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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的（五）
两年前李大钟和唐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娃娃，在母亲的肚子里长到六个月。这时候唐糖被查出患有妊高症，情况十分危急，医生找到家属，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
当时李大钟毫不犹豫地在手术单上签了字，他要唐糖平安无事，他只求她能活下来！
这件事在家族中流传甚广，希尧不止一次听妈妈提起，“虽然有些可惜，到底人是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这番话时希尧和妈妈正坐在电视机前，城市速递节目的记者采访一起家庭纠纷：患有妊高症的妻子病危，丈夫一念之差选择保孩子，结果不但妻子没了，孩子也没活下来。岳丈一家认为丈夫无情无义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带人将女婿打成重伤，岳丈作为故意伤人案的主谋被警察带走，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
希尧十分赞同母亲的话，“结婚的目的又不光是传宗接代，只要两个人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妈妈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摇头笑道，“傻丫头，等你以后结了婚就知道了，婚姻里光有爱是不够的！还真的需要有个孩子来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
希尧嘁了一声，啃着苹果咕哝道，“我还真就不信了！”
回想当初的那段对话希尧万分欷歔，不禁面露嘲讽对李大钟道，“你的爱还真是够自私！既然那么想要孩子，为什么当初要扮情圣？既然扮了情圣，为什么现在又做出这种事？如果我是唐糖，宁可当初留下孩子自己死掉，也好过活着面对你如此深情款款的背叛！”她跟唐糖其实并没有特别深的交情，这时却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你有没有替铛铛想过，你能给她什么？婚姻还是家庭？你想让她今后怎么办？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李大钟脸上浮现一片死灰，“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希尧冷声打断他，“你爱唐糖，不想失去她，所以找了个像她的女人来生孩子！只要小心点不被唐糖发现，就能既成全了你的爱情，又给自己留了后。你有什么错？是她们一个个有眼无珠，把你当作天上仅有人间难求的瑶池仙露！”
“尧尧，别再说了！”铛铛掩面而泣，“都是我自愿的！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希尧出语尖刻，“难道你肚子里的是试管婴儿，不是他亲力亲为种进去的种？”
钟司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尧尧，别说了！无论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子之非鱼焉能知鱼之乐！”
“好一句子之非鱼焉能知鱼之乐！”希尧用力挣开，一股火冲着钟司去了，“他是你表哥，无论他做什么你当然都觉得是对的！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自私，钟司呀钟司，今天你能帮着他欺瞒唐糖，有朝一日我若是生不出孩子，你是不是也打算这么回报我？”
钟司被她充满挑衅的质疑激怒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她摊开两手，愈加咄咄逼人，“你们所做的事情就有道理吗？扪心自问，从头到尾你是不是站在你表哥一边，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你的态度决定了我的态度，从你做这件事开始就该想到今天会面对我怎样的诘难！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你！”
钟司气得脸色发青，“你要是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希尧怒极反笑，绕过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很好，你们真是让我受教了！”
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噔噔作响，铛铛想追出去却被钟司拦住。铛铛泪流不止，“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钟司脸色沉郁，“你想的太多了。”
希尧身上穿着睡衣，也不知道有没有带钱出来，钟司从存梦追出来一路将车子开得极慢，却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他沿着西安大路兜了几圈，心里有些发急。希尧怕黑，又怕鬼，十几岁时跟铛铛去看演唱会，散场回家时被无良的出租车司机吓过一回，当时明明只有她们两个人乘车，司机非说是三个人，还吓唬说后排的两人挨那么近，责怪她们糊弄人。坐在后排座的希尧被吓破了胆，从此一个人不敢走夜路，如果夜里回家晚了，也要她先进门，自己跟在她身后“断后”才觉得安全。
车子一路开回家，他看到上面灯亮了，知道希尧已经回来了，不自觉松了口气。
家里面灯火通明，希尧正在打包行李：常穿的衣服，讲课用的课本教具，笔记本电脑，还有最近看的小说，全都收拢进行李箱里。
“你在做什么？”钟司拉住她。
她挣脱开，继续把睡衣放进去，“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最近不想看见你。”
钟司动了真气，夺过她的箱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的耐性都已耗尽，她停下来看他，用尽量平缓的语调说，“我很累，不想吵架。”
他眉峰拧紧，还在尽力克制，“我从来不想跟你吵架！尧尧，我说过很多次，可不可以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影响我们的生活！表哥做了什么是表哥的事，铛铛怎么选择也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都算到我头上？”
希尧不认同的冷哼，“第一，这不是别人的事。李大钟是你表哥，唐糖是我姐姐，冉铛铛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三个变成这么混乱的关系，不可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第二，我并没有把责任算在你头上。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知道铛铛肚子里的孩子跟你没关系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是你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立场让我很难接受！这么说吧，钟司，你让我没有安全感。”她直视他的双眼，一句句剖白道，“你让我没法不去怀疑，今天唐糖会不会是明天的陈希尧！”
这句话成功地击倒了钟司，他脸上迅速褪去血色，“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
她耸耸肩，将箱子重新提起来，“可能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所有男人，连公认专情的男人都会背叛，我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你。我现在真的很混乱，给我一段时间，钟司，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跟我离婚?”
希尧垂着眼，“钟司，我爱你。哪怕怀疑你和铛铛有关系，纠结地恨不得拿刀剁了你们的时候，我也爱你。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婚姻从此蒙上阴影，就让我离开一段时间，我回家住几天，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钟司脸上微微动容，“我同意分开几天让你想清楚，但能不能不要搬回家？我可以去客房住，我保证在你想清楚之前不会来打扰你。这样贸然搬回去，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希尧抿着唇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我去客房，还是你住这边。”
“不，还是我去吧。”钟司接过箱子迅速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答应我，尧尧，一旦你想通了，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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