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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
常宁又有好几天不曾进宫了。一日早朝后，康熙将我叫到养心殿，问我纳兰的事。我光顾着常宁，竟又忘了，可不知他的苦肉计有什么效果没有。我将这告诉了康熙，康熙哈哈大笑道：“看来收效甚微啊！“我奇道：“皇上怎么知道？”康熙笑道：“今日早朝，朕问明珠纳兰为何连续几日未曾当差，明珠回说病了，还向朕告假，却未曾听说他家办喜事。看来这明珠是狠下心不许这门亲事了。”我立马道：“那皇上什么时候出面？”康熙笑道：“看你的意思啊！”我当然是想越快越好咯，赶紧解决他们的事，也算多了件让人高兴的事儿。我笑道：“要不立刻传吧？”康熙笑道：“就你心急，也罢，早了了才好。”随即向外头道：“传明珠。”外间的太监得了指令，立刻宣召：“传明珠大人觐见。”
我笑道：“要不我躲到屏风后面去吧，不然明珠肯定以为是我捣鬼。”康熙笑道：“可不就是你在捣鬼吗？”我笑着跑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便听见明珠的声音：“奴才参见万岁爷！”康熙笑道：“平身吧！”“谢万岁！”
“明珠，朕方才听你说，容若生病了，严重吗？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谢皇上恩典，犬子没有大碍，已经请大夫看了，开了几副药。”
“明珠啊，朕一向爱才，容若深得朕心，也有意将他晋升为一等侍卫，可是他现在病着，叫朕为难啊？”
“谢皇上抬爱，却不知皇上有何事为难，奴才愿为皇上分忧。”
“你也知道，以前朕身边有洛清寒，现在清寒贵为格格，自然不能再保护朕的安全。容若深得朕心，想必你心里清楚，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向来爱才，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朕可拿你是问。”
“皇上对容若青睐有加，乃是微臣及犬子的福分。请皇上放心，犬子不日便会康复。”
“明珠，朕怎么听说容若与你发生了争执，还听说他绝食呢？以容若的性子，几服药怕是不管用吧？”
“皇上，这…”
“明珠，容若的事朕已经都知道了，你无须隐瞒。若无伤大雅，有什么事，便都依了他，也未尝不可。”
“皇上金口玉言，臣不敢不听，只是那沈宛既是汉女，又曾经沦落风尘，容若要是娶了他，叫微臣的脸往往哪儿放？”
“你的意思朕明白，不过朕并没有说要明媒正娶，不过是收做小妾，也伤不着什么脸面。容若不过是一时兴起，自有他厌倦的一天。不过你们父子还是不要因此产生隔阂的好，你说呢？”
“那一切就依皇上的意思。”
“退下吧！”
“喳！”
我从屏风后出来，不满道：“皇上，你这样说，沈宛要是嫁过去，岂不是要给别人欺负？”
康熙似笑非笑道：“清寒，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不要贪得无厌，嗯？”
我撅嘴道：“我没有贪得无厌，沈宛是我的好姐妹，我自然想要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做幸福的新娘子。”
康熙叹道：“清寒，你的想法总是那么天真，明珠同意容若纳沈宛为妾，已经是很大的妥协了，沈宛的幸福不是来自你，你懂吗？”
我自然晓得明珠不会喜欢沈宛这个儿媳妇，不，在他心里，根本不把沈宛当儿媳妇。可是，我还是不甘心，还是要替沈宛强求幸福，但是康熙说，她的幸福不是来自你，是啊，她的幸福只会来自纳兰，而不是我。那么，我的幸福呢？
“我懂了，皇上，谢谢你。”我勉强笑道。
康熙淡淡道：“这句话，对朕不必说。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沈宛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嫁给纳兰了，没有婚礼，没有嫁衣，甚至也没有新房，可她是个新娘子。宰相府最偏僻的一隅，那个破旧的阁楼，就是她的新房，除了瓶儿，也没有别的丫鬟。沈宛笑着给我倒茶，好像很幸福的样子，不过她的脸瘦了好多。
长长的头发挽起来，流露出新婚少妇独有的风韵，月白色的衣裙，淡雅恬静，她莞尔一笑：“清寒，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终究忍不住问她：“你过得好不好？”
