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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公主
寮國境內草原上。
初冬的雪零零星星,只將大片綠地染成些許的白。
一隻脫隊的南飛野雁劃過天際,咻,被一箭射落。
一個騎著深棕色馬匹的少女,穿著灰白色相間的毛裘大氅,一個俐落得滿弓一射,正中目標。
原來頭上的毛帽滑落,出現一張標緻的俏臉,五官深刻立體卻不顯粗曠,尤以那靈動有神的碧眼最是引人入勝,濃而不茂的兩道眉盡顯英氣於其中,圓潤細緻的鵝蛋臉竟有幾分南方佳麗韻味,此時菱角般的唇正喜悅地揚起,頗為驕傲地瞧著草原上她的收獲。
忽地有馬蹄聲紛然而至,遠方有個黑色身影漸漸靠近。
[公主,公主……]那人直喘著氣嚷嚷地直呼叫著前方的倩影。
她不悅地瞥了那來人一眼,那急躁的傢伙馬上垂手而立,安靜下來。
這少女顧盼之間雖柔美,但神情卻流露著自然的威嚴。
她沒好氣地開口:[叫魂似的,做啥?]
[王找您,已經等了許久了。]
[唉,不是已經答應了,讓我玩個幾天又如何,就這樣急著將我嫁出去?]少女臉上光彩盡退,取代的是無盡的無可奈何。
她雙目一閉,深深溪口氣再吐氣,盼能平息心中的厭惡。
[把大雁抬回來。]她朝地上的人吩咐著,隨即一夾馬肚,揚長而去。
她策馬狂奔,往皇宮方向回去,回到那讓她又愛又恨的地方。
回到寢宮,她還未來的及脫去一身的行頭,便已瞧見他年邁的父王在那兒負手而立,似是若有所思。
[父王恕罪,女兒回來的遲了。]她單膝下跪,請著罪,卻嘟著嘴,反而像是她才是生氣的那一位。
寮國天贊王年邁得此女,甚是疼愛,眾多王子裡沒人比她更得寵,傳聞當年麗王妃懷孕,妊娠前一晚群星劃過夜空,照亮了整個寮國國境,且此女一誕生,額前便有淡淡胎記似星芒,卜筮者認為是吉兆,便命名流星公主,然而往後三年,果然寮國境內無荒無災甚是平安順遂,天贊王更是將她捧在手掌心疼愛,因此她也養成野性難馴的個性,成天只愛跟她兄弟騎射玩樂。
天贊王嘆了一聲,轉身扶起這個讓他頭疼的女兒,看見她手背上的泥漬,眉頭又是一皺。
[皇城上下都在為準備妳的嫁妝而忙著,妳怎麼不去試嫁裳,卻又偷溜出宮騎射去了?]
[女兒都說了會嫁過去了,難道不能去透透氣,準備都進行十餘日了,悶都悶死了。]
寢宮內備有燒紅的炭爐,提升房內的溫度,她將毛裘大氅脫下,一旁的宮女連忙接過退了下去。
「這可是終身大事,父王替妳準備的可都是些奇珍異品,為怕妳過去南方無法適應,還選了不少良馬秣草給妳解悶,妳母妃更親手縫製了妳的嫁衣,務必讓我們流星公主嫁的風風光光。」天贊王雖氣惱這唯一的女兒老是往外跑,心底卻還是疼得緊,深知自己女兒吃軟不吃硬,連忙抬出她母妃來。
只是少女一聽臉色更沉,「那些有啥稀罕,不是我歡喜要嫁的,又有啥開心可言,那些欲名貴稀罕的玩意兒更是襯托我的無奈,彷彿是賣女兒似的!」
她心裡總覺得自己也像那些沒有生命的物品一樣,是送去南朝示好祭獻的供品。
「胡說!這些都是我與妳母妃對妳看重的心意,讓妳風光體面地過去,不至於被看輕、看低了。」天贊王撫著鬍子,按耐著性子。
「父王,既明知道我們在南朝眼中終究是外族,又如何會因為這些外物而有何改變,這不是擺明送女兒去虎口了。」
[虎口?妳懂什麼是虎口,那虎視眈眈不斷侵擾鄰國邊境的野蠻支聿國才是豺狼才是虎豹,南國強盛而文明,這是極好的歸宿。]
[我根本沒見過那男人,就要嫁過去,又是那麼遠的南方,想了就討厭。]傳聞中南方的男子都面黃肌瘦,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說不定她使力一推就倒地了,實在讓人想了就生厭。
[如今南方已經由南國統一,南國的天子南宮祁據說年才二十,這樣年輕便有這樣作為肯定是人中龍鳳,妳也不用瞎猜想,我做主的準不會錯。]天贊王終於也隱隱動了怒,不打算繼續在這話題上糾纏,轉身欲走出這寢宮。
[你根本不是為我終身打算,分明是因為害怕王兄繼位之後被支聿國欺壓,所以想藉著聯姻拉攏南國的力量,你以為我都不知情嗎?]直來直往慣了的她,也不管事情輕重,一股惱將連日來的不滿都宣洩出來,連稱呼都大為不敬。
[妳……妳再說一次!]天讚王氣得老臉轉綠,這逆女居然指責他別有居心。
眼見父王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她才稍稍清醒,果然實話是不能提的。
[父王您先息怒,女兒的意思是,與其借別人之力不如我們自己自強,父王若是答允女兒,讓女兒帶一支輕騎潛入支聿國,女兒一定將去將夷王的頭顱帶回來給您當今年生辰的賀禮。]耶律星兒抬高下頷,眼中碧色流轉,盡是得意自信的模樣。
[胡鬧,我們英勇善戰的武士何止數十個,他們尚不能做到的事情,妳倒是說的輕而易舉,果然是莽撞成性,妳可曾想過,若是失敗了,連累的會是全寮國多少無辜的百姓,這樣的後果妳能承擔嗎?]天贊王聽得直搖頭,果然是沒吃過苦的天真無知。
唉!說到底還是自己慣壞了這丫頭,天贊王滿心悔恨啊!果然慈父慈母多敗兒。
[哼,說倒底您就是怕,朝中的那些老臣也是畏首畏尾之輩,我雖然身為女子,也比他們有勇氣多了。]耶律星兒直視著自己的父王,眼中也有著怒氣,不滿朝中之臣盡是主張逢迎隱忍之輩,讓寮國蒙羞,現下還要她和親南方,她實在忍無可忍。
[有勇無謀只會壞事,再二十日妳便要下南方,不許再胡思亂想,更不許私自出宮,好好休養生息準備嫁與人婦。]天贊王不想再談,轉身拂袖快步而去。
她瞪著自己父王的背影,若有所思,為不讓母后為難,她是暫允了這親事,但是她若能真的除去支聿夷王,那麼她便有資格主張自己的去留,思及此,她板著的俏臉倏地轉出神秘的微笑。
讓一旁貼身伺候著她的丫頭冬銀感到由腳底竄升的寒意陣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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