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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之变
“祭陵开始!”
随着苏喆的一声高喊,尉麒缓缓走向先帝陵的大殿,他身着明黄色的华服,头上是蟠龙状的金冠。金碧辉煌,流光溢彩,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当然绝大部分都不是很有善意。
尉飒满意的瞧着尉麒,心中忽然洋溢出一种骄傲的情绪,这就是自己的儿子,灵秀飘逸,光彩夺人,是他一手养大的,是和别的儿女们不一样的。
如果皇位将来由他继承就好了!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今不是盛世!
尉端也同样将目光凝聚在尉麒身上,当他从外面的阳光下徐徐走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就像那年初见秦子漱一般,这少年宛如仙人,原来爱情可以替代,实在也怪不得尉飒。
韦皇后冷冷的向尉麒侧目而视,那强烈的明黄色几乎要将她的眼睛灼痛。他是秦芳芷的儿子,是她最大的敌人,原本自己的唯一的儿子伯懿也应该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同来抵御这个潜在的危险,但她的儿子竟然……韦绿妆恨恨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绝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世。
唯独轩辕璃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似乎对尉麒此时的风光不以为然,他不动声色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向尉端看了过去,尉端朝他微微点头,于是轩辕璃的笑容更深了。
尉麒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尉飒面前,向他半跪行礼。尉飒微笑着,亲自执壶斟酒,随后将漆盘交给尉麒,尉麒站起身来,向尉飒淡淡一笑,然后转身向供奉先帝神位的御案走去。
跪倒,念祷词,一切都演绎的优雅而完美。祝祷之后,尉麒将漆盘交与一旁的小喜,然后亲手拿起盘中的酒盅,准备供奉在案上。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尉麒手中的玉盏突然从中裂开,在地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美酒立即染满了尉麒的两手,殿内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众臣半晌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先帝不受四皇子的供奉啊?”
尉飒立即向那人怒视过去,但似乎没能达到他想要的威势,很快的,这句话的附和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尉麒错愕的看向尉飒,他惊讶的不是酒盅的碎裂,而是现在的气氛,忽然给人一种难以控制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他迅速起身,站到尉飒身边,尉飒一把拉住他的手,脸色凝重起来。
韦皇后在一阵惊讶之后笑了,但轩辕璃比她笑得更欢。
“尉飒!你末日到了!”尉端忽然一声大喝,从殿外瞬间冲进来一群士兵,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于黑子?”尉麒讶然轻叫。
似乎听到了尉麒的叫声,于黑子昂起头来冷冷的笑了。于黑子是皇帝的御前侍卫,统领尉飒的亲卫军,连亲卫军都反了,这下还有回天之术吗?于是殿内出现了一瞬间的宁静,但仅仅是一瞬间而已,立即的,众人又都惊叫起来,因为随着于黑子的一声令下,屠杀已经开始了。
一切发生的如此迅疾,这是早已准备好的谋反,主谋便是尉端和轩辕璃,或者可以说是轩辕云池,而于黑子,不过是在很早之前就安插在尉飒身边的一颗棋子,一个间谍。
尉麒在那些惨呼中忽然想起来了,当日在小河前那苍老的声音,竟依稀便是这位于侍卫的。但,尉端那时显然还不认识自己,更没有理由要杀自己,那于黑子……原来是轩辕云池,不,是轩辕璃的人……也不对……难道不是于黑子……
尉麒不明白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些,他被尉飒扯着步步后退,忽然一眼瞥见韦皇后看向于黑子那震惊的眼神,忽然恍然大悟。
于黑子不仅是北朝的间谍,同时还为了南朝的金钱和官爵替韦皇后卖命!原来人竟然是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的。
殿内血雨纷飞,惨叫声响成一片,那些手无寸铁的内侍宫女和嫔妃乃至皇子公主们,纷纷成了禁卫军——这支原本是保护他们的军队手下的冤魂。尉端和轩辕璃堵在门口,快乐的看着这幅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尤其是轩辕璃,笑靥深深却又冷酷至极,一双妙目只紧紧盯着被尉飒护在身后的尉麒,他要他死!尉端昨夜的那个条件,他是压根没放在心上,至于以后轩辕云池问起来,就说刀剑无眼,被尉端军队所杀,想来也实在难以问罪于他!轩辕璃轻笑起来,他的脚下是一个被砍去头颅的侍女,鲜血喷溅出来,溅得他白色的锦袍上如红樱盛开。
内侍宫女们尖叫着四处奔逃,但哪里快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禁卫,很快的,大殿内就慢慢寂静下来了,战战兢兢的群臣纷纷向尉飒靠拢,他们只剩下了一个希望,就是驻扎在先帝陵外的由兵部和平京都统指挥使率领的士兵,但,他们并不知道消息,也无人可以逃出报信。
命悬一线,真正的命悬一线。
“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轩辕璃向于黑子下达了格杀令,语气依旧淡漠如昔。
尉端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觉得他忘记了什么:“璃王子,你答应我的事……”
轩辕璃一声冷笑:“我有答应过王爷什么吗?”
