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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啼血25
暗道里依然无甚光明，石壁中似有若无的滴水声被一行人的脚步声轻松掩盖，只在黑暗里留下难以被人察觉的痕迹。
“这地上乱，道长可要当心些才好。”基础不稳的石块让云意棠身形晃了晃，幸而身侧有人适时揽住肩膀，重新找到平衡的同时清越的嗓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上次的事情让原本平坦的一段路变得有些崎岖，脚下时不时便能踩到杂乱的碎石，极大地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不动声色地接过阿景放在他手心的东西，云意棠神色自若地与他拉开距离，“阿景放心，我心里有数。”
少年轻轻点头，随即像闲不下来一般，落后一步去与乌扬交谈，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乌扬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顾不上思考为何越走越被往角落里挤，很快就被阿景不凡的谈吐所折服。
越拉越大的距离恰好可以成为掩护，接收到信号，奉青时悄声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宁诚瞥了眼心不在焉的宁淑，压低声音道：“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
“我还是觉得不正常，他们自己都朝不保夕，这个时候还费这么大周折算计我们实在是不值当，除非……”
“除非有更重要的东西在这里，而我们不过是要顺手解决掉罢了。”阿景从善如流补充。
乌扬听到这恨不得给他比个大拇指，连语气都轻快不少。“我就说，他们哪有这么聪明……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他们这么费心。”
那边你一言我一语，而略显安静的角落里，云意棠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东西，不声不响，只是听。
“这源于幻域的一个传说，因故亡逝的太阳神是违背了与百姓的契约，灵魂不入轮回而在陪陵燃烧，直至为他们重新再造出一个神。
传言幻域原本是有一轮太阳的，这太阳与外界的不一样，它是幻域能量的来源，有了它幻域的结界可谓是固若金汤，即使这里面的生物灵力不强，但也不用担心受到外界的伤害……只是不知道多少年前，那轮太阳西落之后再也没有升上来，想来如今是到时候了。”
“哦？你这小子倒是见多识广。”说话的是宁诚，他们的交流没有避讳，其他人自然能听得见。
阿景挑了下眉，也不介意他插话，“道听途说罢了，事实如何，还得求证当事人，你说对吧，姜域主？”
姜忆讳莫如深，似乎并不意外话题转来转去会到了自己身上，沉默片刻忽然笑道：
“你的确知道的挺多，但是你漏了一点，唤醒她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步，那就是——活人祭祀。”
“姜忆，你——”宁诚脸色有些变了，放任这头狼崽子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对方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而姜忆却好整以暇，他把玩着手里一块普通的石头，满不在乎道：“我忘恩负义还是我不得好死，要不你再多想几个说辞？还有，可不要再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陪陵里机关重重，多到若不是我经常看都记不全，若是还有下一次，我不介意一不小心动个什么机关……”
说着，他将掌心向上的手侧了一个角度，失去了平衡支撑的石头应声落地，他轻轻吹了口气，石头瞬间四分五裂。
“那下场便如同它一般，粉身碎骨……对了，若是找不着尸骨，你猜一猜，凤城那群老东西会不会为了你发兵呢？”
……
众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姜忆身上时，有人瞒天过海，在云意棠面前出现得悄无声息，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
高了半个头的人微微俯下身来，视线与他堪堪持平，云意棠只能勉强看清他的面部轮廓和仿佛时时都闪着亮光的眼眸。
发现云意棠注意到他了，那人脸上淡淡的笑意加深，“道长不害怕吗？”
“怕，”云意棠启唇吐出一个字，脸上一派坦荡，“怕你，怕你们因为我丢了性命。”
在别人的地盘，他们即使武力值再强，现在也只能当别人案板上的鱼肉，更何况还要分出心来保护其他人，而他，目前也是被保护的人之一。
他想了想，叮嘱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先跑……”
