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请再等等我

　　Chap.20

　　第二天，井昔年去中学报道开学了。莫长庚也去上班。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从前，井昔年每天上学回来做饭，莫长庚如果排到白班就按时下班回去吃饭，不再整日赖在店里晃荡，如果排到夜班就晚上一二点回去翻冰箱找井昔年给他留的夜宵。而莫长庚就再也没有帮别人顶过通宵夜班。周末见到梁洪川，莫长庚也不忘跟他念叨多在学校里照应一下井昔年，毕竟莫长庚自己知道，初高中的圈子比小学更要复杂一些，怕井昔年呆头呆脑的吃了亏。

　　不过这在梁洪川看来简直是笑话一件：“莫长庚你未免为你那个小弟弟操心得太多了吧。你当我们学校跟你那破学校一样？那可是正经的重点中学，哪有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况且，你不知道，上次在学校门口帮了井昔年的那个很高的男生，我说是我学弟，学生会主席那个，你记得吧？他好像认识井昔年的，在学校里很帮他的，在同学老师面前都夸着他，你这弟弟确实比你争气得多，才入学就在学生会里当骨干了，真正的优等生。诶，你小心你老爸看井昔年太好，以后只认他当儿子，不认你了。”

　　莫长庚转身去掐梁洪川的脖子：“哼，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喷粪。那死老头不认我最好，我巴不得！”

　　慢慢地莫长庚不再问井昔年在学校的事情。每次听梁洪川说了井昔年在学校的情况，莫长庚就知道井昔年已经不用他担心，跟同年级的孩子比起来，他完全不需要谁的照顾。莫长庚心里又有些别扭，他知道井昔年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上了初中以后跟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但井昔年在家里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一样喜欢安安静静的做事，也还是经常拿没大没小的语气教训莫长庚。唯一的变化是，井昔年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社团活动参加的多的缘故，他的嘴巴是一天比一天伶俐了。井昔年以前并不嘴笨，只是很少管人闲事，现在教训起莫长庚来能把莫长庚气的吐出三升血来，整天憋气憋的要内伤，无比怀念以前那个沉默的乖巧的井昔年。

　　莫长庚整天琢磨着要怎么“重振兄纲”，本来想着要补送的那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廉价钢笔，也被莫长庚单方面扣押住了，扔到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藏住，死活不肯便宜了井昔年。

　　开学一个多月以后，就是中秋了。这一天井妈妈终于抽空回了趟家，莫长庚的爸爸还留在外面奔波。井昔年看到他妈妈有点闪躲，莫长庚发现他好像有意避免和他妈妈独处，居然破天荒的坚持要把莫长庚拉进厨房一起洗碗，这简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连傻子也能看出井昔年的异常。莫长庚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进去站在一边晾着。洗过碗井昔年就想往房间里溜，井妈妈动作更快，拿出一盒月饼在茶几上拆开，不动声色的招呼：“今天中秋节，过来吃月饼吧。长庚，想吃什么味儿的，自己拿。昔年，妈妈知道你不吃甜食，不过这里有咸味的，好歹吃一块，也算意思一下。”

　　莫长庚心想，不愧是井昔年的妈，一句话就能把小鬼的后路全堵住，这招自己以后也要学着点。

　　井昔年没办法再找借口，只好坐到沙发上选了一块月饼，咬了一口。

　　井妈妈也不拐弯抹角，看井昔年坐定，便直接开口：“开学那天我接到你爸爸的电话，说你前一天说什么也要拿着行李回来。他本来准备送你去学校报道，让你在那边住长点，你知道，妈妈也没什么时间照顾你。”

　　莫长庚嘴里吃着月饼，耳朵都竖起来了。只听见井昔年闷声闷气的回答：“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井妈妈的口气依然平平静静的：“昔年，我知道你很能干很独立。可是你毕竟才刚上初中，以后学业会很重。家里有大人照顾会比较好。你爸爸现在有这个时间，也想把你接过去住。你是不是觉得爸爸那边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你可以跟我说。”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不习惯。我在这边已经住惯了。”

