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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也是慌得没了主意,听得方管家吩咐便进了内堂。
方管家回过神来,昏花老眼闪烁着蔑视:“账本都湿了,你能还原不成?你别以为来几下鬼画符就能骗过老夫。”
林尚筠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方管家尽管放心,如有何差池,林某人也说过,愿一力承担。”
方管家轻蔑一笑:“一力承担?你如何个承担法?赔钱还是把你送官?这两样你自己掂量着先选好吧,免得老夫没告诉你后果。这两种还是最轻的了,要是落在爷的手里,量你也没个好果子吃。”
林尚筠眉头一皱,为着他的话脸色露出许些不悦,却是一闪而过,抬头挺胸面无表情站在厅中间,不再与他计较。
方管事沉默不语饮着凉茶,眼角时不时扫视着林尚筠的侧面。
林尚筠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厅间,手中的包袱放在脚边,对于方管家的注视视若无睹。
玉儿端着文房四宝来到前厅,迟疑地望着林尚筠。
林尚筠依然淡笑着,大方接过文房四宝,在一张八仙桌上放下,将纸张摊开,栽成与原来账本同等大小方块。用少许水将墨块酝开,磨好墨,提笔沾墨,在纸上疾走如飞。
玉儿与方管家立在身后瞅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
写好后,林尚筠添上页码,收了笔。
“字迹未干,一会再收起来。”
林尚筠拍拍手,再抖抖衣服上的灰,淡定地望着目瞪口呆的两人。
方管家神情古怪地提起纸张:“这是何物?”
“这便是账本所遗漏的部分,先前是湿掉了,我给补上。”林尚筠捡起包袱,拍拍上面的灰,选了张有软席的椅子坐了下来。
方管家与玉儿对视一眼后,捧腹大笑:“你这小儿,真当老夫愚蠢不成?顺手一挥而就几张纸就说是账本,你怎么不说是银票?哼,无稽之谈。”
“信不信随你。”林尚筠歪在软席上不动声色。
方管家眼中藏有阴霾,讥嘲地笑望着她:“你。。。。”
话未出口,便被门口冲进来的仆人打断:“我说方管家,账本拿来了没有,爷等急了。”
方管家见到此人前来,面色微微一寒,眼神含着阴毒狡诈 ,瞟了林尚筠一眼:“在她那。”
来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林尚筠,有些不耐烦地朝她吼:“速度拿来。”
林尚筠算是明白方管家的意思了,这老匹夫敢情将她献出去当他们的挡箭牌了。
林尚筠恨得是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起身收拾好账本递给那人。
来人接过账本看也不看,转身便离开了。
林尚筠气定神闭重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方管家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玉儿更是脸色惨白瞪着门口发呆。
“唉。。。。”方管家长吁辞叹坐立不安,来来回回转了几十个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方管家面色阴晴不定,时而悲痛欲绝,时而若有所思,如此六神无主教人心生失措。
玉儿坐于她右手,看看方管家又看看她,一脸的惶恐不安。
林尚筠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两位何须紧张。”
方管家擦掉一头大汗,愁眉不展瞪着她。
“账本不是一般都备有两份,以防万一的么,果真如我莽撞将其一份毁掉不是还有一份的么。”她有些不解。
“唉,你有所不知。”方管家唉声叹气道:“这份账本是有两份,却是两份截然不同的账,你弄湿的这份是用来指证别人的证物,你到好,给毁了去,怎不叫我生恼。”
原来如此。
林尚筠静静坐着,观察两人心急如焚的表情,心里思绪却飞到了九天云外。
这么久没回秀海楼,不晓得掌柜又是怎样气恼自己。
烈日炎炎当空而照,树阴婆娑已委婉屈服于树底,看时辰大概快到午时了。
肚内饥肠辘辘,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个包子,这会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得门外传来喧哗,三五成群的家仆涌出。
方管家三步做二步奔了出去:“杨志,爷可有话传来?”
