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揭我马甲

　　周二晚上，苏牧打完游戏刚下播，就看到手机界面上，安静地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

　　正当他准备回拨的时候，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他疑惑着，点了接听。

　　“苏牧！是你吗？！”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十分激动。

　　“请问你是——”

　　“嗐，我是老曹啊，曹东！你还记得吗？”

　　曹东…苏牧只回忆了几秒，很快想起来，这是他以前在楠城二中读初中时的班长。
　　“班长？”

　　“对！是我！”

　　“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苏牧问。

　　“嗐，也没什么事儿，这不都快好几年没联系了吗？班群里有人提议要不要搞个同学聚会，大家见见面，聊聊天叙叙旧什么的，我看班群里你一直不说话，艾特你也不回应，我找程阳才要到了你现在的电话号码…”

　　苏牧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以前那个□□被盗了，很久不用了。”

　　老曹大喇喇道，“没事儿，我其实就想打电话问问你，这次的同学聚会你能来吗？从你转学以后，我们大家就好久没见过你了，好多老同学都说挺想见你一面的。”

　　苏牧以前在班里人缘不错，学习成绩好，性格活泼，长得也斯斯文文的，很受人喜欢，当时转学的时候，班里甚至还给他办了个送别会。

　　“这次好多同学都会来，挺难得的，你来呗。”老曹又说。

　　如今各自都是天南地北各一方，相聚属实不易，再加上这么多年没见，苏牧其实也挺想回去一趟，而且，S大离楠城…坐高铁的话，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他想了一会儿，干脆地答应下来。
　　“好啊…不过，大概在什么时候啊？我安排下时间。”

　　“好嘞！时间定在下周日，具体的还没定下来，到时候通知你！”

　　“行，我知道了…”

　　……

　　抵不住老曹的热情，苏牧又听他叙旧叙了半小时。

　　挂了电话后，差不多已经快凌晨一点。

　　一看手机，程阳在十二点四十的时候给他的私人号发了一条微信。

　　【程阳：下周的同学聚会，你去吗？】

　　【Su：去，你呢？】

　　【程阳：我也去。】

　　【Su：听老曹说这次很多人都会去。】

　　【程阳：嗯。】

　　苏牧犹豫着，在对话框打了一行字，但又细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正准备把话删了，重新发个“那下周见”回去。

　　谁知，程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程阳：他也会去。】

　　苏牧斟酌着，在对话框里迟疑问道。

　　【Su：那你…】

　　他等了两分钟，看着对方的正在输入一直在闪，然后终于等来了一条简短的回复。

　　【程阳：放心，早就无所谓了】

　　苏牧轻叹了一声，看到这几个字，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故作轻松地回：

　　【Su：嗯，那我们下周见啦~】

　　回完消息，他不知怎的，又不自觉地切换到了自己的工作号，看到那个置顶的星星头像，对话框里的最后一条还是上周傅星辰发的那一条，他一直放着没回。

　　小粉丝…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指尖沾上了冰凉的水汽。
　　随着“噗嗤”一声，瓶盖被打开，无数的白色小气泡争相恐后地往上冒。

　　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显些被呛到。

　　他扯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被沾湿的嘴角，不止一次地又开始想，其实，当个小粉丝也挺好的。

　　——

　　那天晚上，苏牧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五年前，搬家的前一天晚上。

　　他在傅星辰的房间帮他抄高三要用的笔记，字太多，密密麻麻的，他抄了很久，最后困得眼皮都撑不起来了，最后头一歪倒在桌面上。

　　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感到身下的笔记本正一点点被抽走。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傅星辰万分复杂的眼神。

　　他正想开口叫他，却看到傅星辰将笔记本翻过来，指着空白扉页上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质问他，“牧牧，这是你写的？”

　　他错愕地望着那行明晃晃的“我喜欢你”，顿时冷汗直冒，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喜欢我？”

　　傅星辰眉头紧锁，目光如炬。

　　苏牧从他质问的眼神里，看到疑惑，难以置信，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厌恶。

　　“我…”

　　苏牧额头上的汗已经顺着面庞流下，他在那道炽热的目光下，脊背轻颤，长睫紧闭，拼命摇头，想说我没有，可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不…”

　　到这里，苏牧倏然从梦中惊醒，双眼睁大，胸口处一阵剧烈的起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意识慢慢回笼，他才缓缓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做梦。