尉端不悦的道:“留下尉麒!”
尉麒一怔,抓着尉飒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尉飒向他瞧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轩辕璃还是太急了,在这他以为是最后的关头,心里的嫉恨之情已经盖过了理智,因为眼下,绝不是一个能和尉端反目的时候。
如果轩辕云池在,也许会杀了他,不管是为了尉麒或是计划中的哪条理由。
就是因为轩辕璃的急迫,给了尉飒最后一丝扳倒局势的机会。尉飒是什么人?风风雨雨斗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应付过,当年秦家之乱也不过如此而已。轩辕璃比之他,还太嫩!
果然不出尉飒所料,轩辕璃那不屑一顾的表情让尉端不爽至极。他横眉怒目道:“璃王子,我们当日已经说好的,事成之后,我要尉麒!”
轩辕璃斜睨着他,不以为然的道:“端王爷,不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尉麒就把这大好的机会错失了吧?”
“本王的要求并不过分!你为了一己之私情破坏大事才是真的!”尉端大声吼道。
尉端和轩辕璃这一吵,于黑子和手下的兵士只得停了下来,他们站在满地血泊之中,奇异的瞧着那两个似乎分不清局势的人。看起来两者的同盟似乎分裂了,两方各执己见,那到底还要不要砍?
尉飒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他知道,轩辕璃和尉端内讧,那绝对是有资本的,说不定北朝的军队正向着这边集结过来,所以就算此时失去尉端这个其实实力并不强的“盟友”,也不会损失什么。而南朝元气已遭重创,败局已然无法挽回。
但,只要他们露出破绽,就能为自己和尉麒赢得一线生机。
如果轩辕璃和尉端看得够仔细,就能发现尉飒的身边今天少了一个人,殿外时还在,可进入大殿后,这个人就不见了踪影了,这个人是生与死间的一颗棋子——朱金锭!
有时候不够仔细,也是功败垂成的要素之一。虽然北朝未必功败垂成,但在轩辕璃夺取尉飒和尉麒的性命上,这一点绝对是。
正当轩辕璃和尉端濒临反目时,殿后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于是轮到尉飒笑了,“大皇兄,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可是仍然没有学乖……”尉飒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尉麒急速的退向殿后。他不是气血旺盛的年轻人,只求一拼,现在退守才是上策!
朱金锭早在尉飒进正殿时就被尉飒不露痕迹的派了出去,尉飒要他去见的人,是驻扎在先帝陵外的兵部和平京都统指挥使,过程可谓一帆风顺,不知道是尉端太傻还是轩辕璃太自信,竟然都没有安排人盯住兵部的人马,也许说到底还是人少的缘故。
这么多人就敢谋反,但也就这么多人,杀的尉飒一行人只剩了几个。真不知道胜利的到底是哪一方。
“误事之徒!”轩辕璃恨恨的咆哮道,转身向尉麒扑了过去。
不能让他活着!不能让轩辕云池再见到他!
尉端身形一动,先一步挡住了轩辕璃的攻势,两者彻底反目,手下的侍卫也纷纷互砍起来。事情发展到这程度,倒是尉飒没想到的。兵部的人马毫不费力的一拥而进,现场顿时演变成一场闹剧。
尉飒等人趁乱突围,终于迈出正殿,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到还能见到那尚未落山的太阳,眼下的局势暂且被控制住了,但能控制多久,依然叫人不敢想象。
朱金锭从刀光剑影中挣扎出来,连滚带爬的到了尉飒跟前,还未等尉飒褒奖他,便先白了脸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京城侍卫来报,京城怕是不保了……”
众人惊呆了,韦皇后第一个哭叫起来:“伯懿,伯懿怎么样了?”
尉麒也想问,但碍于尉飒在跟前,却是问不出口,只管愣愣的瞧着尉飒发呆。尉飒很平静,连丝惊讶的神情也没有,或许是早就知道了,否则,尉端怎么会和轩辕璃合作?又怎会挑这样一个时间和地点突然发难呢?
“北朝来势汹汹,眼下只有先退守安洛,再从长计议了……”苏喆向尉飒进言道。
尉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苏喆的说法,其他大臣也没有异议,韦绿妆撕心裂肺的哭道:“我们退守安洛,伯懿怎么办?”
尉飒冷冷的瞧着她,忽然道:“你若是想念儿子,我可以派人送你去。”
韦绿妆一下子停止了哭声。
尉飒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尉麒,将视线投向安洛的方向:
“走吧,去安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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