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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10：给予
章节10：
给予
我没有回应他，只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直到他在良久后低声笑着说了句「赶紧去睡吧」后摁了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先我挂了电话。
我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我和樊天扬，从一开始就是配合演戏。那些拥抱和亲吻，我一直仅仅当作是他戏弄我的把戏而已，即便会因他的随便而受伤，却从未当真过。
他可以戏弄我，依赖我，却不可能喜欢上我。
他定是哄着我玩的。他不可能会喜欢上我。
绝不可能的。
我躺在床上阖眼，困倦浑噩间却始终清不了耳边青年那仿佛叹息般的声音。
……怎么办呢沈殊言……
……怎么办呢……
醒来时已是N市傍晚。
夕阳斜照，竟是冬日里少有的美景。
Rex在我昏睡间已留了言，叫我醒来与他电话。
而他在接到我的电话后也很快驱车而来，神情欢快活泼的。
「肚子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
我笑着答应，穿戴完毕围了围巾与他出门。
上了车Rex瞧了瞧我脸色，点头道，「脸色已比先前好了许多。睡得可踏实？」
「还算不错。」被Rex快乐的神情感染，我好奇道，「准备带我去吃什么？」
Rex眨眨眼笑道，「猜猜？」
我看着路，笑道，「不是要去唐人街吧？」
「哗Yen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被他眉梢眼角夸张的表情逗得不禁笑了一声。
Rex的长相是标准的金发碧眼，白种男子的高大身材。而性格也幽默活泼，又有张善于讨人喜欢的嘴。一开始认识他就知道他女朋友众多，而他自己也长袖善舞，学院里多得是女生为他争风吃醋，情史和樊天扬不相上下。也许这也是他们两个臭味相投的缘故。
而也因为如此，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我和樊天扬的关系，从那次我说的，还有他猜的中得知。
Rex是个聪明人，那次事件后我与樊天扬复合，他并没有多嘴询问。只是眼神中或多或少含了些不解和疑惑。我并不期望他理解，只希望他不会因此而排斥我。
大概因为他是除了樊天扬之外在这儿我还能信赖的人。
Rex的筷子用得出奇得好。收张自如。自顾自地在一旁挑着圆嘟嘟粉嫩嫩的饺子，也不矫情让我。
正在胡天海地地聊着，突然他转头冲我，微敛了笑容，「Yen，Al今早同我说你们已经结婚了，他是开玩笑的吧？」
我气息紧了一下。随即仿若无事地玩笑似点头，「呃，现在也算是合法同居了。」
Rex没说话，扭过头拨弄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饺子。「你怎么也没告诉我。」
我尴尬了下之后伸手捅他手臂，「嘿Rex我不是有意的啦，忘记了而已。」
「真的？」Rex望着我玩味地冲我轻笑，「那按照中国的规矩礼金是不是可以省了？」
我逐渐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Rex你别开玩笑了。」
Rex又嘿嘿地笑了几声，随即转移了话题。
我却又不可抑止地想起青年霸道又略带青涩的面容。在眼前一晃而过。
蓦然觉得可耻。
偌大的宅子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些空荡。
洗了澡后犹豫。盯着电话机良久，还是决定去个电话。
试了几遍，他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有种不寻常的不安感。
于是打去了公司，总台小姐用甜美的声音询问了姓名，然后告诉我会帮我把电话接过去。
我握着听筒一直等着。直到那头嘟嘟的声音骤停，传来沉静的男声，「沈殊言。」
我没想到他立刻会知道是我，一紧张竟用奇奇怪怪的语调应了一声。
那头静了静，然后平静问道，「你有事么？」
完全没想到他会用如此公式化的语气。我一时愣住，再反应过来时急忙打呵呵，「没，没什么事。只是我要睡了，想同你道声晚安。」
那头又静了静，然后就听他道，「那晚安。」
我嗯了一声，慌乱地说了声「我挂了」。放下电话后自我厌恶立即感潮涌而来。
仿佛几个小时前的对我说着「喜欢你」的青年是另一个人。
心口却又有些奇妙的微微松气感。
我对自己说，真的，太好了。
他果然是哄着我玩的。
又开始重新学校的生活。图书馆，超市，课堂，教会。一天天忙碌下去。
偶尔周末我会请Rex来吃饭。他通常会带着女子一起前来。而我从一开始的尴尬直到后来的习惯。
