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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莫惊春撤掉障眼法，露出一张艳若朝霞的俊脸，回眸一笑，三春繁花无颜色。和她先前的容貌对比，依稀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谢云桓仿佛一点都不惊讶，紫玉箫在指间旋转：“我眼光一向不错。”
穿过被老树根和藤蔓霸占的城门，仿佛开启了时空的禁忌之门。废墟上青苔褪尽，建筑物恢复完整，护城大阵的光幕摇摇欲坠，城头上有高阶剑修手持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和大妖殊死搏斗。一群会飞的异兽，正在攻击护城大阵，城墙上不时响起阵法符文毁损的爆破声。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让那只大妖的身形凝滞了一瞬，伸出好长一截猩红的舌头，舔掉了高阶剑修洒在城头的温热鲜血。
莫惊春这才看清，是一只人面猿身、白头赤足、舌尖有倒刺的妖怪。
谢云桓眼中映着遮天蔽日的妖气，道：“这是大妖朱厌。”
城内早已乱成一锅粥。
百姓互相拥挤踩踏，都想先进入传送阵。妖魔还没攻进来，城中已经因为踩踏开始减员。
然而传送阵一次最多传送两百人，超出人数上限的结果就是：传送阵完全瘫痪，谁也走不了。阵法师早已焦头烂额，灵力耗尽，虚弱地倒在地上，无数百姓从他背上踩过，他用渗着血的手指，补了一道符文。
有人不顾士兵的阻拦，从城墙的缺口强行出城，踩碎带着符文的墙砖，严重影响护城大阵的稳定。
还有人趁乱劫财劫色……
莫惊春使用缩地成寸之术，冲到传送阵前，一扇子呼飞了好几个踩踏阵法师的百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挥出一道天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城中最高的楼轰然倒塌。
众人脚下的地面都在剧烈震颤，尖叫声四起。
莫惊春拉起阵法师，朝他丢了一个治愈术，“全部滚出传送阵！我数三声，还没出来的人就像那座楼一样。一、二……”
一位中年男子挺着大肚腩，高声嚷嚷：“哪来的野小子？我是城主的舅舅，传送阵当然是我先……”
莫惊春一道雷劈过去，中年男人直接化作焦炭，身体四分五裂。其他人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离开了传送阵的范围。
这是莫惊春在合欢宗学的幻术，在她眼中，中年男人完完整整，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是真实的场景。城中百姓都被她的幻术骗了。
“多谢。”
阵法师吞下一颗丹药，快速修复传送阵。
莫惊春护住阵法师，让他不受干扰：“所有人后退二十步，原地站好。”
传送阵的外围出现了一小片空地。
莫惊春一拍储物袋，五把破破烂烂的残剑飞出来，悬浮在空中发着光。“怀孕的妇女，十七岁以下的人，到我的左手边排队。看见空中的剑了吗？自觉排成五队，依次报数。每队前三十九名进入传送阵，不要推搡，不要插队，不要说谎！让我看见，你就不用进传送阵了。”
每队只取前39名，是怕慌乱中有人报错数，导致总数超过200人。
这一次，传送阵顺利启动，第一批人被光幕吞没。
“现在开始，每队剩余的人，重新报数。”
孕妇和十七岁以下的少年儿童一共只有三百九十四人，分两批传送到安全地带。
莫惊春挑了几个有威望的长者，协助她一起维持秩序。妇女和老人在前，男子在后，修士最后，依次排队报数。她终于腾出手来，给那些被踩踏受伤的人治疗。
阵法师交给莫惊春一道令牌，由她接管传送阵。阵法师乘坐仙鹤赶去城主府，加固护城大阵。
还有最后三十多人没来得及传送，城内的灵石耗尽了，传送阵的光幕熄灭。在这个幻境中，巨象城通用的灵石居然是绿色的。莫惊春把自带的白色灵石换上去，传送阵一点反应都没有。
与此同时，护城大阵被破开一道缺口，蛊雕钻进来，盘旋在城池上空，亢奋地嚎叫着。这是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妖兽。蛊雕长得像巨型大雕，头上有角，叫声类似婴儿的啼哭。先前那几个被踩踏死亡的百姓立即就成了蛊雕的午餐。
莫惊春不信邪，又换了一批灵石。传送阵依然没反应。
