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绚烂瞬消散

　　“生日快乐！”甄薇绮朝金雁飞看了一眼提醒着：“今天你三十岁了。”她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显示已经是凌晨的时间了。
　　金雁飞有一瞬间心痛不已，他收起刚杀掉姜兴的枪，沾着血的脸庞不再对甄薇绮有温和的神情：“你总是这样。你是为南放而来，顺带在这种地方为我庆生吗？”
　　甄薇绮脸上略过一丝失望的表情，仍倔着嘴巴无所谓地答：“你不喜欢跟我说不就行了，我以后不这样做了。”
　　病房外响起暗号的敲门声，金雁飞走到窗户前，把敞开的窗户关上了，转身对甄薇绮道：“你跟我从门口出去吧！这么高爬下去太危险了。”
　　“我不需要你关心。”甄薇绮没有领情的意思，打开了病房的门，迎面就看到王疯子差点掏枪的动作。
　　“她和我一起的。”金雁飞的话适时止住了王疯子的动作，他低眉顺眼地侧开身子给他们让路：“时间到了，换班的人就要来了。”
　　金雁飞的车停在隐蔽之处，坐在驾驶座的秦道透过雨水洗刷的窗户，看到昏黄路灯下走来两个人。
　　在看清跟金雁飞在一起的人是甄薇绮后，失望的表情毫不掩饰从他的脸上流露出来。甄薇绮自然是从后视镜中，把他的失落不甘尽收眼底：“你希望看到的人嘛，她正守着另一个人。”
　　金雁飞抖落着身上的雨水，坐进车内听到她意味不明的话，奇怪地看了秦道一眼问：“你们在讨论什么吗？”
　　“没有啊！”甄薇绮慵懒伸了个懒腰，环抱着双臂闭上眼睛道。秦道沉默着启动车子，从后视镜不断瞟着不知是何用意的她。
　　车子稳稳停在甄薇绮的住所时，她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继而又闭上了眼睛。秦道不待金雁飞开口，非常直白且不耐烦地道：“甄小姐，你家到了。”
　　甄薇绮不为所动，金雁飞摸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眼神示意秦道闭嘴。
　　车内保持着静默，没有人说一句。窗外的雨水洗刷着玻璃窗，不知道洗了几轮后，甄薇绮摇下车窗的一点，眼睛望向外面飘摇的细雨：“那块金子你找到了吗？”
　　“你该不会让金先生在雨中给你找金子吧？！”秦道对她的忍耐终于耗尽了，拍打了一下方向盘之后，恶狠狠回头盯着她：“要不是那次给你找金子，他也不会被陷害撞死了人。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也不至于瞬间一落千丈。”
　　金雁飞的警告眼神，此时完全堵不住秦道闷了许久的怒火，霹雳吧啦宛如机关枪一样数落着甄薇绮。
　　“够了！秦道！我不需要你为我说话。”金雁飞压低了声音，气势却足足压得秦道不敢再言语。
　　甄薇绮此时已经完全打开自己这一侧的窗户，任凭风雨灌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和衣衫上。
　　金雁飞侧目望着她冷漠又高贵的脸庞，继而移开目光看着前方在风雨中摇摆的树枝道：“薇绮，我不会再去找那块金子了。”
　　“你决定了吗？”她主动回身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深深陷入到金雁飞的瞳孔之中。他的眼中映出甄薇绮的讶异，然后是她不知名浮现的笑意：“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他虽有片刻的后悔，但仍狠下心来斩钉截铁地答：“对不起，我错手丢了你最宝贝的金子。我愿意以其他的代价偿还你。”
　　甄薇绮听完这番话之后，推开车门站在风雨中，重重关上了车门：“金雁飞，你记住了。自己的感受是第一位的，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永远不要做。”
　　她背对着自己而站，让金雁飞如往常一般仰望着孤傲的背影。其实我很想问问你，可不可以给个机会让我站在你身旁？
　　我拼劲十余年的时间，能够让你跟我产生联系，已经值得了。金雁飞攥紧了拳头，憋住鼻间的酸楚：“回商会。”
　　对于自己的老大，迷途知返要回商会的决定，秦道恨不得一脚油门就到商会。他以胜利者的眼神不屑瞥了窗外的甄薇绮一眼，得意的开车离开了。
　　厨房的灶里燃烧着噼啪作响的柴，南放站在锅前不断搅动着锅内的药材，不时吩咐着坐在灶前的重姿：“大小姐，柴火烧得太旺了，你要控制一下。”
　　重姿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火钳挑着柴火不满地撑着下巴：“要我这个病人来帮忙烧火，你还真好意思呢！”
　　“烤烤火会舒服一些。”南放无奈望着她蹲坐在灶前精神奕奕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再说你一个人待在屋里，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重姿捂住耳朵表示不想听：“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上次发癔症的事？！”当她一提起癔症的话题，南放的笑意瞬间消散不见了，声音亦冷却下来的道：“我不想提这件事。”
