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请再等等我

　　Chap.12

　　第二天一早，井妈妈就请假陪着井昔年一起去了学校，直接上了教学楼四楼的校长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嗓门很大的女人嘈杂的声音：

　　“我说老师啊，你们可得明察秋毫啊。你们知道我们每学期给康康花多少钱在补习上吗？数学，作文，这每个月都是四五百。我们康康每年都是年级第一，这老师们也是知道的啊。我们家长每天工作不做，我都辞职在家就专门看着她学习。说别人拿着名额我信，说井昔年……我不是针对他啊，可是井昔年的家庭情况老师你们可能不清楚，他是单亲家庭出身的，平时在家父母根本不管的，家里整天连个大人也看不见的，谁管他的学习啊？他那个继父的臭脾气在我那们那片可都是出了名的。他那个哥哥，叫莫长庚的，老师应该都还记得吧？那以前在学校什么样儿啊？别的不说吧……就说井昔年平时的成绩，那能有我们康康好吗？从来在班上都排不上前二十的，这次怎么就这么巧能拿着名额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位家长不要太着急，我们已经通知了井昔年的家长。等井昔年本人到了我们再询问他好吗？……”

　　井妈妈的手一直放在门把手上，静静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直到那门里面的嘈杂慢慢平息下去，她转身轻轻拍了拍井昔年的肩。井昔年抬起头看她，那眼睛平静得像一池无波的湖水，清澈又深邃。她突然发现井昔年已经长到她的肩膀那么高了。也许再过一两年，井昔年就能长得比她还高了，拥有跟他爸爸一样的挺拔身材和俊逸的轮廓。原来这么快，四年就快过去了，井昔年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了。在这四年里，她没有多少的时间去照顾他的生活，她只能在每天下晚班回家的时候看一眼她的儿子，帮他把踢到一边的被子盖盖好。所以她的记忆有点模糊，她不记得儿子是怎么一点一点适应这个新家的生活的，也不知道他在学校的学习怎么样，她到此时此刻才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比他的同龄人更快更迅速的成长成了一个稳重的温文的少年。她很欣慰，却有一点遗憾，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她只能期望井昔年没有因为她的疏忽也丢失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又重重的捏了一下井昔年的肩：“进去吧。”

　　井妈妈抬手叩响了门，进去以后看到校长室已经站了五六个人。井昔年一眼就看到站在后面那个不敢看他的女生——董晓康，那个和他的同桌相当要好的女生。她旁边站着她的父母，井昔年班上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都在，另外还有校长和教务处主任。这些人里面井妈妈只认得井昔年的班主任唐燕，便只说了句：“唐老师，我今天特地送井昔年来上学，顺便了解一下昨天晚上你打电话说的事情……”

　　唐燕点点头，对井妈妈说：“你先不要急，我先问问井昔年。”转头问井昔年说：“井昔年，董晓康说你考试的时候从地上捡了一张写了数字的纸，是这样吗？”

　　井昔年摇头：“我考试中途笔掉了，有弯下腰去捡。可是我没有捡什么纸。”

　　“那你有看到你桌子下面的纸吗？”

　　“没有。”

　　“那你知道那里面写了什么吗？”

　　“没看到怎么会知道？”

　　唐燕轻轻叹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可是，井昔年，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啊。这是董晓康说在你桌子下面捡到的，写的都是数学公式。”井昔年转头去看着董晓康，她好像突然得了什么勇气，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是我写的。我复习的时候怕记不住写在纸上背的。可能从我书包里掉出来的。可是我没有捡起来看。”

　　唐燕转而又问女生：“你亲眼看见他捡起来了吗？”

　　“我……”董晓康眼睛看看她母亲，她妈妈推一把她的肩膀：“康康，不要怕，你怎么跟我们说的就怎么跟老师说。”

　　“我看见井昔年弯腰捡什么东西，后来他起来交卷的时候，有纸从他课桌抽屉里掉出来……我就去拿起来看……”

　　“那你就是没有亲眼看见他作弊了？”

　　“那也不能证明他没有偷看公式。他有嫌疑！”董晓康的母亲抢过话头。

　　“我没有看。”井昔年站在那里，眼睛却不知道该看着谁。看着老师，看着那个诬陷他的女人，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还是看着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妈妈？他不知道，他只能清晰的重复着说：“我只是捡笔。我只能说我没有作弊。”

　　唐燕看着井昔年的样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井昔年一向很乖，说井昔年作弊，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可是井昔年也说不出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话来。最后她只能向校长建议：“校长，要不，让井昔年和董晓康再考一次吧。这次让我们年级的数学老师自己出题，看看他们俩的实力到底如何，反正这次选拔也是为了选最希望考重点中学的学生。”

　　没有其他的办法，井昔年和董晓康的父母都表示同意。

　　之后井昔年回到教室去上课，他妈妈则赶去上班。走之前，井妈妈站在楼梯口帮井昔年理了理领口，摸了摸他的头：“昔年，你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很有主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妈妈相信你，但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妈妈不强求，你也不要强求。好吗？”

　　井昔年抬起头看着他妈妈，轻轻的点头。

　　一周后两人的单独考试在教师办公室进行，由年级数学教研组组长出题，结果井昔年低了董晓康12分，失去了报考那个中学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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