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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
西湖柳,西湖柳,为谁青青君知否,花开堪折直需折,与君且尽一杯酒;
西湖柳,西湖柳,湖光山色长相守,劝君携酒共斜阳,留得香痕满衣袖;
西湖柳,西湖柳,一片青青君见否,转眼春去冬又至,只有行人不回首;
西湖柳,西湖柳,昨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可怜攀折他人手。
这词,这曲,合该是西湖美景三月天中,士人游玩的西湖花坊上弹唱。再佐以丝竹,美酒,佳人,雅士。对酒当歌,对月当歌,对湖吟唱,对花吟唱。纤纤红酥手,濛濛西湖柳。
大煞风景!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想到这句话:章台后街的小巷里面,一处低矮得房宅,门口一个破旧的红灯笼,一条手帕。
“啊呸!”刘老头吐了吐口水。“不知道又勾搭上那个汉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穷鬼?!”
室内,昏黄的光。大红的牡丹,厚重的胭脂,劣质的花香,沙哑的歌声,暴露的身体。
这是个暗娼,不是所有的妓-女都能进青楼的。有如小红这般没有姿色才艺的,只能自己“自立门户”,挣得也全是幸苦钱,勉强维生罢了。偶尔想个法子偷偷学几首红姐儿们的曲子,也算是一大本事了。
一首“西湖柳”唱了下来,小红扭着不再灵活的腰肢向这个不像是出入章台后街的黑衣年轻人靠了上去。
即使是早就不报希望,但是,和这样的人再共度一个春宵,论她的姿色,倒贴她都愿意。
鬼面剑强打起精神看着扭过来的小红,不行!他不可以倒下!对方随时会追杀过来!不行!不行!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很冷酷,经历过各种人的小红明白,他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她心里有点发怵。她明白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就在小红犹豫的关头,她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像是在休息……
她忽然发现这个有点冷的黑衣年轻人很像当初还年轻时候来提亲的小黑炭。他的脸和这位的衣衫一样黑,他虽然是个瘸子,可是愿意娶她,不在意她的身份,他们甚至商定了以后要生很多很多儿子!最好一年一个!可惜一场病要了他的命,也要去了她最后的希望。
小红忽然冲了上去,她看到他的胸口在流血,不!不行!她咬着牙齿,狠了狠心。从箱子地最底层捧出了她以为永远用不上的那一份“嫁妆”--那是她所有积蓄的一半!
七郎翩然从屋顶上落了下来,看着这个脂粉厚重的暗娼冲向了药店。又看了看即使昏迷,仍旧端坐着,手紧紧握剑的鬼面剑,他知道如果自己再靠近一点,这个好像很好命的年轻杀手又会醒过来。
这是爱吗?一见钟情的爱?杀手与妓-女?
七郎悄悄地离去了,他要快点赶回自己主人的身边。
也许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他只要遵循自己的就好。只是爱情这种东西,或许这一辈子自己是不可能遇见了吧……
李连生仔细听着七郎的复命。“你很羡慕?”
“啊?”七郎惊讶地抬头,羡慕?
李连生直直地看上他的眼睛,“是的,你的语气表明,你在羡慕。”
在羡慕吗?自己都没发觉呢。“也许只是羡慕爱情罢了。”
“爱情啊……”李连生皱起了眉头,“很麻烦啊!”
“是!”七郎低头,眼中洋溢着笑意。
冬日的早晨。
刚打开房门,寒风就迎面朔朔地灌进屋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七郎缓步走下了楼,向着店小二喊道:“小二,一盆热水,楼上天字乙号房。”
“好嘞~”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客官,你稍等。”一个店小二从后面的厨房小跑了出来。
“等等。”七郎看着那个答话的小二,眼睛红肿,声音沙哑,更重要的是,他和昨天的那个送水小二有着三分相像。一般大的年纪,兄弟?七郎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算了,你还是给我吧,我自己端进去。”
“好的,小哥~”
“嗯。”七郎轻轻颔首。缓步走到了院后,正是他们房间所对的那棵梅树。洁白的梅花,晶莹的白雪,沁人的幽香。七郎折下了一支寒梅,又走回了前面。小二正好端着水出来,七郎接过了水。转过头又问道:“对了,我家公子病了,可能还会在这多住几天。劳烦问一下,这附近最好的药店在何处?”
那小二答道:“出了门,左拐二里半左右便有一家济世堂。里面的丘大夫可是祖传的医术,十分高明。远近的人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都是他给看的。只是不经常出诊,公子病得可严重?可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七郎忙回道:“那倒不用了,只是普通的风寒。不过我家公子体弱,恐怕要折腾个时候。幸好在家的时候都有大夫给的药方,这种事情我素日也是做惯了的,不碍事,只要找个齐全点的药店买副药材就行。”
那小二忙恭维道:“公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好相貌,些许小病有什么问题?过几日便好了。”
七郎笑道:“如此,承小哥吉言了。”同时端着热水并那一枝寒梅上楼去了。
七郎走进房间,李连生正好起来。七郎忙低声向李连生说了刚才的事情,犹豫地问道:“那个小二应该是昨日那个的兄弟,您看要不要?”