那些女孩子不乏有厨艺颇佳善于煎烤的。而我则刚好欠缺这方面的技术。而且当那些女孩子明白我不是Rex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时多半会高兴地同我切磋厨艺，而被撇在一边看DVD的Rex则直冲我苦笑。
自那天后，我和樊天扬谁都没再提起过那件事。仿佛它不曾存在。他还是时常在我睡前打来电话道晚安，我也会打电话过去询问他现状。但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样的平静也好。
只是这种平静在大半个月后止于Rex带来的另一个女友。
是个典型东方长相的女子，眉目秀丽四肢修长，带着点知性美。
只是却是我认识的人。
女子对于我的惊讶甚不在意，伸出手掌露出甜美笑容，用吐字清晰的中文道，「你好，我是周妍。」
Rex在一旁微微笑。
我点头僵笑，回礼让进屋来。
周妍却俨然一副刚与我认识的神情，见我未收拾完毕的石斑鱼，殷切地表示要替我做。
而之后很快，她便取我而代之。划掉了我准备的红烧排骨和西芹百合，换成了油煎小排和水果沙拉。
在她微笑着取下围裙时，我看着水池中那条收拾了一半的石斑，说不出话来。
临走时周妍冲我道谢，先一步回到Rex那辆豪华休旅车里等待。Rex拥抱道谢时见我呐呐，有些疑惑的神采。
「Yen，怎么了？」
我咬了咬唇，问道，「Rex……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Rex眨眼耸肩，「还不是在pub里认识的，听说是从中国来N市考察的电台记者呢。很漂亮也很能干吧？」说罢有些邀宠得意的笑。
我默默点头。
Rex回到车里，同周妍说笑。周妍陡然别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锐利。只是随后便立刻向Rex倾身过去，递上一个热吻。
我立刻有些面红耳赤，尴尬地转回屋里，关上门。
晚间接到一个未知来电。我接起，女子甜美而森冷的声音劈头盖脸而来，「沈殊言，我劝你最好不要多嘴多舌。」
我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女子还犹自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最好到此为止，再向他乱问我便要你好看。」
说罢狠狠摁了电话，我握着听筒不知所措。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日间我向Rex打听，惹恼了她。
恐怕她也未想着会遇见我吧。
想起她当初在酒吧无袖短裙高跟皮靴的样子，怎么也联想不到她的真实身份是W市名电台记者。
她不是喜欢樊天扬么？
我笑笑，放下电话。
又过了几日，天气热起来。
周末我在教会帮人补习中文。同我一起的人突然生病请假，我对着四五十个人立刻有些吃不消。早晨怕冷穿的毛背心还没来得及脱，与人解答应对时便有些要汗流浃背的面红闷热。
正忙碌间眼角扫见门外一双黑色皮鞋一角灰色西装。再往上看，立时呆住。
男人笑得悠然而闲适，眉目疏朗。
他见我愣住，冲我轻轻点头，道，「我等你下课。」
剩下时间我控制不住地走神，被人调笑，「Ms.Yen，男朋友很高很帅哦。」
全班人哄笑，我却笑不出声来。手指发抖。
我没想到他竟会追来。
惴惴不安间下了课，人们三三两两散了。我依旧不敢出去。于是他进来。遥遥站在房门处冲我微笑，「殊言。」
我被惊得震了一下。
他这种语气太亲密。亲密得不太寻常。我不习惯。
他两三步走上前来，低头俯视我头顶，轻道，「……你似乎瘦了。」
我嗓子发干，不敢直视他，只得神经质地反复整理手中资料，呐呐出声，「没、没有，其实还好……」
杜铭均似乎看出我紧张，叹了口气，退了两步，道，「殊言，你就这么恐惧我么？」
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受伤。我立刻惶恐抬头，急急解释，「并没有，我只是、只是……觉着有些突然了……」
男人立刻温温笑开来。一步上前，轻捉住我的手。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抽开，烧红了脸颊。瞪着他，「你、你这是干什么？」
杜铭均也不紧逼，依旧温温笑着。「我只是想请你吃饭，可以么？」
我立刻想摇头。他却也看出来，不紧不慢地加上一句，「……可以不拒绝我么？我只是请你吃饭而已。并没有其他所图。」
立刻说得我像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紧了紧发干的喉咙，望着他黑色微笑的眼，只得点了点头。
他带我去的不是中餐馆亦不是西餐厅。那栋红砖灰瓦的房子叫我有些迟疑。明明是栋住宅。
男人见我顿住，又悠悠然地转身笑了，「我可以请你尝尝我的手艺么？」
