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绚烂瞬消散

　　重姿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掌心，坚定回应了他：“是我。”南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头看着并不明亮的路面：“好像遇到鬼打墙一样。”
　　“贺知理也有同样的感觉。”重姿加重了力道：“这些事应该都是林佘在操作。”
　　南放思忖了片刻，不知道该赞同重姿的想法，还是该反驳这句话。林佘变了，他的改变不是性格，而是惯用的处事方法的变化。
　　两人走进酒店的大厅时，那位广东熟人徐先生端着酒杯，红光满面地晃到他们身旁：“前段日子我跟你舅舅聚餐，他说过段时间就去上海看你呢！”
　　徐先生边说边拍了一下南放的肩膀：“那盒胭脂你满意吗？那可是古董哦！”徐先生喝了一口酒，努力瞪大了眼睛嘟囔着：“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抱歉地冲南放笑了笑，转身想出去散散步，吹吹凉风让自己清醒一会儿。还未走到大门口，眼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落下来，把他手中的酒杯吓得撒了手。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传来了阎威盛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腿！我的腿！”一时间徐先生被身后的人往前推搡而去，他差点摔倒的时刻，被一只胳膊有力拉到了一旁。
　　围聚在阎威盛身旁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让大厅的人无法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阎威盛的惨叫还在继续，富家太太们拉着自家的孩子往厅内躲着，商会成员则表忠心地持续围了过去。现场的两个极端表现，让站在一旁的重姿等人呆站在原地。
　　重姿留意到一抹视线，连忙转身查找的时候，便看到楼上举着酒杯拐到角落阴影中消失的林佘。
　　他的目光那么淡漠和疏离，好似楼下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徐先生拍着胸脯大口喘着气，冷汗唰唰直流：“重姿，能不能帮我那杯酒，我这心完全乱成一锅粥了。”
　　一杯气泡水递到徐先生的面前时，他迫不及待喝下去，随即打了一个响亮的嗝：“谢谢你啊小伙子！我现在好多了。”
　　南放自然地取过他手中的空杯，礼貌地询问着：“徐先生的商业版图都在沿海一带，怎么会突然来参加北方的商会呢？！”
　　徐先生正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泄，南放的话顷刻间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我压根没打算来的。林佘那小子说请我过来玩，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还答应把他家的药材生意分我一些。”
　　听着徐先生吧啦吧啦的一顿输出，重姿和南放互相对望的眼神亦越来越深沉起来。
　　这一晚阎威盛失去了行动自如的双腿，一场欢乐的商业聚会以这样惨淡的结果收场了。被车拉走的阎威盛，在一群人的慰问和痛哭声中前往了医院。
　　多日雨雪天气在第二日放晴，暖烘烘的阳光正努力融化着路边的积雪。柔软的雪花，渐渐与地面的脏污混在一起，变成了脏兮兮的水。
　　“你是真的桃桃？”贺知理不信地掐着桃桃的脸，被桃桃一拳打开了：“贺少爷！开玩笑也得适可而止吧！”
　　贺知理仍旧一副掉了魂的慌张，躲到了埋头吃包子的王集身后。桃桃不再跟他计较了，点着火车上的几个箱子，对着站台上的重姿喊：“大小姐，东西都收齐了。”
　　“火车要开了吧！快上去吧！”独自一人来送行他们的林佘，一反常日里玩世不恭的态度，用依依惜别的口吻对他们道。
　　重姿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脸问：“阎威盛的事是你做的吧？你是为了我们而做的？”
　　林佘的目光飘到了远方，有一种悲怆的情绪在他眼中蔓延开来：“嗷嗷，你要知道这边可不是你们那儿。你和南放的伎俩，在这边是行不通的。”
　　他边说边用手摆弄着奇怪的手势：“正常的行为是没办法解决他的。”“你是被何多慈控制了吗？”当南放问出这句话时，林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没有谁能够控制我。”
　　南放便不再言语了，拉着重姿让她回火车上去。见到他们离去的背影，林佘终究没忍住喊住了他：“简寻川，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看的绘本吗？”
　　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后，南放的脑海中浮现出年幼时的自己，跟林佘津津有味抱着读了一遍又一遍的绘本，惊叹于里面的奇闻轶事。
　　“或许这边是我开启的地方。”南放回身看向他的时候，他慢慢朝他们走过来：“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重姿踏上了火车，拉着栏杆望着林佘提醒着：“失去双腿的狂暴之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折磨其他人而已。”
　　林佘点了点头：“但是嗷嗷你要知道一件事，一个恶人不能够被杀死的时候，证明他的命格确实够硬。”
　　“够了。”南放出言打断了林佘的话：“林佘，你要记得你的初心，不要被迷惑成为了傀儡。”
　　“你现在还在担心我吗？”林佘讶异于他的警告，完全没有在意他所做的事：“你这家伙就是这点让人特别讨厌。”
　　他们两人彼此审视了对方良久，林佘举起双手投降道：“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
　　他话里是狠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泄气和认栽，让重姿不确定地摇晃了一下他的肩膀：“林佘，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长鸣的汽笛声打破了他们的谈话，林佘偏头看向即将启动的火车，那种惜别的情愫达到了顶峰：“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们俩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重姿皱起眉头，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就被南放拉到了身后：“火车快开了，回车厢去吧！”
　　林佘眼眶有些湿润，他大力拍了拍南放的肩膀吩咐着：“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我一定好好跟你聊聊关于我的过往。”
　　火车已经在轨道上行驶了起来，速度由慢正渐渐加快了起来。站在原地的林佘没有随着行驶速度奔跑起来，他选择站在原地，对着他们挥手送行。
　　“林佘他。。。。。是不是要做傻事！”南放突然间醒悟过来，想要跳下火车去找他问个清楚，赶来的列车员及时关上了车厢的门：“车已经开了，请回到自己的车厢坐好！”
　　来这儿的一趟，简直光怪陆离一般。他们俩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异类，硬挤进来毫无用武之地。
　　重姿望着心事重重的南放，欲开口的询问压在了心底：“林佘是个自由的人，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自由。”

《时空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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