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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波澜(下)
“幽梦啊,快过来见见十四侧福晋凝霜。凝霜啊,这就是幽梦。”原来这就是舒舒觉罗氏,我几乎都忘了侧福晋是有进宫的资格的。这场提前遭遇,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十四侧福晋,德妃娘娘、侧福晋吉祥。”现在人家是主子。
“快起来,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这位凝霜看起来相当随和。
“你们呀,要好好相处,多为十四开枝散叶,明白我的意思吗?”这话是对我们两个人说的,德妃的目光却只看着我。
我垂首,我该怎么回答呢?
“额娘教训的是。凝霜正想着这回进宫一准儿能见着幽梦妹妹,不知道是怎么个灵秀的妙人儿,人人都交口称赞的。现在一看,名不虚传哪。”
鬼话连篇,我话都没说几句,就名不虚传啦?“姐姐过奖了,奴婢不敢当。”话说,我还没嫁过去呢,为什么要和她姐妹相称啊?
“额娘,今儿时候不早了,凝霜就先回了,让幽梦送我一程吧。”
“也好,你们姐妹两个好好熟悉一下。”
我不前不后的跟着,现在身份尴尬,不奴不主。
“呵呵,看看姐姐这身形,有七八个月了吧?”
“恩,八个月了,适才额娘还怪我,这么大个肚子了还不知道注意,做什么来请安,穷颠簸的。”
我始终在她身后保持一小段距离,“是呀,您现在可金贵着呢。”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有什么金贵不金贵的,爷他还不是。。。。。。”
我心中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还要维持表面的和睦,对谁来说,都不太好受的。
忽然她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向着一边摔去,我本能的伸手去拉她,可还是晚了一步,她重重的撞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血,源源不断的从□□流了出来。
。。。。。。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当真这么不能容人么?”德妃侧卧在上,两眼含泪,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即将出世的孙子,是真的很期待的。
“娘娘,您的心里已经给奴婢定了罪。奴婢说什么都没用。”这能怪谁呢,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我又偏偏有这个动机。怀疑我,天经地义。
“你也不用嘴硬,如果凝霜这个孩子保不住,我第一个不饶你!”
“娘娘!”一个小太监带着哭腔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三阿哥,三阿哥一生下来就殁了。。。。。。”
什么?天要亡我!谋害皇孙,这是多大的罪名,我都不敢想。
“来呀,把幽梦格格关到萧寒斋去,不准任何人去见。”
这件事必然会上达天听。十四会怎么样?他会相信我吗?老康会相信我吗?我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现场只有罪犯和被害人两个,没有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而摔倒这件事,弹性太大,你要怎么证明她是自己摔的,和你全无关联?
就算凝霜肯说是自己摔倒的,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何况对于抢了他丈夫的女人,有这么好的机会置我于死地,她有什么理由放过?
这萧寒斋久无人居住,潮湿异常,被褥都有发霉迹象,根本无法入睡。我干脆把所有铺垫都扔到地上,躺在床板上。还是湿寒难耐。这样下去,不等审问,我就先病倒了。
“侧福晋,您不能进去,德妃娘娘吩咐过,不准人见的。”
“让开!一个奴才也敢挡我的路,你是不要命了吧。来呀,把他给我拖下去。”
砰地一声,门被踢开了。凝霜一反初见的温和,带着几个太监闯了进来。
“钮钴禄﹒幽梦!我自问没碍着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哽咽起来。
唉,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侧福晋,奴婢有没有害您跌倒,您自己是最清楚的。如果您认定是奴婢害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好,很好。跟我耍太极是不是?我今儿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身子骨硬。来呀,大刑伺候。”
我震惊,内宫最常用的大刑是——夹棍!
我的手,是用来弹琴,作画的。怎么能?怎么可以?我惊恐的看着一脸狠辣的凝霜,此时此刻,这个名字倒真的适合她。
“怎么样?只要你老老实实认罪,就不必受这皮肉之苦。”
认罪?我相信胤祯、表哥、父亲、哥哥,那些关心我的人正在竭尽全力为我想办法。我怎么能在此认罪?
“呵呵,屈打成招,堂堂十四皇子侧福晋贫瘠的就只有这一招吗?”
“你闭嘴!来呀,上刑!”
两个小太监立即上来把我按在原地,另外两个给我上夹具,一边一个准备用力拉。许是都认识我,犹疑着要不要真动手。
“怎么着,还等我亲自动手!”
两个小太监互看了一眼,同时一用力,一股钻心的痛就袭了上来。那竹片,片片都夹在关节处,错骨分筋之痛,原来只在书上看过,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机会亲身体验。我全身颤抖,手臂已经痛到麻木,汗不停歇的留下来。我拼命咬着嘴唇,不肯吭一声,口腔里开始有血腥的味道。
凝霜见我如此,更加气急,不停的喊着“给我用力夹,再用力!再用力。。。。。。”
痛,就像飓风掀起的海潮,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将我完全吞噬。又似瞬间喷发的火山,一股急胜一股,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你覆盖,燃烧殆尽。
十四,你再不来,我的十指就保不住了。我仿佛已经开始听到关节错开的声音,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如果不是两个太监驾着,早就摊倒在地上。怎么办?谁能来救我?