我尴尬地呐呐不安，「这、这不大好吧……」
男人笑得不说话，只是眼里的神色凝重下来。
我索性咬咬牙，道，「杜铭均，我、我已经结婚了……」
男人面色僵了一下，随即消逝不见。他温语，「我知道，我请老同学吃饭而已，你丈夫他不会介意的。」
他把丈夫两字咬得死重。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随着他进屋。
我知道他一向喜爱干净。
客厅整洁明亮，几净窗明。他拧开电视，让我稍稍等待。
我听着厨房的水声和开关冰箱的声音，坐立不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后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男人穿着衬衫西裤，却围着白底草莓围裙，正烧热了锅煎薄蛋皮。
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立时同我记忆深处多年前的那个人合为一体。
心口微微抽痛，仿佛有什么被剥茧抽丝地拉离开来。
陆华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他还在意着你……
我微微闭眼。
天，为什么我心底对这个男人爱意在这么多年后还未散去？
眼眶慢慢温热，我逃也般地离开，深怕再看下去真的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坐在桌旁看着那简单的两菜一汤，百感交集。
男人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却微笑着冲我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红烧牛腩，莴苣肉片和粉丝酸辣汤，你尝尝吧。」
我竭力控制着，低下头咬了一口夹到碗里的牛肉。
却还是听到眼泪啪嗒地打在桌上，发出要命般的巨响。
我惊惶地抬头，却对上男人闪烁凛冽的眼神。
之后，他便扑上来吻住了我的唇，吞下我的惊呼，按住我的挣扎。
我听得他用少有的激动而热烈的语气在我唇边厮磨，「……你明明还爱我……明明还在爱我……」
我被他咬得生痛，紧张地哆嗦着抗拒，「杜、杜铭均……我已、已经结婚了……不可以这样……」
男人陡然停下来。头抵在我肩胛处。我感觉到他沉重而滚烫的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会迟一步？！」
他抬起头，眼中通红，声音沙哑。「殊言，告诉我为什么！」
我答不出来，伸手扶住他的头，哆嗦着哽咽地望进他赤红的眼，「……对不起，铭均……对不起……」
我背身理齐了衣服转过来时，杜铭均已恢复他以往平静坦然的神态。看不出一丝方才的激烈仓皇，只是平静。
他望着我良久，苦笑着轻轻出声，「抱歉。」
我摇摇头垂下眼，吞咽着米饭，心下一片苦涩。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求不得的。
我们是早就错过了的。
一顿食不下咽的饭。是我们两人都始料未及的。
夜色降临。他送我回家。我站在车站，望着遥遥驶来的汽车，对男人微笑，「再见。」
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在夜色中都掩藏不住。他却仍习惯性地眯了眼睛弯了嘴角笑道，「是，再见。」
我上车投币，坐在最后一排。一转头，看到前方窗外笔直立着冲我温温而笑的男人，眼眶又是一热，慌忙扭转头去。
车子启动离去，我却清楚听到男人隔着窗户的喊声，「沈殊言我不会放弃的。这次我会等着你，会一直等到你回来……」
泪潸然而下。我握紧了拳拼命地不让自己回过头去看他。
我怕再看一眼，我就会舍不得地留下。
但是我不能留下。
我错过了车站。等我反应过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而天也突然下起了雨。
黑人司机好心地看着我，「你去对面拦的士吧。这个时间恐怕没有回程的公车了。」
我谢过他。
大雨让很多人都在等的士。过了很久才排到我。我对司机说了地址，便一个人缩在后排发愣，整个胃部冰凉抽搐。
当车最终停在那低调华丽的独栋别墅门口时，我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吐了，吐得死去活来。
司机吓了一跳，跳下车来询问。我勉强摇头谢过他，依旧蹲在雨地里。
我只是心锥着痛而已。没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瓢泼的雨似乎被什么止住了。我抬眼望，却看到一张散发怒气的年轻面孔。
「沈殊言你在干什么？！」青年一边脱着衬衫一边冲着我爆喝。
司机吓坏了似的望着，似乎感觉叫错了人来帮忙。
