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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读
“公子,前面有人。”
七郎警惕地看著前面倒在地上的灰衣人,看打扮,也是个书生。“公子,我去看看?”
李连生显然也看到了,他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七郎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碰巧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灰衣书生,是巧合还是故意?这个书生?七郎有点愕然,他把手探到了严重昏迷的真正的羸弱书生的鼻子前面,又认认真真仔细探了探脉象,感觉自己刚才的小心好像有点过头了,他转过头对着正关注这边一举一动的李连生道:“公子,这个人……好象是饿晕的,然后冻昏迷了。”
李连生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又发话:“一刻钟。”
七郎欣喜答应,他知道李连生是答应自己救这个人了。时间紧张啊,七郎也就顾不上什么舒服不舒服了,抓起了脚下尚未融化的雪,开始在书生身上猛搓,直似搓一个麻袋,讲究的只有速度以及力道,至于表皮是不是红了,破了,对不起,一概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然后就是酥糖塞进口里,并有自己特制的膏药以及丹药。
想七郎这般人,一般随身都会带点能够提供能量的东西,譬如酥糖以及桂花糖之类的,并非小孩子气,只是最实用最方便而已。特别是现在看似悠闲,但是随时有可能跑路然后粮绝。
李连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七郎一系列动作,心中隐隐有点高兴与幸灾乐祸:与七郎在给自己折枝时相比来说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刚刚让七郎去救助时心中那丝莫名的不快消失地一干二净。这就是待遇啊!李连生腹谤着。
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到片刻,那书生就幽幽醒转,颤抖地伸手,虚弱的声音扬起了感激涕零的语调:“恩公~”
七郎连忙向旁边让开,“救你的是我家公子,我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那书生又托着孱弱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对着李连生颤声:“多谢~恩公~”
李连生“嗯”了一声便没再作声,然后瞟了瞟七郎。七郎知晓他在催自己了,忙问那书生道:“这位公子往何处去?可有盘缠?”
那书生忽地面容更加惨淡了起来,声音更加虚弱无力:“去往清水塘。”
七郎见他不欲多说,知晓有不得已的苦衷。又见他不说盘缠一事,知道应该是没有了,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钱碎银,道:“这是我家公子一点心意,他乡相逢,必是有缘,公子务必收下。”
那书生的脸色忽然涨得通红,伸出手指“你”“你”,支吾了一会儿,又说不出话来。七郎见状知晓他面皮委实薄,因又道:“只是我家公子借给这位公子应应急罢了,我有个落脚的地儿在清风塘,公子他日有闲可以将银子送去给二郎庙的小时即可,就说是七哥哥的。”
那书生听了这话,低了低眼帘,终于接过了银子。又深深地看了看七郎和李连生,像是要把他们的模样映入脑海一样,然后郑重地说:“多谢这位公子,我一定送到!”
七郎微微一笑,送不送到,他才不在乎呢。想了想,留下了半个馒头。
李连生骑在马上,看七郎走过来了,向他点了点头,驱马准备走,七郎也翻身上了马。那书生忽然奋力爬将起来,行礼道:“在下,姓穆,名读,字砚斋。请问公子和小哥是?”
李连生顿了顿,没有作声,一甩马鞭“驾”,疾驰而去。
七郎转头笑了笑,也没有作声,追着李连生而去了。
马背上,李连生问道:“七郎,今日你怎么这么小气,才给他半个馒头?往日可是一篮子一篮子往外运的。”
七郎解释道:“那半个馒头足够他支撑到清水塘了,只是会十分饿罢了,包准他晕不了了。虽然剩下的还有很多,可是公子,咱们必须以防万一。”
李连生道:“往日里,简直觉得你可以算是“观音罗刹”了。原来还是这样的。”
七郎笑着说:“公子,那些人不过是随手罢了,也算是给咱们积德,若是公子都没有吃的了,我不把他们宰了吃了才怪呢。”
听得李连生哈哈哈大笑,“你倒是直爽,只是可怜了那些被你蒙蔽的人,拿你当菩萨呢。”
七郎争辩道:“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救他们的,只是绝对是不能夺了公子的口粮去救的。舍身饲虎的也就佛祖一个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李连生笑道:“好一个人之常情。说真的,我就放心你这点儿,不过还得注意,夺你自己的口粮也是不可以的!”
七郎也笑道:“公子,这还用您吩咐么?”
李连生忽然转移了话题,“七郎,现在距离你抄写的那些文章有很久了吧?”