“雍亲王到!”
“住手!”冰四震怒的一声喝斥,四个太监吓得同时放开了我。我立即如一滩软泥般倒下,他快步走过来接住了我。
“四哥,您来了。”凝霜的脸瞬间温婉如初。
“十四弟妹,是谁准你这么做的?皇阿玛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我,还特意嘱咐,没他的准许,不可用刑。若没有充分的理由,你可是在抗旨!”
“我。。。。。。我只是想来问句实话,谁知道这丫头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说?我。。。。。。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要她给我个说法。”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这事即交给了我,我自会给弟妹一个交代。弟妹此时身子虚,还是多在家静养的好。今天的事,我不会上奏皇阿玛,只希望弟妹做事之前多想想十四弟。来人呀,恭送十四侧福晋。”
提到十四,凝霜果然身子一抖,满眼怨愤的瞪了我一眼,极其不情愿的转身。
“你们四个,哪个宫的?”
四个小太监早就吓得趴在地上,“回,回四爷的话,话,奴才,奴才是慈宁宫的。”
“一派胡言!”顿了一下,冰四用不算大但足以让凝霜听得清楚的声音吩咐道,“拖出去,杖毙!”
不理会鬼哭神嚎一般的求饶声,“马上传太医到梦溪楼!”
冰四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红肿的堪比胡萝卜的双手,眼里一丝狠历闪过。他直接抱起我,快步离开。而此时的我,靠在他怀里,已是泪流满面。
“幽梦格格的手关节已脱离,需要固定,慢慢调养。还好医治及时,不然。。。。。。咳咳,日常生活是不会有影响的,只是。。。。。。”
“只是什么?”冰四的声音足以用来冷藏食品。
“只是日后若想做灵巧的事,还要看恢复情况。”
关节的余痛还在阵阵袭来,只是此时的我已无暇顾及。慈宁宫?
冰四心疼的看着我的双手,“这双手是无价的,不能就这么废了。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虚弱的看了看他,“不必了,四爷。”
冰四,“难道你不恨她?”
我摇摇头,“不好说。我只知道,今天如果换成是我掉了孩子,就绝不只是夹棍这么简单了。我会要她的命,还有所有可能参与的人,一个不留。她已经算仁慈的了。”
冰四,“呵呵,像你办的出来的事。”
我闭上眼睛,“四爷,这件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害我,是谁要害我,慈宁宫怎么会牵扯进来。我要知道事实。不管最后怎么处置我,我要知道事实,可以吗?”
我睁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幽幽的盯着我,半响,“。。。。。。我答应你。”
我舒了一口气,“还有,我想见见笼晴。”
“好。”
。。。。。。
“格格,这才多久不见,您怎么变成这样了。。。。。。”笼晴从一进门就开始边哭边埋怨我不懂得照顾自己。
“笼晴,别哭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唉,真想和你下盘棋,可惜我的手不允许。”
“格格,这事怎么会这么巧,她不早不晚偏偏那个时候摔倒?”
“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凝霜不是武则天,她没必要牺牲一个孩子,就为了陷害我。这得不偿失,说不通。可要说是别人要害我,这事没她的配合,根本成不了。”
“奴婢倒是打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哦?说来听听。”
“十四爷府里,两位侧福晋现在各有一个儿子。如果舒舒觉罗氏这一胎平安产下,她的地位就是最高的。您别忘了,十四爷可是再也没去过别院,那别院现在由谁管事呢?将来又由谁管事呢?”
“你是说——最不希望她顺产的是伊尔根觉罗氏。可是——”她总不可能遥控凝霜摔倒吧。
“格格,您别急。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背后,一定有使其变为可能的合理原因。咱们有了目标,就不怕抓不出真相。”
“难道说——”一个惊人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形成。她身上的香味,的确很特别。我要好好想想。
“笼晴,你帮我办两件事。一,帮我查查凝霜怀孕后请的哪个郎中?一个月看几次?有没有停过?她有没有过什么反常举动。二,帮我稳住十四爷,别让他犯傻。”
“奴婢知道了。其实,格格,这第二件依奴婢看没必要。您以为,您出了这件事,最着急的是谁?可他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您?”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越是帮着您,您的嫌疑就越大。奴婢猜十四爷这会儿一定急死了,想来又不能来。”
“笼晴,这事不能找九爷和十爷。皇上既然交给了四爷,他们就不方便插手。我不想他们为了我有隘隙。更不能找十四爷,他身份尴尬。你如果要找帮手,就找四爷。”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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