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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情深不露
山谷之中,一座寻常的竹楼,一个握着书卷若有所思的人,让人乍一眼看去,以为到了何处隐士高人的居所,清幽不染风尘。然而,这样的气氛在一个年轻人大咧咧的说话声中打破。
“侯爷,北边的消息终于传来了!”墨九拿着手里的信函,一边挥舞一边说道。
温故不疾不徐的接过信函展开,看完神色不动半分,墨九在一旁心痒好奇,想看又不敢看,温故轻笑着将信函递给墨九道:“想看就看吧!”
墨九嘿嘿一笑,小声念了出来。
“雨势延缓战局,姜国援军受阻,皇太女在汲关,西狄两路进兵……”信中内容简短明了,墨九念完后,咦了声,不解道,“都拖了大半个月了,怎么还僵持着,照西狄的兵力,应该直取原州进攻京都了呀!”
温故喔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觉得是何原因呢?”
墨九绞尽脑汁的想着原因,犹豫道:“那边的山很多,难道是大雨把路都冲毁了?西狄都是骑兵,不过攻城的器械又大又沉的,应该是这个拖延了战局吧,侯爷您笑什么,难道……”墨九一愣,惊悟道,“您也插了一手?”
“不能这么说,南国并没有加入战争,不是么!”温故淡淡而笑道,“雨阻行军,后勤自然也会受阻,南国为西狄提供粮草,一时断了十天半月也在所难免。至于药物,湿气受潮,不能使用也非人为因素,我南国,不过是本分的生意人罢了!”
“侯爷您这心也偏的太厉害了,明明和西狄达成了协议,这一招,可是打得人措手不及哎!”墨九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温故,忍不住为西狄抱不平。
温故失笑,拿书卷敲了下墨九的脑袋道:“你忘了我的身份吗,现在居然为西狄说话,墨九你越来越荒唐了!”
“啊?身份,您不就是我们南国的温侯吗,还有什么……哦哦,我知道了,嘿嘿,您还是姜国的皇太女未婚夫,这就是了,您一开始就站在自己老婆这一边,理所当然嘛!”墨九一脸诡笑道。
温故横了墨九一眼,并未反驳,油然而生的期待填满了他的心绪。照情报与他的推测,简易必不在中军,那么最大的可能只会是……哈,有这样一个从无败绩的敌人在前锋,姜月,你会如何做呢?
……
殿宇深宫之中,一身朝服的姜后下朝归来,返回书房批阅奏章。她的脸色透露出浓浓的倦怠。今年的雨季比以往早,又比以往持续时间长,受灾的地方不断扩大,再加上西面的战事,皇儿的冷战,她揉着太阳穴缓缓坐上主位,只觉得有种力不从心的忧虑。指派皇儿巡查赈灾,调遣禁卫军援助战事,偌大一个姜国,内忧外患,早些日子还听闻西狄的粮草多数是由南国供应,更是让两国之战变得更为难料,倘若南国出兵攻打,姜国又当如何……
姜后支着额,低头看向桌案上堆满的奏章,拿起最上面一本,打开,里面赫然有一根灰色羽毛,姜后不动声色的合上奏章,对左右吩咐道:“都下去吧,在殿外候着,没有哀家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是——”侍从纷纷退出,合上大门,书房只剩姜后,她闭目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而已。”一个男子的声音随性的答道,书房不见第二个人,但那人的声音十分清晰,仿佛就在姜后身边。
“你承诺的事,不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吧!”姜后心生警惕的暗示道。
男子哈哈大笑:“我答应你的事哪回不算数,小妹!”
一句小妹,让姜后睁开了眼睛,露出怀念的神色,她缓下语气,道:“既然来了,让我见你一面吧,叶无端。”
灰色衣袍的人从柱子后面缓缓走出,刻意站在阴影里的男子让人看不清模样,但那份狂傲的气势与记忆重合,姜后怀念的感慨道:“那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大哥。”
“你却老了。”
直截了当的声音让姜后一愣,复而失笑道:“女人易老,更何况是深宫中的女人,日日算计,华发早生。”
“这后宫中,还有别的女人吗,小妹?连姜月都离开了,她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反倒是你自己糊涂了。”
女人?宫中除了宫女,哪里还有别的嫔妃。自从姜后十五入宫,二十多年下来,后宫清清静静,无一人争宠,无一人入住,偌大的宫殿,只有姜后陪伴着帝王,只有她的两个孩子是为皇嗣。她的日日算计,不是与宫中的女人,而是与这天下的文武百官,是与那缠绵病榻的夫君,以及如今,她的女儿、儿子。
姜后沉默,过了许久才说道:“我并无害月儿的意思,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害她!”