　　接着，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光滑的真丝布料粘腻地贴在皮肤上，有点凉。

　　他下意识搓了一把脸，掌心里拂了一手的汗。

　　在床上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苏牧才起身，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凉水，狠灌了一大口。

　　他冲了个澡回来，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昨晚睡得晚，没点外卖。

　　苏牧点开外卖APP，眼花缭乱地翻了半天，最后干脆直接退出来，去卧室随便找了件白T，换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踩着一双白球鞋，准备下楼随便找家店解决今天的午饭。

　　他住在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小区，楼下就是一个小商圈，吃的挺多，还算便利。

　　今天中午的太阳不算大，还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和往常相比，不算太热。

　　一抬头，蓝天一碧如洗，阳光丝丝缕缕地透过树荫的缝隙照下来，让人看了心情莫名地变好。

　　苏牧一路上步伐轻快，快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前方保卫处门口的矮凳旁，趴着一只橘色的小猫咪，正懒洋洋地，四肢伸展着伸懒腰。

　　这一眼看过去，他就走不动路了。

　　他从小就对这种毛茸茸的可爱生物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猫咪，如果不是王女士对猫毛过敏，他家现在估计已经养了好几只猫了。

　　这只小橘毛色纯正顺滑，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见苏牧走过来，它也不害怕，还喵喵喵地抬头冲他叫，性子格外亲人。

　　苏牧忍不住在它面前蹲下身，下巴搭在膝盖上，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又去挠挠它的下巴。

　　这招对小橘还挺受用，它舒服地闭上眼，小脑袋主动蹭了蹭苏牧的手。

　　苏牧轻声笑起来，就这么蹲在地上陪它玩了起来。

　　——

　　傅星辰从机场一路堵了快三个小时的车才到家，刚到家门口，还没进门，电话就响了。

　　“好兄弟，帮个忙！”电话那头是他的大学室友，声音听起来很急，“你现在在平城吗？”

　　傅星辰用指纹解了锁，拧开门，淡淡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室友焦急道，“我家猫昨晚跑丢了，今天刚被保卫室的人找到，说让我在下午一点之前去接猫，可我们一家前天刚出去旅游，没办法赶回来，…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
　　见傅星辰迟迟没说话，室友又匆忙说，“放心！不是让你帮我养猫，我已经联系好宠物店了，你帮我把猫送过去就行！”

　　“行。”傅星辰忍着堵了三个小时车的烦躁，还是答应了。

　　“谢谢大哥！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

　　赶到轻湾小区的时候，刚好一点整。

　　傅星辰找好停车位，把车停稳后，拿过副驾驶上放的一顶黑色棒球帽扣上，才下了车。

　　刚走到小区门口，室友又来了电话。

　　傅星辰脚步没停，帽檐压的很低，点了接听。

　　“兄弟，我家小橘就在保卫室门口，一进小区就是了，而且我已经跟保安说过了，你直接去接就行！”

　　“宠物店的地址我也发给你了，真麻烦你了！感谢感谢！开学请你吃饭！”

　　“嗯。”傅星辰淡淡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在小区门口的封闭闸机前停下。

　　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挡住了大半视线，他稍稍抬头，保卫室的侧门就在右前方不远处。

　　下一秒，他听见了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

　　“喵。”

　　应该就是那只小橘了。

　　他想着，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越过闸机，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橘色的一团。

　　还有那只正揉着猫肚皮的，白皙修长的手。

　　傅星辰脚步一顿。

　　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来的斑驳光影里，一个身着干净白T的男孩儿，正侧对着他，半蹲在地，笑眼弯弯地，逗猫。

　　黑色的碎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微微挡住了他的眼睛，小脸似乎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使得侧脸的下颚线条更加清晰分明。他半蹲在地，下巴尖抵在膝盖上，瘦直的肩背拉成一道斜斜的圆弧线，整个人团成了小小的一个。

　　那只小胖橘似乎很喜欢他，跑到他的脚边蹭来蹭去，十分粘人。

　　一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

　　瘦了。

　　这是傅星辰的第一个想法。

　　苏牧逗猫逗了很久，久到膝盖都开始隐隐发麻，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出去吃饭的。

　　正当他想起身时，一道高大的阴影落下。

　　他猝不及防地抬头，正好对上黑色帽檐下的一双眼。

　　接着，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牧牧，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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