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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长河渐落晓星沈 东颐指环(一)
李风云安步当车的走在吴国热闹的街市中,耳边尽是摊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
她觉得寂寞,走路的时候踢石子便表示她寂寞。
李风云以为自己可以习惯梅小青的离逝,但显然,她不能习惯。
十五年的朝夕相对,日夜相伴,即使李风云为她手刃凶手,亦无法改变她已离逝的事实。
她常常听见梅小青的咳嗽声,仿佛她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这里。
李风云心底黯然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她在自己心中生根落地,自己的血里有她的血,自己的肉里有她的肉,自己整个人是她塑造的。
其实,她知道,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过客,她不应该强求。
梅小青是她的过客,她亦是梅小青的过客。
匆匆过客,过客匆匆,过客二字何等凄凉?已经是‘客’,已经无立锥之地,偏雪上加霜赋以一个‘过’的身份,怎能不愁肠百结,悲从中来。
可,人生谁又不是过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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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云在岑伯狭小的包子摊前停下,却不曾见到岑伯,而摊档处还立着一个姑娘,十三、四岁年纪,她的头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毛很短很粗,衣服破烂,满脸污垢,活像乞丐,大嘴巴里正啃着肉包子。
女子见李风云正在打量自己,忙抬头冲她咧嘴傻笑,涎着口水道:“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哥哥,吃包子…”女子说完,忙从岑伯的蒸笼里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李风云。
肉包子上赫然出现几个黑色指印,李风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想想出于礼貌就接过包子。
女子见李风云接过她递去的包子,开心的咧嘴大笑,忽又抬头看天空,自言自语道:“哥哥,你看月亮,又圆又大啊。”
李风云抬头看天上,嘴角抽搐,一脸茫然,只有一轮烈日当空,何来的——‘月亮’?
此时,从里屋传来岑伯的一声吆喝:“傻妞。”
闻言,女子拉起李风云的手就跑,李风云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子拖着走。
只听岑伯不停吆喝:“傻妞,你个挨千刀的,又偷我的包子。”
汗!刚才岑伯吆喝的是——‘傻妞’?
不是吧?李风云满脸黑线!
名为‘傻妞’的女子拖着李风云奔跑在热闹的集市上,跑啊,跑啊,李风云体力渐渐不支,不停喘着气,道:“姑…姑娘,放…放手,你自己跑,我…我不跑…”
“哥哥,你偷岑伯的肉包子,你不跑,若被抓住,他们会打断你的腿的…”女子越跑越来劲儿。
“我…我没偷,是…是你偷的…”
“哥哥,若他们打断你的腿,你后半辈子就要在地上爬咯,那就不漂亮咯…”女子说完,更加用力的拽紧李风云的手,好象下一秒,她就会被打断腿似的。
李风云一阵泄气,得,敢情她说半天,这个疯癫女人一句也没听进去。
疯癫女人拖着李风云继续跑,却来不及‘刹车’,与迎面而来抬着轿子的轿夫——撞个正着。一时之间,吵嚷声、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风云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靠,差点把腰折断。
“跑…跑…你跑个鸟?脱线。”李风云揉着自己的腰,心情莫名的变得很糟糕。
疯癫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撸起袖子,甩着胳膊,道:“告诉岑伯,包子是我傻妞一人偷的,不关哥哥的事情。”说完,她直接向其中一个轿夫扑去,却来不及扑向轿夫,一柄长剑已架在她的脖子上。
李风云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目睹即将发生的惨案,心里更加可以肯定一件事情,此女子是——傻滴!
持剑的青年,相貌平平,一双鹰目奕奕有神,眉宇间杀气凛凛,他道:“大胆刁妇,竟敢冲撞当今丞相的爱女,你该当何罪?”
“哥哥,救傻妞,傻妞以后再也不敢偷包子,你救救傻妞。”疯癫女人早已被脖子上明晃晃的长剑吓的七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
正在此时,从轿中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十八、九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女子一脸傲慢,盛气凌人道:“霍子祁,替本小姐打断拦轿之人的腿,竟敢挡本小姐的路,该死!”
名为霍子祁的持剑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架在傻妞脖子上的长剑又逼近几分,吓得傻妞哇哇大哭:“哥哥,救傻妞,傻妞怕怕!”
李风云被傻妞拖着跑了几条街,又差点折断腰,一肚子火,正愁没出气的地儿。
她‘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淡淡道:“住手!”
李风云美人扇轻摇,持剑的青年看着她,却是满脸错愕,本来架在傻妞脖子上的长剑亦不知不觉收起,他道:“你…你手上的戒指从何而来?”
李风云的心咯噔一声,为祭奠她的娘亲,她才会把汉白玉戒指戴在手上,却没想到,竟有人认识此戒指。
李风云瞬间冷静下来,面上神色不变,也好,就趁这机会,把戒指的事情弄清楚,她不紧不慢,冷冷道:“怎么,阁下,也认识此戒指?”
霍子祁一声讥笑,道:“笑话,或许别人不知,但我乃…乃东颐岛前一任的——月使,岂会不知我们东颐岛历代岛主的信物。”
脸上的一丝震惊被李风云掩饰得极好,她淡道:“你既知此戒指乃岛主的信物,为何见到本公子还不下跪?”这汉白玉戒指竟然是东颐岛岛主的信物,莫非,她的身世和‘白老头’有关,周渊?周易?仅一字之差。
听罢,霍子祁仰天长笑道:“哈哈,我早已不是东颐岛的——月使,凭什么向你下跪?别说是你这个毛头小子。就算周易在此,亦休想!当日,周易不顾师徒之情,贬逐我出岛,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岛主身分尊崇,连见到圣上都不用执君臣之礼,手下有五百死士,那些死士剑术高明,以一敌百。今日,他若夺得此戒指,取而代之,岂非妙哉?
李风云淡笑一声,道:“哦,原来你是过期的——月使。”
“废话少说,交出戒指,放你一条活路!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霍子祁眼神阴狠,杀气凛凛地望着李风云。
“若我说不交——又如何?”想沾染她老妈的遗物——找死!
李风云的手摸向腰间,欲抽出银色软剑,却被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
来人冷冰冰道:“想伤她,先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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