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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大马路上招摇过市，路过新设的哨岗时减慢了速度。
顾慎之慢条斯理的摇下车窗，观赏景致似的扫了一眼哨岗的人员分布，同时对纠察证件的小个子门官淡淡一笑。
门官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眼见有人朝他微笑，他也满心热情的露出一口白牙。
顾慎之脑中一电，突然怀念起刚才在饭店门口替他开门的那个仆人，于是就万分友好的伸出去半个脑袋，对他招招手：“好久没见你们李队长了，是不是又在哪里看上了漂亮的姑娘，连正经差事都顾不上了？”
门官摇摇头，神情里倒像是很不屑提起自己的长官：“昨晚新找了一个，说是包了场，明后两天连着都去喜红楼。”
顾慎之轻轻一笑，拍了拍对方攀在窗棱上的手臂，扭头吩咐司机：“老金，开车。”
一时到了顾宅，二层的小洋楼富丽堂皇，四处皆是一派春色。
顾慎之从车上下来，大步穿过门厅。立刻就有伶俐的下人取了他的帽子外套，他在宽敞的沙发椅上略坐了一会，突然露出一点疲惫倦怠。
“今天有人找我吗？”
仆人把热茶端上去，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苏先生上午来坐了一会，饭也没吃就走了。”
顾慎之点点头，把热茶一饮而尽，而后才舒服的长舒一口气：“给他打个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
仆人答应着退下去。
顾慎之因为惦记着今天和胡家大少爷有约的事，又想起有几个铺子要转一转，早上起得早。这会一静下来，脑子马上就被瞌睡虫填满了。
他快步上了楼，脱掉长衫就滚到被窝里。
睡醒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仆人进来说苏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慎之皱起眉，他对别人不厌其烦的等待而愧疚，从而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愤怒来：“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睡下，我就来了。”苏先生在这里已经是熟人，出入断然不会有人拦他。而他也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此时他已经不声不响的跨进卧室，而后对身后的仆人一挥手“替我拿杯牛奶来。”
顾慎之对他的自作主张并不厌烦，只停下穿衣服的动作，任由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摆动着：“长治，午饭吃了没？”
苏长治眨眨眼睛，动手把他的胳膊抬起来，开始专心系那该死的纽扣：“没来得及。”
“哦？”顾慎之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把自己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说悄悄话似的暧昧温柔“我也没吃•••••”
苏长治有些奇怪：“胡钟把你吃穷了？”
“没有。”
“那怎么？”
顾慎之把他揽在自己怀里，对着那干净小巧的耳朵就是一口，而后更是用牙齿在耳廓上狠狠磨蹭了一遍，才不甘不愿的开口道：“想你呗！”
苏长治先是被他的动作弄得发痒，后来听到这么一句酸话，不由一把搂上他的脖子，脸对脸，眼睛对眼睛的和他对看了一会，才嘟着嘴巴道：“我不信。”
顾慎之受不了自己的爱意被人怀疑，迫不及待的就要表白真心，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得苏长治委委屈屈的说：“胡家老二要回来了，他一回来你还认识我是谁呀！”
顾慎之一愣，他是最讨厌别人提这些陈年往事的。故而立刻就没有好声气的从床上坐起来，扭头下楼去了。
苏长治自己在空房间里待了一会，默默喝了仆人送上来的牛奶，也追下楼来。
“慎之~~你听我说~~~”
顾慎之看到了他在焦急中跑下楼的两条长腿，忽然意识到苏长治是个如此高大的人。——他因为自己常年一副娇弱的书生模样，就很对阳光挺拔的同性充满好感。
“慎之~~”苏长治的声音里总是带着糖分过多的甜腻，和他的长相身段很不相符。然而这么屈膝卑躬的猫在自己的大腿上，小鸟依人一样的撒娇依赖反倒十分和谐。
顾慎之在外人眼里总是要伪装成半个菩萨一样的大善人的，故而恶劣的脾气往往只能持续几分钟。再开口便不得不带了一点和善的笑容：“好了，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苏长治乐得被他轻易原谅，忙当众献出一个亲密的吻。
顾慎之拍拍他，又忍不住拿出那种对付小孩子的语气道：“好了好了，乖一点。”
两个人终于坐下来，稍稍用了一点餐前点心。
苏长治是枕着他老子的功德簿吃喝的阔少爷，自然无事可做。顾慎之却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吃完东西便要出门办事。
苏长治亲自服侍他穿戴好外套帽子，忽然笑嘻嘻的拉住他一只袖子：“我也去好不好？”他知道自己一露出这种讨巧的孩子气，顾慎之就没办法了。
两个人前后上了汽车，苏长治乖巧的把头靠到顾慎之肩上，双手则穿过腋下，环抱住他。
这样相依相偎了一会，顾慎之昏昏欲睡。他是最讨厌和别人亲近的冷漠人儿，然而却很愿意在身边养着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大犬——就像现在，苏长治毫无预兆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种微痒的亲吻还带着主人身上的一点雪花膏味，香气扑鼻。
车子终于停在了狭窄的巷子口，顾慎之和苏长治互相挽着，在青石板的甬路上走了将近50米。这种地段住的左右都是贫穷人家，苏长治是最不惯闻这种穷酸味的，不由偷偷用手掩住口鼻。
顾慎之对他这种时不时都要暴露出来的鄙夷和嫌弃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此时却很有些要同他计较的意思：“怎么？”
苏长治连忙摆摆手，态度亲昵的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
顾慎之皱起眉，一双好看的长眼睛也随之露出一点凌厉：“老金就在后面，你回去。”
“不要，我想陪着你。”
“回去。”
“就不•••••••••”苏长治在胡搅蛮缠上是有一手的，脸皮又厚。顾慎之很快就被他半搂半抱地制服住，突然就笑了：“好了，别动不动就拿出应付你老子那套，快松手。”他在不想认真的时候耐心十足，像个好好先生。可是这并不代表对方不需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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