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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富森的夜晚是很安静的，安静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若非街上的路灯通夜长明，你很容易就以为这是一座无人的城镇。
天黑后大街上空无一人，除了教堂还在开放，这里到处是闭紧的大门。
苏远躺在床上睁着眼一直看着天花板，古军辉今天晚上没有出现，他原以为他会来，毕竟这一次城堡之行是他的主意，虽然苏远还没有弄明白他的真正目的。
他转头看了看时间，九点，他希望这个黑夜无限延伸，因为他喜欢黑夜，只有在黑夜里他才会觉得自己是存在的，白天明亮的阳光让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消失，就象惧怕阳光的吸血鬼。
他翻身坐起，目光落在床头那本圣经上，脑海里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举枪时的情景，那些飞舞的天使，右臂上被烙刻的痕迹依旧存在，它们静止不动好象黑色毒蛇一样无时不刻提醒着他，那是一次多么可怕的惩罚。
他跳起来快速从床底抽出皮箱里拿出了那个枪匣，打开。
苏远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古军辉说过，要学会驾驭这把枪，这把枪究竟是什么来历？
汤姆丁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当时却没有来得及问他。
“那是天使的封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苏远惊觉回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只是路过。”古军辉悠然地坐到沙发上说道。
“路过？我还以为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
“确实很重要，但是交给你完成，我一点都不担心。”
苏远有些懊恼了。这个男人的轻松表情反衬着自己像个傻瓜。他将手中的枪放回盒子里，“天使的封印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好好看看那本书吗？”古军辉指了指圣经，“第一场天界之战，也许《死海文书》里会讲得更详细一些。”
“知道一些。”
“你怎么看？那场天界之战？我知道你不信教。”
苏远垂眸沉吟片刻，“书中说，路西法是因为骄傲，想成为和神一样的地位，于是趁神睡眠的时候在天界起兵。”
“他确实有罪，他是神创造的，怎么能够背叛神？”
“为什么不能？”
古军辉惊诧地挑起了眉，“你居然会这样想？说来听听，你的观点是什么？”
“他确实是神创造的，是不是这就意味着他永远只能是神的奴仆？永远都没有自由？就好象一个家族里，父亲说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他的儿子们必须绝对地信服，不能有一丝反抗，无论那些决定是荒唐的还是愚蠢的。”
“你应该是在中国家庭里长大的，大多数的中国家庭就是这样的，难道不对吗？存在即是理由。”
“路西法说：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仆。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像他一样反叛？反对他的父亲？创造了他的神？这需要莫大的勇气，这样的行为确实会被定为有罪。”
“如果论是否有罪，神也有一样有过错，为什么没有人来惩罚他？”
古军辉惊异地瞪大了眼，“这样的话，如果被那些虔诚的基督教徒们听见，你会被送上十字架。”
“神创造了天使，据说是一口气创造了两千万之多，然后因为疲倦准备睡眠，在此之前，他派遣督世天使带领200名天使下人界监督世人，可是没想到这些督世天使禁不起人间的诱惑，娶人族女子生下后代，这些后代竟奇妙地演变成巨人族，翼人族，精灵族，矮人族等亚人种，扰乱神的造物，犯下了不赦重罪。神醒来之后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举手间灭掉了巨人族，并决定在大地上激发洪水，消灭一切丑恶的东西。两百天使也被流放到黑暗中，等到审判之日时，将其抛入罪孽的火焰中。”
“这些都是书中的内容，我很清楚，我更想知道你的看法。”
“神的第一个过错，他创造了天使，而且数量之多以千万来计，却不加以管束，任其随心所欲，中国人有句古话，养不教，父之过。这些天使犯下了重罪，神去惩罚他们的时候为什么不反省自己的行为？如同一个国家，皇帝任凭自己的宠臣在民间为所欲为，这原本就是皇帝的失职，你既然赋予了他们职责，就有义务也有责任去监督并且管束他们的行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应该给予这些天使过多的权力。
神的第二个过错，天使在人间犯下了重罪，那两百天使都将受到惩罚，但是同样是受害者的人类，为什么要遭受灭世的悲剧？神的慈悲之心由何而来？他创造了人类，人类在凡间自由生活，他们拥有□□，拥有灵魂，就因为这些天使的任意妄为，这些人类统统要被消灭，在神的眼里，低贱的人类只是他和天使们娱乐的一盘棋，棋下得好就继续下，棋下得不好，洗牌重新来！”苏远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觉得人类就是神脚下的宠物，当这些宠物们听话的时候，就给他们好吃的好喝的，当它们不听话的时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再不行就扔掉你，不要你，再去养一只新的宠物。”
“苏远，你的想法太偏激了。”古军辉无奈的叹道。
“偏激？我觉得神的作法更偏激，一怒之下他可以轻易灭掉他脚下所有的生灵，生命在他眼里算什么？人类在他眼里又算什么？盛怒之下的暴君行径，神又凭什么去指责人类的罪恶？他创造了七大创天使，天使长路西法拥有的灵质总和相当于神的七分之六，他的灵质能量有多么强大就可想而知，但是他却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与神唯一的区别，神当然不会愚昧到去创造一个和自己同等地位的另一个神。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神要的，是乖乖顺从的奴仆。”