“在你的眼里,她是可以圆你梦想的人偶,其次,才是血肉相连的母女。你说着不想害她,但又何尝为她着想?”
“……”
“我既然答应你收她为徒,这世上就不准再有人可以欺侮她,包括小妹你也是!”嚣张的放话源自他巅峰的实力,这样的话若是别人说出,姜后可以一笑置之,但叶无端说出,绝非玩笑。
这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强者,若非有一层血缘关系牵绊,姜后实不愿请出这样无法控制的人,她早就后悔了,只是后悔来得太晚,无济于事。叶无端对姜月的影响深入骨髓,无法磨灭,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她舅舅的事实,及早抽身,了却姜月不该有的念头。但是他的护犊之情,依旧让人难以安心。
姜后不知该给出什么样的表情,她沉默的看着叶无端,缓缓起身,边走边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请你教导月儿。”
“这世上没有如果,小妹,姜月是一个有趣的徒弟,她不像你……”
姜后一步一步靠近,逐渐看清的叶无端的容貌,散漫束起的黑发下,蔑视的眼神冷淡的看着自己,薄唇轻抿,似讥似笑。没有人能看清叶无端在想什么,他总是这样轻蔑的看着他人,挑起别人的怒火,戏弄,享受。姜后冷笑道:“若论权谋,我不如月儿。”
“若论恋权,她一样不如你。”叶无端回敬道。
彼此对视,分毫不让,姜后坚定的直视叶无端道:“你答应的事,绝不可反悔!”
叶无端轻笑,足尖向后数点,飘了开去,算是默认。
“你要去哪里,救她?”姜后不放心的问道。
“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叶无端震袖而去,悄无声息。他无需救,因为他相信姜月的能力,那是他的徒弟,叶无端大魔头的徒弟!他朝西而去,只是好奇,别无其他。
姜后脸色难看,拂袖离开。
——————
在离汲关三日路程的一片稀疏林木里,坐落了无数的小帐篷。一间略大于四周帐篷的门外,少年轻声询问。得到了里面的回应,少年端着药汤进去。
帐篷里设施简单,一张板床算是最好的家具,此刻,下床起身的女子一脸病态的走到桌前,不满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您需要多休息,只要雨势不停,西狄便动惮不得,殿下,您……”小猴再次说起不知说了多少遍的劝言。
姜月抬手阻止,一口气喝下药汤,拿水滤了下口道:“反常是妖,西狄就算被雨势所困,也不该原地驻扎,这其中必有原因。黎关一条通道已被他们打通,剑平关的一千人近乎全灭,卫祈这点兵力骚扰他们的补给线勉强凑合,再有大动作已不可能。幸好尉迟轩的宣传还算成功,西狄中军有半数分道北上进攻汲关,这余下半数受阻山路还无法与前锋汇合,这个时机我们不能错过。”
姜月低头看着地图,既是分析给小猴听,也是给自己整理思路。
“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据估算,离西狄前锋四十里。等他们到达这个位置,准备改道西北攻向汲关时,我们方能找准机会偷袭,原州离此地一日路程,所以必须在对方改道的第一时间发现,才来得及合围……但是又必须抢在他们两军汇合之前……”
姜月苦苦思索,这一局最关键的就是时间,只要有一处慢了半拍,或者是他们快上半拍,胜负就难以预料了。这是冒险,也是赌博,只盼着这天气快晴,让前锋先一步远离中军,那她的胜算就大了!
“雨停了雨停了!”帐外突然传来惊异的声音,姜月一愣,大步撩开帐幕,抬头看去,只见西侧乌云散开,久违的太阳缓缓西沉,姜月大笑,天助也!
同一刻,离他们四十里的西狄营帐中,也传来了无数欣喜的声音,这大半个月士兵将领无不为雨烦得发愁,此刻见着夕阳,各个如见到亲人一般激动,简易也一扫郁态,大手一挥道:“集结,半个时辰后出发!”汲关城里的姜月,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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