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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完了……
骆小远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上空空如也的葫芦,一阵郁闷,她果然是不适合从事捉鬼这样神圣且高难度的事业的。
这是第几次了?一次?两次?……好像是第三次了。
天知道她怎么会一失手,就把葫芦给打翻了?那师父还相信她吗?会不会一个恼羞成怒便将她丢出去喂鬼?
骆小远颓废地坐在炼丹炉旁边,脸色跟死去许久的尸体差不了多少。最让她郁闷的是,连那个被她不小心“放走”的小狐狸都用特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今日午后,本想偷个小懒,便溜到了师父的炼丹房,打算打个盹休息下,却不料见那刚收了狐妖的葫芦罐子正自行在墙壁上摇摇晃晃,一副要掉到地上的模样。
她就像是受了蛊惑般地靠近,打算扶正后就赶紧后退三米远,可是手才轻轻碰到了一下下,真的,她发誓,就一下下。那个葫芦盖子竟然自行滚了出来,一屡白烟在她眼前飘呀飘的,然后就突地幻化成白狐的模样了。
那只小小的白狐,晃着大大的尾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黑漆漆如玻璃球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水汪汪的眸子里似乎含着薄薄的雾气,好半天才注意到那个正因慌张而摔坐在地上的骆小远。
“你……你怎么跑出来了?”骆小远张大着嘴,平伸出一只手,食指还轻微地颤抖着指向那只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小狐狸。
白狐幽幽转了个身,昂着个漂亮的脑袋,无比精准地将屁股对着骆小远,一摇一晃地准备走出去,那姿态像极了欲微服出宫的小王子。就当骆小远以为它会彻底无视她的时候,它竟然停下了正在前行的爪子,高傲的脑袋忽的转了过来,黑亮的眼珠子似是会放光般地望着她。
“你要干嘛?我……我不好吃的。”骆小远像是醒悟过来搬地护住胸口。
白狐本来黑亮的眸子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划过一丝意味非常明显的鄙夷,然后吐出两个字:“笨蛋!”
骆小远像是被当头棒喝了一般,一下就当机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只禽兽侮辱了智商。
白狐不再看她,转过脑袋,高傲地踱了出去……而骆小远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甩来甩去的狐狸尾巴,很是配合地坐在地上,一副请君走好的姿态。
吱呀——开门声打断了骆小远十分沉痛的回忆。
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葫芦藏在身后,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只是还维持着坐在地上那经典的姿势。
“师父,你回来啦?”她微微提高音量,掩饰心中的不安。
木门推开,阳光瞬间便迫不及待地随着她师父的身影一道挤了进来。耀眼夺目的光线衬托的那白衣如雪的身影愈发清濯飘逸,看得骆小远一阵发愣……怎么看了那么久,还是那么好看?是谁说美人儿越看越丑的,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见过眼前的人。
一道美丽且绚烂的光华在空气中流转,抽走了骆小远的理智,她再一次沉入华丽丽的回忆——
骆小远是个及格女王,这是同学送给她的“爱称”,好吧,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总是很光荣地在及格线上徘徊,虽未脱离群众以至于加入差生的行列,但那道优秀的光芒却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所有人都肯定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及格这个坎儿。
要说那个年头什么最热?骆小远也会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懵懂少年:“切,当然是穿越最热。”
那天,天异常的热。
骆小远一手执雪糕,一手捧着一本穿越小说在路上晃荡着,口中还念念有词:“谁说及格没前途来着?这只要一穿越,就算不及格的菜鸟,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啊!”
所以就当烈日炎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地从她身旁走过时,她举着已经光溜溜的雪糕棍子对天喊道:“我要穿越!”
于是……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她骆小远一个惊吓,向前猛地跨了一大步……是谁那么没公德心?竟然连阴井盖子也给偷了?
当她沿着黑暗向下掉落时,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有一张小小的存折,还没用完……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从天而降的不一定是馅饼,还有可能是一个祸害。
当骆小远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地上的时候,她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可当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正手执罗盘,低头看她的男子时,抽风的脑子立刻就转动起来。
这样风华绝代且穿着白袍的男子一定不可能存活在二十一世纪!那样如狼似虎的年代,这样的男人早已被供奉或包养了,绝对不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骆小远的眼前。所以在十分之一秒后,骆小远立刻判定自己:穿越了。
她应该说什么?她此刻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东西,记住,是东西。阴井盖子,你简直就是她骆小远的再世父母啊!
从此以后,她不用再对着刚刚好及格的卷子抱怨题目太难。
她抬起苦哈哈的脸,欲说一番说辞来讲述自己的惨痛经历以达到被美男收留的目的。却不料,白衣男子突然轻捋前袍,姿态翩然地蹲下了身子,清澈的眸子直直地对上了她,轻启薄唇道:“你是人,是鬼?”