少年突然凑近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屏息凝神，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不足一拳的距离让他将对方的脸看得更加清晰。
一张俊颜一瞬间占据了全部视线，所有声音都被阻隔在外，云意棠没反应过来的大脑只能在万籁俱寂里数着突然放大数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阿景若是出去，必然是与道长一起，莫不是……道长嫌弃阿景？”
滚烫的气息打在皮肤上，如同烈焰灼烧将云意棠刺激回神，少年有些委屈的语气让他好笑又无奈，只能躲开一步，妥协道：
“……说笑的，不会嫌弃你。”
……
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停下来片刻了，姜忆有意将他们逼到某一个特定的位置，而后吩咐了一声，身后的阿齐应声而动。
她将腰间玉佩状的物什取下，利落地放在了石壁中那个隐蔽的凹槽上，不知名阵法迅速启动，从这个视角看整个宽阔的空间，云意棠忽然想起来——这似乎便是忠叔最后消失前的位置。
*
从扭曲的时空中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不免多了一丝戒心，如果说方才幽暗的山洞是明着施加的危险，那么面前明亮而精巧的冰雪栈道则隐隐地让人觉得不舒服。
栈道三尺见宽，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无尽深渊，约有二十丈长，而其尽头被一面光滑如镜的冰墙隔断，看起来到了尽头则再无路径。
“既然手里拿着我幻域的至宝，那便废话不多说，你先走。”
姜忆表情莫测，只是看了阿景半晌后缓缓开口道。
少年倒是没什么反应，就好像专门等着他这句话一般，话音落下便二话不说地往前走。
在阿景经过他身旁时，云意棠眼疾手快将人拉住，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心里的话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但最后他只是坚定而不容拒绝道：
“我和你一起。”
““可千万不要在上面用灵力，守陵兽嗅觉极其敏感，能认知到所有不属于幻域的灵力场，若是让它察觉到了，便是不死不休。”
对少年的反应还算满意，姜忆大发慈悲叮嘱了两句，而后用不小的声音解释道：“幻域陪陵乃禁地，便是历代君主也不得轻易进入，深渊下有远古巨兽镇守，而今我已断了所有回头路，是继续走还是停下来，诸位还需好好考虑。”
……
成功将所有人都逼上了栈道，姜忆派阿齐在前面盯着，自己则心情颇好地跟在后面。
“你说若是这底下的巨兽苏醒了，我们有几成的把握逃离？”刚才的话他们也听的一清二楚，虽说假设的结果很有诅咒自己的嫌疑，但是也总不能时时都过于乐观。
在黑暗里待久了才会更真切地感受到光明有多让人移不开眼，少年就着柔和的光线看了他一会，脚下散漫而又有节奏的步子却也没有停下来。
“他吓人而已，守陵兽只针对来犯之敌，而今幻域的圣物和君主都在，他说这些就是想把存有侥幸心理的人都骗过去。”
“当然……”阿景余光向后瞥了一眼，补充道：“若是在场的人，或是潜伏在这里的人一不小心动了点什么手脚，那也是说不定的。”
大喘气似的话语让云意棠心放了一半又忍不住悬起来，但思来想去觉得似乎没有人有动机要这样做，也就渐渐将这个问题抛到一边。
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集中注意力，先把人都带过去再说。
云意棠没想到少年的话能一语成谶，不过才过了几息，底下突然传来震耳的巨响，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地动山摇，硬物破裂的声音一声声响起，且大有愈来愈密集之势。
云意棠回头察看是何情况，只见栈道上三分之一的地方自下而上在不断碎裂，脚下的冰面上已经显而易见出现了一道裂缝。
“快往前走，栈道快裂开——”
“轰——”又是一声巨响，竟是生生将原先只有一丝裂缝的栈道拦腰撞断了，众人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卯足了劲儿向前跑，心里倒还记得姜忆说的话，没有使用任何灵力。
“是不是底下那只巨兽搞的鬼？那个姜忆不是说它在休眠吗，怎么会这样？”乌扬被震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动了灵力，如今一边狂奔一边后怕道。
云意棠一把拉住明显有些跟不上的药师庸，示意乌扬帮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他才意识到是一直跟在他旁边的少年。
“有人趁我们不注意把它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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