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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花羞
曾经有这么一个故事随风飘散……
曾经有个人他说要为我花容天下,你信吗?我当时不信,我对他说:“你若他日花容天下,我,便倾尽天下,以博君一笑。”语气很真挚,有那么一刻,我自己都相信了。他笑了,笑得倾国倾城。那一刻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乾坤之下唯余他一人。他笑得凄然,那眉间的忧与愁,无人能明白。我忽然想伸手化却那苦涩、绝世的一笑,他突然倾身悄悄耳语:“花容天下换得你倾尽天下,我等你!你也等等我,好吗?”那日,他转身消失在空巷。耳畔他的声音回荡,低沉而又温润,空气中弥漫着纱般的气息……
从那日起,我的生命中不再有其他颜色,一切都只有绢色,就像他常穿的衣衫。我明白,他那一笑抽走了我生命的颜色,他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或清明、或混沌皆因他起因他灭,而他却消失了……
十年转瞬即空,我却等不到他,等不到。我痴了,我狂了,三年一如当年的承诺,我信了,我得到了天下。有是那一天,十三年或许根本就没有消失只是晃了一下而已。我在树下等他,人来了一个又一个,走了一个又一个,一个个都不是他。那天,我守了一日,守来一只信鸽。上面有一个十二年前的故事,这是一个迟来了十二年的消息。一只通身雪白的信鸽,红色的脚际有一个小小的竹筒,有些斑驳的痕迹,小刀刻的字也有些模糊:
隆历四十二年秋分日酉时江湖百知堂
拧开竹筒是一张泛黄的宣纸:
近日,江湖风起云涌,所为一少年。此人身着绢色长袍,以罗绢绾发,生有天人之姿。所见而不能忘者,不计其数。人说:见之一面,不语三日,亦若此。无论男女皆为其痴狂……
那次我等了十天,每天都会有一只信鸽到树下送来他十年间的点点滴滴。那天是我等的最后一天。那天一直没有下雨,老天就这么阴郁着脸。我那天等了很久等到都快放弃了,一种又期待又惊恐的心情反复地煎熬。信鸽来了,那次的竹筒很小,信纸也很小,字更是少的可怜,却深深得刺痛了我。很疼啊,就算在沙场上差点丧命的箭羽穿心也没有这么疼啊:
平裕元年秋分未时 江湖百知堂
名震江湖的此任武林盟主,人称“花容天下”的花容生今日清晨在碧落涯接下盟主令后失足坠崖,至此天下再无花容。
后来,我在树下守了一晚,我期待着另一只信鸽的到来。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天蒙蒙亮,天空飘起细雨,缠绵悱恻。原来,不是不下雨,只是没到时候。天空之中忽然弥漫起漫天的血雾,翻飞的衣衫染上点点红梅。天是淡淡的绢色,雨还在下,我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滴泪——天空的泪也是我的泪。呵!我得到了天下却没等到他。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呢?泪从眼角滑落,渗入泥土。
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绢色的天幕,我伸出手却抓不到,手中空空如也。手慢慢垂下,我累了,我还不想放手,眼帘悄然落下。
平裕元年秋分前日,我为坐拥天下而布了步棋,我娶了司马将军之女,报应吗?
祁 昊嘉元年中秋日
当今天下,皇帝如走马灯似的换,小百姓的日子却还是这么温吞。百知堂茶馆中说书先生讲着那最受欢迎的故事——千古一帝玄月休。醒木一拍,说书人已阖上扇子:“玄月休的故事就讲到这,下回,我们讲花容天下——花容生的事儿。”说书人离开座位,慢慢踱进了店的内堂,安静了许久的茶厅又开始了人声鼎沸的一天。
说书人刚进内堂,一个模样清秀的稚童便迎了过来,“爹爹,清儿想到茶厅去玩一会儿。”说书人换下一袭白色长衫,穿上常服,“那清儿会不会认穴,背好《弟子规》了吗?”晴儿扯着爹爹常服的下摆,“好了,好了,爹爹可以去问帐房先生。”
“恩,走吧,小心点。”
“哦,爹爹再见。”
“掌柜的,出来一下。”
“来了”牵起清儿来到茶厅。“爹爹,我长大了想当花容生那样俊美的人物。”“人的长相都是爹娘给的并没有美丑之分。”
“那我就要和玄月休齐名!”
“唉,清儿,还不懂吗?爹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也罢,你自己走的路你自己来选吧。”一只手抚上清儿,思绪飘到远方……
清儿:那天是我八岁生辰。父亲让我自己选自己的人生路。我很懵懂,并不明白那是关乎我一生的大事。
那天,父亲说完书,听书场的人散去了,只剩下那么三三两两的人。干果铺的小伍子说,玄月休只用了三年就从无名小卒当上了皇帝,不到一个月又气血攻心,死在了故土。皮货店的寡妇李大娘说,花容生是个美人,出道只用了一年就名满天下,十年就当上了武林盟主,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坠了崖。我转开眼,看见有人在笑,薄薄的轻纱笼上了他的面,绢色的衣衫尽湿,原来他在哭。我又看见有人在哭,眼泪挂在眼角,面容却在笑。他一袭白衣,银色的发在风中飞扬。他们看见了对方,时间好像停止了。他们没有说话,哭的人笑了,笑的人哭了,分不清是谁在哭又是谁在笑,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那天,我依稀间明白了什么。以后他们还会来,一前一后,一次次地擦肩而过,谁都没有说什么。
十八岁那年生辰,爹把百知堂交给了我,他说他累了,想去找娘了。那天他睡了没有醒,我把他送回了平陵。没错,我父亲是祾越的最后一任君主萧英平,平裕皇帝,也是百知堂的堂主。而我娘在玄月休破京之日被乱箭射死,匆匆葬在了平陵。那日,平陵的大门永远地阖上了,没有人会记得萧英平。
一年后的中秋,他们还是一前一后的来了,我分别问他们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相认。他们给了我一个相同的答案: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我们都变了,永远不可能了。第二年的春天正是梨花盛开的日子,他们静静地走了。我把他们送回苏州吴县,埋在了他们旧居的那棵梨树下。树很高,花很美,他们说这是他们初识那日栽下的。若人生之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十年了,我还在百知堂,开着我的茶馆,说着我的书,等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等到的人——昊嘉皇帝在位时的最后一妃,殉葬而死的德妃——我的未婚妻晏莲。我想,我会等到她,就像花容生和玄月休一样终有一天会等到她,即使我不能再爱她。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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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的名字说来好笑,是在那天无聊看见了天籁纸鸢的简介一眼就飘到了花容两个字上,就把主人公的名字改成了花容生。可惜的是这文写了快一年了,到现在我还没去把《花容天下》完整地看一遍,只是看过简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