嗖……一道凉气直钻骆小远的脊背。她这才有闲暇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竟发现此处乃荒郊野外,周围树影幢幢,如同鬼魅。
白雾缭绕林间,可爱的月亮此时一定在偷懒休息。
她盯着白衣男子皎洁如月华的俊雅面容,片刻的失神后,老实交代:“是人。”
白衣男子轻笑,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随后又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最后才又看向正吞口水看自己的骆小远,清冷如玉的声音砸了出来:“我夜观星象,发现有异星横空出世,以为妖孽欲出,却不料发现了你。如今……”他又看了看天空,唇角勾起,“异星出世,看来是命中注定的,你跟我走吧。”
诶?
骆小远费心准备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途。原来古代男人都那么好说话?只是……他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有种自己是妖孽,然后被他收了的感觉?
跟在他身后半晌,她终于问出了口:“那个……你刚刚说什么异星横空出世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眼底滑过一丝好笑:“天降异星,不是仙童转世,便是妖孽出世,你以为如何?”
她在想,她可不可以小小的自恋一下?
可还没等她自我感觉良好地选择回答前者时,白衣男子食指指腹便轻轻地摩挲着好看的唇线,自问自答起来,砸碎了骆小远那仅存的一点点的自尊:“转世仙童的相貌必定俊美无双。”
他的潜台词是……
她这副尊容也就只配做个妖孽了。
骆小远很有骨气地站定脚步,决定显示下自己那威武不能屈的脊梁骨。挺了挺不大的胸部说:“我不走了!”
“哦?”白衣男子收起手中的罗盘,好看的眸子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慢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切,为什么要告诉他?
男子轻启唇角,拉开一个恰当好处的弧度,似是笃定她一定会说。
“骆小远。”事实证明,爱美之心的确人皆有之……她对美人的抵抗力果真是很薄弱。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不浊于世的背影在月光清浅的光晕下显得愈发英挺。正当骆小远一头雾水,以为对方要将她抛下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问道:“怎么还不走?”
这个帅哥好像有点失忆症。
骆小远又一次挺了挺胸部,正要表态时,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如泣如诉的低吟,顿时毛骨悚然,不禁颤声问:“是、是什么东西……在叫?”
白衣男子随着声音向森林的黑暗处望去,方才清冷的眸子顿时沉了下去,闪过几分凝重:“此处阴气颇重,正是鬼怪出没之地,若不想尸骨无存,那便赶快跟上。”
骆小远的胸腔立刻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般缩了回去,很没有骨气地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原处,等待上天再把她召回去……因为这样远远比做一个捉鬼师来得有前途的多。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捉鬼,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捉鬼对于骆小远来说果然是个任重而道远的工作。
“小远,你身后藏的什么?”清冷的声音伴着暖暖的阳光一道撒在了她的身上。
哗啦——骆小远的回忆戛然而止。
很显然,某人还没有从哀伤遥远的回忆中缓过神来,手中的葫芦已经不自觉地递了出去……当还混沌的眸子对上师父清亮的眼睛时,她猛地清醒过来,第一个句话便是:“师父,你千万不要把我扔出去喂鬼。”
自从知道师父是个很好很强大的捉鬼师后,她便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想象着某一天她做错了事,她师父便会将她扔进茅庐后山的百鬼林中。
从此,人鬼情未了。
白沉取下身后摘满药草的竹筐,又拿起骆小远递给他葫芦晃了两下,方才还亮亮的眸子一下子便模糊起来,看得骆小远一阵心惊。她知道,这是师父生气的前兆。
“你倒是很善良,我捉了它三次,你放了她三次。”白沉将葫芦放到桌上,取过茶杯轻啜一口。
阳光中的微尘在空气中跳跃,骆小远很清楚地看到她师父正站在这些跳舞的微尘中静静地喝茶,干净的喉口滑动,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茶水的温润与香甜。
“嗯。不打算说话吗?”白沉放下杯子,目光转向骆小远,“白狐向来知恩图报,可有向你道谢?”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其实真的不是因为善良而误放了白狐吗?而且……谢谢没有听到,笨蛋倒收到一句。
她低头摆弄衣角:“没有,它只对我说了两个字,笨蛋。”
白沉怔了怔,唇角不自然地勾起,随后模糊的眸子又一次清亮起来:“白狐也确实不曾说谎。”
……
她可不可以选择沉默?
骆小远讨好般地从炼丹炉中取出两颗丸子说:“师父,这药丸炼好了,可需要我送去镇上的王大娘家?”
白沉伸手接过药丸,仔细端详了半晌才复又交还到她手上:“你不记得今夜子时需要去趟百鬼林?”
她当然记得,所以……她宁愿去当跑腿的送药。
“可是,王大娘的腿疾已犯了许多日了,就等着这药丸缓解疼痛。”原谅她的圣母吧,比起去百鬼林,她宁愿当跑腿的。
白沉眸中精光闪过,早已猜晓到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是道:“那好,你速去速回,子时我于百鬼林处等你。”
铛!
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她不但要跑腿,还必须在子时这么危险的时间内孤身前往百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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