须臾之间，护城大阵被打碎，各种妖魔纷纷越过城墙。
“别试了，我们的丹药和灵石，对幻境中的这些幻象不起作用。这种老式传送阵，也没法用灵力开启。”
一道流光落地，显现出谢云桓略显狼狈的身影。他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到莫惊春面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干得漂亮！”
莫惊春丢给他一个治愈术。
眼角余光里，几只类人形的妖魔狞笑着，拿出了绿色的灵石。不好，这些妖魔居然想通过传送阵，追到别的地方搞破坏。
莫惊春五指用力，捏碎令牌，毁掉了传送阵的阵眼。几乎同时，谢云桓刷刷几剑，地上的符文和砖石一同碎成渣渣。这座传送阵彻底毁坏，去修复它，还不如再建一座新的传送阵。
莫惊春和谢云桓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所有人拿起武器，跟我们走。”
剩余的三十多个人，皆是青壮年男子。其中有一名筑基修士，五名炼气修士。这六位修士给每个人的腿上都贴了疾风符，跑起来飞快。
城主府的方向，陡然爆发出璀璨的咒术光芒，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凝聚成一道屏障，笼罩了内城，将所有妖魔阻隔在外城区。
莫惊春开路，谢云桓殿后。一行人路过城主府，顺手救下了阵法师。老城主干瘪的尸体靠坐在半塌的凉亭中，神色安详。
出城的路上再遇到妖魔，阵法师就会用潜行阵将大家隐藏起来，只留莫惊春和谢云桓在外边，背靠背大杀四方。
先前和大妖朱厌死战的剑修，早已剑毁人亡，尸体不知什么时候从城头摔下来，跌落在城门边，手上、腿上的骨头都支棱出来了。
最终，除了两个人擅自离开队伍，去扒拉剑修手上的乾坤戒指，被蛊雕吞食。其他人全部被护送出城，毫发无伤。
穿过城门的一刹那，幻境烟消云散。残垣断壁重新爬满青苔和藤蔓，不知名的野花在枯骨上绽放。
城门口残缺的巨大石象睁开双眼，“三百二十四年前，巨象城被妖魔攻破。老城主曾秀只是一位筑基期的修士。他发明了守护结界咒，守住了这座凡人城池的内城，让六百多人活着等到了救援。他自己却因为灵力透支，在守护结界形成的一瞬间羽化。”
“巨象城的守护结界一共维持了六天五夜。我们后来尝试过，一位化神修士竭尽全力，也只能让同样范围的守护结界维持三天。这是一个奇迹，我们因此发现：咒术的强弱，感情羁绊才是关键。不是老城主曾秀的修为有多高，而是他守护故乡的心无比坚定。”
“恭喜谢云桓、莫惊春通关幻境。接下来，你们可以在城主府休息一段时间，等甲组超过半数的人通过考验，巨象城中封印的大妖就会觉醒，冲破一切束缚，成为最凶残的猎食者。”
“请注意，我们并不鼓励没有意义的牺牲。是战是逃，你们自由选择。取得试炼高分的方法有很多：迎战大妖抢到第一击、打出单次攻击最高伤害、打出累计最高伤害、命中率全组最高、抢到最后一击，都将获得三倍积分。第一个逃出大妖的捕猎范围、让大妖的攻击全部落空，在巨象城中坚守到最后一刻，将获得双倍积分。”
被封印在巨象城中的大妖，它们在幻境中已然出现过，是蛊雕和朱厌。封印之地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大妖的嘶吼声从漆黑深邃的地底裂缝之中传来，仿佛随时都会破土而出。
越来越多的队伍通关幻境。
“咔”的一声，枯枝被踩断，官少轩惊讶地望着莫惊春：“你是谁？入门试炼还能中途换队友？”
谢云桓将洗干净、掐了梗、去掉核的樱桃递到莫惊春的唇边，“没有换队友，这是莫惊春。”
小胖子冼坤舆是被四个队友抬出来的，莫惊春给他疗伤的时候，他难为情地捂着脸：“我可能要打破甲组入门试炼的最低分记录了。”
谢云亭：“不至于吧？”
冼坤舆垂头丧气：“你们知道的，我是个阵法师。一进城就被百姓踩踏成重伤，直到幻境消散，才被队友救出来。”
酸酸甜甜的樱桃像弹珠一样在唇齿间弹了一下。莫惊春眉眼微弯：“……”
谢云桓：“哈哈哈～”
官少轩眉飞色舞：“你不仅会打破低分记录，还会被当成反面典型，每个阵法师教导徒弟的时候，都会把你拖出来鞭尸一顿。让徒弟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冼坤舆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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