七郎想了想:“起码有近一天一夜可吧。”
“那好,你现在把它们都拿出来,念给我听听。”
“哦。是!”七郎打开了竹奁,拿出了那叠墨迹斑斑的宣纸,定了定神,打开第一页开始念了起来。李连生静静得听着。这些文章分别是李连生取自不同的文章,不同的段落,偶尔李连生还会故意颠倒一下某些词句的顺序或者篡改一下词语。所以若是单凭记忆力,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滴水不漏地只听一遍就全部背下来的,七郎只是个凡人,也从来没有过过耳不忘的可能。
林间直传来朗朗书声,虽然偶尔有点断断续续,结结巴巴,但是总算是一词词一句句地念了下去。李连生开始只是散散地倚在马上,随着时间的继续,渐渐皱起了眉头,又慢慢坐直了身子,他竖起耳朵,听着那些明显是他故意颠倒缭乱的句子,心中开始波涛澎湃起来。
七郎……是真的懂文字!!!
要么,他是个天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在小时候就能够造出字来的孩子不是个天才是什么?要么,他不太愿意想这个可能。要么,他真的有所谓的前世!
李连生知道,从死忠楼出来的人都是从小还在喂奶便被带进去的,连语言都是在楼里听懂的,至于说话都是跟了主人后才被允许的。七郎开始的时候语言艰涩不堪,嗓音也甚是喑哑,完全是符合的。
而且楼里不会有任何人会教这些孩子识字!特别是这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字。李连生就是这样,认定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怀疑,他认定了死忠楼的人的忠诚,就会百分之百相信,认定了死忠楼的规矩,就相信这绝对是被遵守的。
大约一刻钟后,七郎终于念完了。李连生貌似愁苦地叹了口气:“把那些纸给烧了吧。我相信四分了。”
四分?七郎呆了呆,才明白过来李连生说的是他的前世的事情,他愿意相信这个现在连自己也不大肯定的事情了?
虽然是四分,但是比起前面的两分来说已经是一大进步,这也说明了李连生把他的话真真正正地放在了心里,相信了他。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个实验来。他愿意接受这个让自己都觉得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七郎心中是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连生是有些愁苦,如果真是真的?那么是不是真的有轮回转世,有因果报应?自己这辈子杀人无数,只怕下辈子要入畜生道了。“七郎,你的前世那些事情,再仔细想想,讲些给我听听,我看能不能再实验实验。”
“是。”七郎觉得自已有点没事找事,扼杀脑细胞。他很讨厌动脑啊,况且是那么遥远的事情,可是没有办法,只好将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慢慢整理,然后说给李连生听。
刚刚立春的天气,夜虽然慢慢来得晚了些,可是黑暗终于开始准备笼罩了。虽然是官道,可是这里已经是有点荒凉的,客栈什么的是没有的。
七郎想起了迎人客栈说书人说的话,于是对李连生说:“公子,这里应该就是恩爱山了,周围应该是没有客栈的,如果不想歇在野外的话,我们可以去恩爱山恩爱泉边找村民投宿。这个山林里应该也只有那里有人了。”
李连生毕竟是享乐惯了的,必须忍受的他会忍受,可是能够享受的李连生是绝对不会拒绝的。于是他的头点地很痛快。
循着远处的几点灯火,约莫两刻钟,二人就到了一个大约十几家村户的小山村。村口就是一大眼清澈的泉水,在寂静的傍晚,淙淙作响。
这便是就名声远扬的恩爱泉了吧?七郎顺便打量了下,没有什么特殊的啊?不过他也就是好奇好奇,并没有真的期望着有什么譬如泉水倒流之类的怪异景象。
农村的人们都有早起早睡的习惯,所以这个天还微微亮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吃饭了,吃完饭就是天黑睡觉了,灯油是比较奢侈的物品,一般大家是能不用就尽量不用的。
恁个小山村里,此时飘起了袅袅炊烟,空气中也溢满了饭菜的香味。七郎想着这两日在山中赶路,吃的都是干粮,虽然他会拿火加热一下,但是终究还是很难吃的,他倒是无所谓,这种东西训练的时候吃多了,更难吃的东西也吃过不少,可是李连生就不一定了。
李连生终究还是大家公子,即使在逃亡的时间里,还是扮演着富贵人家的书生,七郎现在已经肯定以及确定了不扮演穷苦人家的原因是他不想吃那些冷面馒头之类的粗食。这一路行来,李连生在吃上虽然不要求名贵,但是一定要精致,起码是色香味俱全。穿的虽然不要求华丽,但是一定要舒服得体。这连续两天都是干粮解决,偶尔会打几个野味,虽然李连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可是七郎知道他一定很不喜欢。也许可以考虑给他加个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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