　　莫长庚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井昔年。

　　“是这样吗？”井妈妈也提高了声音：“昔年，人总是要适应的。你在那边多住一段时间就习惯了。”

　　井昔年把月饼放下了。抬头看到他妈妈的眼睛锐利的看着他，好像能看穿他的一切。他知道他永远瞒不过自己的妈妈。虽然这几年来他们很少有时间在一起生活，但是母子之间的了解和默契是谁也比不了的。

　　“妈妈，我觉得我不想在爸爸那边住。再怎么也不会习惯。我也跟爸爸说了，以后都还是想住在这里，可不可以？我喜欢这里安安静静的，我不想爸爸再来接我了。”

　　井妈妈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眼莫长庚，慢慢的说：“好吧。你喜欢住这里就住这里吧。爸爸妈妈也不会强迫你。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依赖我们，你自己的事情妈妈相信你可以做决定了。”

　　说完站起来把东西都收拾了：“妈妈明天一早又要出去。你和哥哥吃完月饼也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井昔年小声的应了，看他妈妈进了房间，还没吃完的半块月饼也不吃了，直接也进了房间。

　　莫长庚一个人坐在客厅犯嘀咕：“明天是周六呀，上什么学？”他觉得今天这母子两个真是太奇怪了，总像是话里藏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但一个意思他听懂了，井昔年不喜欢他爸爸家，非常不喜欢。

　　莫长庚的八卦心又上来了。他知道井昔年并不讨厌他爸爸，相反他一直把他爸爸的话看得很重要。为什么不肯去他爸爸家住？难道他爸爸家能比他家条件还差？越想越疑惑，莫长庚两口三口把月饼塞嘴里，也蹿回房间了。

　　进门就看见井昔年坐在书桌前面，也没看书也没写字，就是趴在那里发呆。莫长庚越发肯定这小鬼心里有事儿。走过去捅捅他肩膀：“诶，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你爸爸住啊？”

　　井昔年动也不动，摆明了不想理他。

　　莫长庚的粗神经又发作了，穷追不舍的问：“是不是你爸爸家条件很不好？没地方住？还是你有后妈了？你后妈对你不好？再怎么说你爸爸应该不会比我爸爸更差才是……他不会也喜欢打人骂人吧？或者喜欢喝酒抽烟？……”

　　“莫长庚，你够了！”井昔年忍无可忍。

　　莫长庚被他的低吼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不过问问而已，你吼什么吼？”

　　“你是不是闲的无聊没事干？”井昔年有点生气的看着他。

　　“喂！你问我事情的时候，就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管吵架打架也要问到底。凭什么我问你，你就不肯说？这是什么道理？那你以后也休想管老子一件事情！”

　　井昔年转头看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我不想说。你干嘛一定要逼我？”

　　井昔年口气一软，显出一副无奈无助的样子，莫长庚就拿他没辙。瞪了他半天，莫长庚最后还是只得投降：“唉算了算了，你当我稀罕知道啊？不说算了，我还不想听你家那点儿破事！”

　　说完就脱了鞋子衣服瘫在床上：“喂！关灯！睡觉！”

　　井昔年熄了灯也爬上床。黑暗中还听得到莫长庚气呼呼的喘息声，井昔年悄悄的笑了。

　　“喂，莫长庚。”

　　“干嘛？”

　　“明天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吧！”

　　“老子明天不上班，懒得！”

　　“你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的？”

　　“没钱！”

　　“你不是在餐厅工作吗？不会连顿饭也请不起吧？”

　　“切，谁请不起？去就去！让你见识下什么叫高档西餐厅！”

　　“好，说定了。明天记得早点起。”

　　“干嘛？”

　　“早点去，我要多吃点。”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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