我被樊天扬狠狠拽住手臂站起来。
我痛得直哭，雨点顺着我发丝冰凉地往脖子里灌，「樊天扬，我很痛。」
青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俯身，双手勾住我的肩腿，一下子把我抱起来揽进怀里。
我贴着青年起伏温热的胸膛，埋在他肩上呜呜地痛哭出声来。似乎只有如此，我才能让心口剧烈的抽搐和疼痛停止下来。
青年抱我进了浴室，拧开了热水弯身把我放进浴盆里。随即转身出去。然而几分钟后又进来。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我的衣服，叫我冷得直打哆嗦。
那锥心的苦楚一下子被分去了很多。
青年开了蓬头，热水临面而下。我在淋漓中看到他跪下来，乌黑的眼望着我。
「沈殊言……可以么？……」
我呐呐地听着，迷蒙地瞪着他。
他迟疑了片刻后伸手过来轻轻替我脱掉早已湿透的外套。之后又替我松了扣子，犹豫了半晌才咬着牙剥下贴身的衬衫。
热水冲临到我肩背的皮肤上，我立刻哆嗦了下。却没有反抗。
青年又轻轻替我脱下外裤甩在一旁。他望着我眼神闪烁，手指抚过我的头发顺到耳后。
我望着他的眼，抱着膝坐在浴盆里，对着他毫不设防地哭泣，只反复说着一句，「天扬，我很痛……我很痛……」
半晌后青年温暖的怀抱贴上来，他和我一般湿透地搂着我，湿气四溢。
我感到他温热的唇在我耳后游移，也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知道……我知道的……」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
我想应该是我先吻了他。
我受不住。
青年的好太刺骨，让我痛得厉害。在水汽里他的脸和杜铭均的脸合在一起，也反复地低喊着我的名字。
我熬不住。实在熬不住。
青年吻上我唇的时候我狠狠咬了他。就如当年和杜铭均激吻的时候一般。口腔中有一股汹涌的血气。激得我欲罢不能。
青年的回应太激烈。几乎叫我招架不住。
我痛得死去活来，却又仿若解了气般痛快。最后痛得难过的时候我死死咬住身上人的肩，低低地呜咽着痛哭出声。
覆在我身上的身躯滚烫。我却贪恋。紧紧抱住不让离开。
我太怕了。太怕一个人了。
次日早上醒来时身旁的青年还睡着。依旧是乖顺的表情。他长而直的手臂交叉着紧紧贴着我的背，那温凉的触感叫我陡然心惊肉跳。
青年光裸的肩上那个血红清晰的牙印直刺眼底，叫我心跳瞬歇。
昨夜的疯狂不是没有意识，只是我还没有能力强到清醒来还依旧面对这一切。
我轻轻地移动了一下，立刻下身便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阵痛。我咬紧了唇不敢再动。却也纵不肯再如此裸裎相对下去。
我拼命的小声呼吸着，紧接着，几乎是惊吓般的，青年睁开眼来。
我呆呆望着他，祈求般地望着他。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他收紧了手臂，把我刚才拼命挪动出来的空间缩小为零后又轻轻吻上了我的鼻尖和眼睑。
我听得他轻轻呼唤，「殊言，殊言……」
那口气里的淡淡满足感叫我心口又是一阵撕扯。
我有些羞耻和悔恨。却不能说出口。这是对青年的侮辱。而且，整件事是我挑起的，与他无干。他没有责任背负这个耻辱。
青年稍稍松开手，乌黑的眼睛盯着我的，里面满是喜悦。
他笑容里含着些青涩，他轻声地，「对不起，昨晚弄疼你了吧。」
羞耻感叫我瞬时烧红了脸颊。我不安地抱着手臂拦在空无一物的胸前，低下头。
青年以为我是羞涩，几乎高兴又顽皮地抬起我的脸，轻轻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又体贴用床单把我包裹起来，抱入浴室后才关门离开。
青年的好，叫我难以面对。
我咬着唇看着那团染着点点红斑的床单，终于还是忍不住无声哭了出来。
等我出来时青年早已洗好，神清气爽地摆弄着早餐。
我呆呆地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直到昨晚我才知道他回来。
只是一夜之间我们关系已不一样。翻天覆地。
他转过身看到我在身后，微笑着把煎蛋和面包牛奶放在我面前。
那俯下身的动作一瞬间我的心不可抑止地锐痛起来。险险按住眼角止住滴落的泪。
「怎么了？」青年温热气息喷在耳边。
「没事。」我摇摇头，取下手指。转头望着他，竭力平静道，「你也吃吧。」
青年乌黑的眸子发亮，他忽地伸长手臂抱住我，在耳边厮磨，「殊言……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愣了一下后闭眼。复搂紧他，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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