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日志

　　我知道，我变了，从我想救活扎亚的那一刻开始，我从前的世界开始土崩瓦解。

　　晨说我现在可以很自然地笑了，他很开心，他说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喜欢。

　　他还说从前的我就是一具空壳，活着，但是不带思想，现在的我才真正是有生命的。

　　我不太理解他的话，活着不就有生命吗？

　　通讯船来了，终于带来了晨梦寐以求的东西：刮胡刀。

　　我忽然发现，剃了胡子的晨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老，相反，他很年轻，而且我发现，他其实很好看。

　　我发现我现在开始思考了，以前我眼里人只有两类：活的与死的。但是现在我居然会想一个人好不好看。

　　扎亚的身体开始恢复，尽管她必须躺在床上，我每天都会去看她，那只山猫也会跟着去，我发现它现在特别粘我。

　　晨说过猫是很敏感的动物，它知道你是强者，可以保护它。

　　那么之前呢？我问，它总是不让我靠近。他说之前我的强大是杀意，但其实保护别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的，师父总说真正的强者是杀，但是晨却说强者是保护。我有点糊涂了。

　　今天是本岛一年一度的丰收祭，晚上会有盛大的篝火晚会。

　　“今天，还是姑娘们可以向自己喜欢的小伙子表白的好日子。因为在今天，即使你表白被拒绝了，也不会有人笑话你。”扎亚的妈妈朝我挤挤眼睛：“你要好好抓紧啊，医生可是相当受欢迎的。”她说的医生就是晨。

　　我说我留下来陪扎亚，她一个人太可怜了。

　　晚上海边的篝火燃亮了半边天空，即使隔着那么远我也能听见他们欢乐的歌声，每个走过的人脸上都是红红的笑。我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很久以前也是那样一个月光如洗的夜晚，那个晚上过后我开始走上了杀手的道路。我看着哥哥，他站在我身边，用眼神询问我：不去吗？我摇摇头，那种热闹不属于我。扎亚睡着了。

　　门帘撩了起来，一群小伙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把我抬了出去，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抬到了晚会场地。

　　他们把我放下，递给我一碗清冽的液体，我知道这是当地人用椰子酿的酒。

　　长老走了过来，朝我恭敬地弯下腰，我很是莫名其妙，晨说：你把酒喝了，长老才会起身，这是他们对待客人的最高礼遇。

　　作为一个杀手，我从来不喝酒，因为酒会影响我的判断能力。但是我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只好勉强喝了下去。

　　原来酒是这么好喝，甜甜的，还有椰子的香味，那晚我喝了很多。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安静的海滩上，晨说如果不是他把我拉走，我会把那里的酒都喝了。

　　我头疼得很，晨叫我别动，他说那种酒喝着清甜，但是后劲很大，他塞给我一片草叶，叫我含着，我感觉好多了。

　　我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看着天上的月亮，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晨也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我，是一个杀手。我忽然开口说。我知道，晨相当镇定地回答。

　　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手镯，那上面的花纹，我见过，是一个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的徽章。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神坚定无比。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不说话，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便慢慢地将我所有的一切告诉了他，包括我的哥哥，师父，零，和那些不计其数的死在我刀下的人。

　　他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两片树叶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那首曲子，至今仍然在我脑海深处回响，悠扬清远，我一辈子忘不了。

　　他说，他刚才吹的是安灵曲，那些灵魂已经上天去了，从明天太阳升起开始，我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顺着我的长发说：跟着你的选择走。

　　我的选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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