林尚筠赶紧提了包袱随着出了门。
只见先前来的那位小哥正意犹未尽地侃侃而谈:“大快人心啊,方管家没去真是可惜了,你没瞧见陶掌柜那张老脸,惨无人色。平时他是神气惯了的,一味拜高踩低欺负下人,今个儿我真是长了眼了,他像个狗一样趴在地上,求爷放过他。他也不想想,整个酒楼交给他掌管,宾客络绎不绝,生意好的是没话说啊。白花花的银子却叫他中饱私囊,截了大半去,还不知足,竟然想出毒计企图将酒楼占为已有,还好爷英明神武提前识破了他的诡计,这会儿人正送往衙门了。”
方管家浑浊地眼不由一亮:“这么说,那账本没问题?”
他极是紧张那账本会惹出什么事端,听得杨志这么兴高采烈,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杨志怪异地盯着他,不解地问:“账本能出什么事,爷处心积虑筹划了大半年终于把陶掌柜这只黑手抓获了,这斯很是狡猾多诈,害得爷费了几番波折才将他伏法。方管家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嘛?”
方管家脸上绽开了花,一个劲笑:“没有没有,铲除了一方恶霸,老夫替爷高兴,哈哈哈。。。。。。”
杨志伸手挠挠后脑勺:“方管家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伺候爷了。”
“去吧去吧。”
方管家转身正碰见默不作声站在门口的林尚筠和玉儿,不由微微一笑。
那笑看在林尚筠眼中,只觉得他面上浮出鬼异,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他摆开八字步慢慢踱来,因为心花怒放连带着精神顺爽,人也年轻了几岁。嘴角上微微翘起的八字胡一抖一抖,近了才听见他“咿咿呀呀”哼着小曲。
这会子他倒不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了。
林尚筠水汪汪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盯着他走过来,有些提防地往里让了让。
“先生如何称呼?”方管家眼中闪烁着精光,和蔼可亲地问道。
“小生姓林。”她平心静气慢慢回道。
“家住何处?”
“目前在秀海楼做一账房。”她觉得没必要交待得那么清楚,连自己老底也揭给对方知道,这方管家是个厉害角色,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秀海楼。。。。”方管家沉思片刻:“不是城北那家快要潦倒的酒楼么。”
“正是。”
“听说季老板寻到一名军师,此人精明强干,手腕了得,一出马便将对面与他做对一年多的洪福酒楼的势头给压了下去。林先生可知道此人一些底细。”
“这个在下知知甚少。”
方管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实林先生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不知你家老板有没有注意到。”
林尚筠心中暗暗一惊,芙蓉面上却轻描淡写:“方管家真是会打趣小生,只不过因为平时接触的多了,自然而然比别人熟悉流程,那几张纸的功夫相信也难不倒方管家吧。”
方管家浑浊老眼微微咪起,打量着伫立一旁的林尚筠:“林先生不要谦虚,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方才老夫故意恶言相向,林先生也毫不畏惧,令老夫佩服。方才之事没吓着林先生吧?”
林尚筠淡淡一笑:“哪里哪里,方管家也是为情事所迫才会对在下出言不逊,在下怎会记在心头,换作是我遇上这事,也会怀疑对方来历。”
方管家抖动着胡须,开怀大笑:“林先生果然是人材,连老夫这份心思也看出来了,不如在此用了便膳,就当是老夫给先生赔罪了。”
别看他其貌不扬,心思却九转千回很是细密,林尚筠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包袱:“不瞒方管家,方才一阵风沙,林某一时心急走错了路,如今正忙着赶回去了。”
“那改日再请教林先生了。”
方管家瞥了一眼呆若木鸡地玉儿,喝道:“听到没有,还不快快给林先生带路。”
玉儿由心神恍惚中清醒过来:“哎,哎,林先生请跟我来。”
林尚筠谢过方管家,一路随着玉儿出了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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