　　“你是不是也不想提那一老一幼的事？”重姿站起身来，双眸紧紧盯住了他问。
　　南放眼神飘忽起来，敷衍着答：“他们是我杀的，是因为我想杀。我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人。”
　　她朝着南放走近了一步，南放下意识要往后退一步，就被重姿牢牢抓着双臂：“你是不是以为金雁飞和甄薇绮会配合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放僵硬着身体，转移话题看着锅里的药材：“我还要煎药，你先放开我。”
　　重姿松开了他，凝神地望着他聚精会神熬药的脸庞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的病还是因为那种毒引起的？”
　　南放搅动着药材的锅铲呆滞了片刻，仍死守着防线：“我不知道什么毒。我熬的是治疗感冒发烧的药。”
　　“老先生那边的消息，是我故意让他传达给你的。”重姿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的破绽，然而南放保持着面不改色的神情，沉浸在熬药的过程中。
　　“金雁飞带我去找的王疯子，我已经知道你杀人的理由，是因为我。”她一字一句看着南放的眼睛，清晰吐字地说给他听：“他们俩是拐骗女人的人贩子，利用女人的同情心诱骗着她们的信任，然后卖给出价的买家。”
　　南放保持着低头熬药的姿势，装作第一次听说般的震惊：“是吗？我不知道。”
　　“我发癔症那一天，是被他们下的药，一种精神药物。久服会变成神经病的药。老先生诊断时发现的不对劲，他问了你这些事对不对？”
　　“没有。从来没有过。大小姐，你想多了。”南放始终不敢抬头看她一眼，重姿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水桶中舀起一水勺的水，直接浇灭了灶内的火焰。
　　水附在燃烧的木柴上，发出惨烈的叫声，经久不息地萦绕在耳畔。南放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完全没有责怪她，蹲下身准备再次燃起灶内的火。
　　“从那天起你就在查是不是？查到了姜兴这条线，然后找到机会下了手。”重姿盯着他颤抖不断划不开火柴的手追问着：“你因我而杀人，为什么不敢承认？”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南放放弃了那盒划不开的火柴：“我想起被胡姨带到北方的那一年，见到太多被拐卖而人生凄惨的事。”
　　“自由对一个女孩来说已实属不易，但还要遭受这种折磨，不该是她们的命运。”他想起九岁在冬夜中，大街上被扔出来奄奄一息的女孩。
　　她说她十二岁，想要回家，可是她已经记不得家在哪里了。南放蹲坐在路边，眼睁睁看着她在痛苦中断了气。
　　“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可以砍断手脚，披上狗皮来吸引大家来看嘛！”男人捏起他的脸，打量了一会儿跟胡莹莹商量着：“但是男孩的价格比女孩低一些，原因你懂的。”
　　胡莹莹在等待男人进屋拿钱的功夫，摸了摸南放的小脑袋道：“小少爷，不是我心狠啊！是我实在没钱了。要是没有你，我还能活下去的。”
　　“胡姨，你快逃吧！他很可能是想抓你了。”尚唤作简寻川的小男孩，大力推着她：“要是被抓到的话，你也会惨死街头的。”
　　恻隐之心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胡莹莹跺了一下脚，拽着他的小手，转身往人群中跑去了。
　　不断后退的那间屋子里，走出来好几个拿着绳索的男人：“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我爹娘曾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不要让对方感受到这份感情的沉重，她应该更自由更快乐。即使自己不能站在她的身旁，也会希望她幸福什么都有。”
　　南放摇摆在回忆中，时不时变成年幼的简寻川，又不得与现在的自己反复拉扯：“我这种人，能够为你做点什么呢？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负罪感，对我感激涕零的感情最好也不要有。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我可以站在阴暗的角落，是因为我习惯了。大小姐，你只需要站在太阳下发光发热，就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时空的裂缝》
旧号写的一篇完结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