李连生任由七郎帮他盥洗梳发,舒服地闭着眼睛,顿了一会儿,才道:“不用了,昨天那个店小二走得匆忙,急急就回家了。你去得又快,即使是兄弟,他怎会来得及把这种事情告诉他兄弟?他昨日受了惊吓,只怕是反而什么都没说。让你去只是防止有人以后问起他罢了。毕竟他听过我的名字。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
“是。”七郎点了点头,仔细地帮李连生梳好了头发。然后把寒梅插进了角落里的花瓶里。
李连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着说:“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恐怕还真的看不出来。”
七郎被他看得浑身有点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公子,您这几日病着,我去给您买些药去,顺便看一下这周围环境。”
李连生想了想,道:“你去叫小二送饭来,吃了饭再去也不迟。”
“是。”
即使是寒风凛冽,清风塘这个小地方也别有一番繁华。因为偶尔都有各样达官贵人光临,欺凌霸道的行为反而少了很多,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个微服游玩的皇子王孙啊。
七郎按照那店小二的指点来到了济世堂,坐堂的是个胖胖的长须老者,满目红光,精神矍铄。年纪虽然必定不小了,但是这副医者形象就深得信任。连七郎这般不敢以貌取人的人此刻也不觉产生了这个大夫医术一定不错的想法。
“丘大夫?”七郎想起了店小二的话,试探着问道。
“啊哈哈哈哈~”老人家精神确实很好,一笑整个脸就更加红了,他抖着盈尺长的白胡子,一边还用胖乎乎的手指头缓缓捋着。“老朽正是姓丘。”
七郎感觉有点汗,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居然还记得这个词,看来要归功于这个十分像弥勒佛的胖老头丘大夫。
“麻烦您帮忙开一副药。”七郎递上了药方。
“哦?我看看。”丘大夫又白又嫩又胖的老手接过了那一张让七郎很晕的药方。然后,双手举着药方向前伸,同时双眼微眯着向后仰,好似要把自己双手扯得更长似的。
七郎又一次汗,他很想对丘大夫说:“我给您老举着药方,您老直接退后五尺看得了。”不过七郎自认为一直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所以这一番可能会让老人折面子的话他最终还是吞进了自个儿的喉咙里面。
过了好半晌,丘大夫终于以“啊~~~”的一声常常的叹息结束了他的拉手运动。然后继续捋胡子,抑扬顿挫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个是治风寒的方子?”
七郎点头,心中暗自警惕,“是的,我家公子得了风寒,这个是以前在家时大夫给开的方子,公子一直都是用这个方子的。”
丘大夫仍旧不紧不慢地细瞄方子,红脸上的一双小眼睛专注地盯着。七郎很想说拜托,按照刚才那个距离的话,那么现在丘大夫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好不好,那为什么还要看得这么仔细?七郎小心翼翼地问道:“丘大夫,这方子怎么了?不好吗?”
丘大夫“啊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哥儿别急啊,好方子啊,只是一般人都不这么开方子的,都是些贵药材,比起一般的方子却没有多大好处。”他还保留了些话,事实上这贵得要死的方子怕是比一般的方子效果还要差上些许。只怕是给那家请的大夫为了迎合众人,把他们给骗了。
这大夫确实识货,七郎暗道。这方子名为治风寒,公子又哪里来的风寒?不过是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再者是为了得到这些药材罢了,这些药材,加上自己本来有的那些,仔细配起来可是疗伤的,同时还可以制毒。一般的方子能么?
七郎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得意洋洋:“老大夫,些许银子还不在我们家公子眼里。这药,自然是要最贵最好的。普通的药材怕不给公子治坏了?”
丘大夫心中暗暗叹气,迳自可惜,只是到了他这年纪,也知道很多富贵人家揣着银子没处花的,再说那方子也不是错了,只是慢上几天罢了,别人真金白银一分钱一分货物地买自个儿药材,你说他干嘛?他愿意花钱买个心安,说不定心情一好,好得还真的快上些许呢。
心里这么想着,丘大夫手上毫不松懈,叫过了一个学徒,让他慢慢分别称量了药材,再用棕叶细细包好了。然后叹着气看着那个富贵人家的小僮拎着药包踏着风雪走了。
七郎想起刚才丘大夫的话就有点头皮紧,这个人会不会看出点什么来?又皱着眉头想了想,罢了!还是回去告诉公子吧,让公子想去。七郎又一次庆幸自己不要为这种考虑这种事情而伤脑筋。再说,虽然这一世已经杀过不少人了,但是要他去决定是不是杀一个人对他而言也绝对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毕竟,做为刀的话比较简单,但是要做握刀的人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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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把寒梅插 进了角落里的花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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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插进’两个字居然会被口掉???!!我瀑布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