐在：“你最好没撒谎。也不知道当初你使了什么妖精手段骗了我儿子，你看你那表子似的身子……”
周母轻蔑地扫了秦云一遍，冷哼：“那么大屁股也没见你给我们家留下一儿半女。给我滚蛋！”
秦云捂住自己的胸前，脸颊发烫。
身体是父母给的，她也不想自己的身材是这样，虽然……虽然宁雨很喜欢就是了，可这样的身材在青春期给她带来过不少烦恼，男同学下流的盯视、成年男性似要剥开她衣服的目光，她从不喜欢。
也就是遇到宁雨后，她才开始接受自己的身体。
宁雨……宁雨……
外面又下雨了。
秦云拉着行李箱下楼，周母喊住她：“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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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周宁雨真心喜欢过前女友，但没发生过关系。周宁泽嘛，抢过来就不稀罕了，手都没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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