古军辉突然仰天笑了起来，“苏远呀苏远，”他摇着头笑着叹道，“你的想法太叛逆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如此骄傲，这一点倒真的和路西法很像。”
“我确实和他有一个地方很像，但不是你说的那个。”
“那是什么？”
“对自由的向往。”
古军辉若有所思地挑挑眉，“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古军辉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那把枪，“路西法可以反叛，那是因为他拥有接近神的强大能量，这说明什么？”
苏远沉默。
古军辉继续说道：“这说明，自由是属于强者的。”他从苏远身边走过，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有机会多与其他人相处相处，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征服一个世界。”
“我没有想过要征服世界，我只想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古军辉不以为然地撇一下嘴角，“中国人也有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远拿起那把枪，“它究竟要怎么用？”再抬头的时候，古军辉又不见了。苏远冲天白了一眼，这老东西是不是每次都要这样耍耍酷？
苏远收起枪准备出门走走，只有在夜晚他才有心情出去看看风景，就是不知道夜晚能够看到什么。
旅店还没有关门，大厅的一角安置着一张棋牌桌，有几个人正在玩□□。苏远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其中有一人是他认识的。
冯萧。
桌子的一头，冯萧正悠然地吸着一根雪茄，看到苏远的时候，看似无意地用手指捏起一块筹码，挑畔地冲苏远微微一扬眉。
苏远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迎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直径走到了棋牌桌边，特意选在他的对面位置坐下，然后冲旁边的服务生勾勾手指，掏出一张纸币。
服务生接过纸币恭敬地欠欠身，转身而去。
看到这一幕，冯萧垂眸一笑，将手中的两个筹码扔到桌子中央，“叫牌。”
□□，一种玩家对玩家的公共牌游戏，一张台面上少则2人，多则可以容纳22人，□□共52张扑克，没有王牌，每个玩家首先分到两张面朝下的底牌，然后由荷官陆续发出面朝上的公共牌，共五张。在经过所有的押注圈以后，若仍不能分出胜负，游戏则会进入摊牌阶段，也就是所剩玩家亮出各自的底牌以较高下，持大牌者获胜。
桌面上正在进行一局较量，桌上已开出三张牌，分别是红桃8，黑桃7，方块4，在座一共五个人，有两家已经盖牌，还有两家与冯萧正在较量。
台面上的赌注已经加到了五十马克，荷官发出第四张牌，是张红桃J。
其中一个玩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盖牌。只剩下最后一个玩家与冯萧在较量。
□□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是很大程度是靠技巧，玩家之间要斗智力，耍手腕，动脑筋，规则虽然简单，但是如果要达到精通的境界却很难。一个成功的□□玩家，不但要掌握攻守策略，还要认清对手的各种玩牌伎俩，从某种意义来讲，□□就像进行一场马拉松比赛，谁更有耐心技术水平高，谁就会赢，它与其他赌场游戏不同的是，如果想赢钱，更多的要靠要智慧。
冯萧很喜欢这个游戏，在这样的游戏里他可以轻而易举探查到对手的弱点和习惯，轻而易举成为主宰牌局的高手。
对于苏远的加入，冯萧有种旗逢对手的兴奋感，要知道现在台面上，他面前的筹码是最多的。
又一轮加注开始了，台面上四张牌可以说是很烂的，又可以说是很精妙的，说它烂，是因为它既不能组成很大的牌型，例如，皇家同花顺，四条，或者三张加一对的葫芦牌，但是它又可以成为同花，顺子，三条，两对这样的有利牌型，一半的决定权就在最后第五张牌上。
冯萧将手中的筹码加倍，嘴角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看着对方。
跟，还是不跟？
其他已经盖牌却在观战的玩家也纷纷将目光投在这位玩家身上，这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那人深吸了好几口气，一咬牙将所有的筹码全都押上，然后用英语对冯萧说道：“我全押，你跟不跟？”
冯萧低眸一笑，也将手中的筹码跟上，然后轻敲桌子，示意荷官发出最后一张牌。
荷官点头，取来一幅完整的扑克，发出最后一张牌，红桃A。
牌局进入到最紧张时刻了，因为桌面上的五张牌完全可以和玩家手中的牌组合成很多牌型。
一对牌，两对牌，三条牌，顺子牌以及同花牌。
看到最后一张牌的时候，那个玩家哈地笑了一声，用英语对冯萧说道：“你输定了，前三张牌我就是已经是顺子了，”他说着将手中的底牌翻开，黑桃5，方块6，45678，果然是顺子牌。“如果你想赢过我，就必须是同花，台面上已经有三张红桃，我不信你手中是两张红桃，最大的可能性是你有两对牌或者三条，但是这样你仍然输给我了，不过，我觉得你很可能在虚张声势，你手里说不定只是一付烂牌。”
冯萧悠然地吸了一口雪茄，挑眉一笑，一张一张将手中的底牌翻开。
居然真的是两张红桃。
所有人都惊呼，特别是那个对手，一半是因为自己输光了筹码发出的惋惜哀叹，一半是因为不敢置信自己的一手好牌，居然被对方最后一张运气牌打败了。
真是爆冷门呀。
“你真是太幸运了，如果最后一张不是红桃，你就输了。”那人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你怎么就能肯定那是一张红桃？”
冯萧很潇洒地耸耸肩，将手中的牌扔给荷官，用流利的英语回道：“我并不知道，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在赌运气罢了。”说罢，那目光意味深长地对上苏远的视线，然后一脸淡然地磕掉雪茄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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