沈宛轻轻一笑：“清寒，我不骗你，虽然粗茶淡饭，身份卑微，但是我觉得很好，纳兰他是个好丈夫，我想做个好妻子，仅此而已。”
我苦笑：“真的够了吗？”
沈宛握着我的手，诚恳道：“清寒，对我而言，只要能和纳兰在一起就够了。清寒，不要为我担心，好吗？我要好好的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清寒，你的幸福呢？”
我愣住，是啊，我的幸福呢？常宁好久不来找我了，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笑，笑着笑着，温热的液体溢出了我的眼眶。
沈宛拿着手帕替我拭泪，搂住我道：“清寒，你怎么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哭个不停，沈宛也陪着我哭，我们身后的兰心和瓶儿也跟着哭起来，还有这破旧的阁楼做陪衬，好像这里在办丧事一样。不过幸好此处偏僻，不然叫别人笑话了去。哭了一会儿，眼睛干干的，我停止哭泣，她们三个却还抽抽嗒嗒不停，我半哭半笑道：“我还没死呢，瞧把你们伤心的！”
沈宛轻轻拍我的脸，嗔怪道：“什么死不死的，净瞎说！”说罢也忍不住笑了。瓶儿和兰心也抹干眼泪，笑了起来。我不想谈自己的烦心事，便道：“宛儿，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告诉我，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啊！”沈宛笑道：“谁没事儿欺负我啊？你就别操心了！”我又问瓶儿：“宛儿说的是不是真的？”瓶儿迟疑了一下，才道：“没有谁欺负我们，格格放心吧，还有我呢！”
我半信半疑，但是她们都不肯说，我只好勉强相信。沈宛依然很关心我和常宁的事，于是把瓶儿和兰心支出去，认真地问我：“清寒，如果你当我是好姐妹的话，就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常宁要娶谁，我根本就左右不了，我对自己也没有信心。可是，宛儿，他要是娶我，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如果我不是唯一的那个，我就不要他了。”沈宛叹道：“可是，清寒，这样你会很辛苦。”我苦笑：“我没有办法，宛儿，我就是接受不了。”沈宛笑着抱抱我，道：“我明白，这才是你啊！虽然我帮不到你，但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我笑道：“谢谢，宛儿，我会很坚强。”沈宛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相信。”我想，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沈宛是懂我的吧！但愿她比我幸福。
从沈宛住处离开的时候，我坚持留给她一百两银票，我知道她在江南的时候已经很窘迫了，不然也不会流落街头。虽然现在嫁了纳兰，却没有什么地位，肯定也没有什么钱，按她的性子，缺少什么，也不会向纳兰开口。况且最近纳兰在宫中走动颇多，事务繁忙，估计也照顾不了她许多。我想，手头有些银子，总是会方便许多的。沈宛起初坚持不要，我却说是送她的新婚贺礼，不要就不吉利，她一直都拗不过我，只好答应收下。我嘱咐瓶儿好好照顾沈宛，有什么事可以去西华门通报侍卫告诉我。我一般从西华门出宫，那里的侍卫与我很熟，我自然少不了给她们些好处。
回宫的路上，兰心小心翼翼地问我：“主子，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您不去看看王爷吗？”我迟疑了片刻，笑道：“还是别去了，免得惹人厌烦。”兰心却哽咽道：“主子，您这次出宫，除了看沈姑娘，不就是想王爷了吗？奴婢都知道，主子，您别逞强了，跟王爷和好吧！”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连这个傻丫头都知道了，我什么都藏不住吧？可是，常宁也想我吗？有人说，爱情是不能用多少来衡量的，也是无法比较的，可是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爱我终究不如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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