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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三)
第二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动。翻身下床,将耳朵贴紧房门,试图获得逃生的希望。
谈话声,脚步身,片刻寂静,她根本无法预知即将发生些什么。像猝不及防被谁推了一把,猛然摔倒在地板上,刹时间,门外震人心肺的枪声几乎插穿了她的耳膜,接着门开了,范泽贤丢给她一见羽绒外套。
“穿上衣服,我们走!”
马歌抬起沉重的头,难言只字。
白色保时捷奔驰在森林间的盘山公路上,唯有大灯照亮前方一段湿滑的路面。车尾拽着沉沉的铁链,和冰凌相撞击,发出夜里唯一的声响。
汽车像一道电光穿梭在黑夜笼罩的森林里。范泽贤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马歌紧裹了衣服,蜷缩在后坐上。想哭,眼里却没有泪。
刚才的一幕分明是场血战。她以为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场景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在她被范泽贤从卧室里拉出来的时候意外上演,她分明看见了那些血泊之中的人,那些模糊了血肉且又鲜活的尸体。有那么一阵儿,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幻觉,但又确确实实地被人钳地发疼。一出别墅就吐了,连黄疸都吐了出来。
起初以为是警察来了,拼命揣测是不是高杰?这两天高杰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在落入深渊的那一刻,她强烈期盼着有双坚实而有力的双手带她离开这个万劫不复的梦魇。
以为自己是不会睡着的,以便记住来时的路,但整个夜里一直浑浑噩噩,醒来又睡去。她只记得汽车飞速前进,穿过森林,穿过浓浓的迷雾,穿过了噩梦一样可怕的黑夜。
车窗外,雪停了,阳光照亮目之所及的地方。汽车停在一块低洼地,一种常见的灌木丛枝枝袅袅地在前方伸展开来,倘若沿着车尾的方向走则会进到稀疏的树林里。植被上铺着雪,仅从地面迹象看来,此处鲜少有人来往。
一直斜靠在玻璃窗上的马歌感到身体右侧发麻,她坐直了身子,注意到前座的人双眼紧合。枪被牢牢抓在手里,发丝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于是她试着拉了拉开关,车门锁着。钥匙一定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马歌思索,是在哪里呢?正想着,范泽贤醒了。他揉着眼睛,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人,换个姿势端好枪,要马歌老实呆着。说完就开门出去,打算到附近找些吃的来。
不料刚走出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重重的敲击声,他停下来稳定了情绪,又走回去放下一截车窗。马歌说要解手。
范泽贤把人从车里连拖带拽地拉出来,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厉声警告:“别给我耍花招。你要敢跑,就死定了!”
马歌挣脱冰凉的手掌,朝那片灌木丛径直走去,回头看见范泽贤在她身后跟了一段,隐约见她停下才止住步子。
六七分钟过去见人还不出来,范泽贤没了耐性,大步跨进树丛。马歌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他伸手过去拉她,正当手指碰到肩头,一条长长带刺的植物茎顺着她的右手在空中腾起来,从眼前迅速飞过,因躲闪不及,他被那东西从腮帮到锁骨拉出一条腥红的血迹。
马歌顺势再次扬起刺条,却不想被对方抓住了另一头。刺条蛇形般从她的手心蹿出,幸好此时还算清醒,对着范泽贤的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来得够猛,那家伙向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于是趁其不备,饿狼猛虎般地扑上去抢过他下车时放在裤包里的车钥匙。
钥匙是到手了,却被地上翻起来的人抓住了腿。马歌瞬时扑倒下去死不放手,并且用另一只脚向后乱踢乱蹬。
范泽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地狼狈不堪,手一松猎物疯狂逃窜。
这时候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是拼了命地向前奔跑,两腿却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加上昨晚又扎扎实实地吐了一次,身体十分虚弱,那感觉是在噩梦里想醒却怎么都醒不了的无奈。
汽车就在离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可对她而,那距离却远得像海市蜃楼一般,树林和雪地渐渐变地模糊不堪,眼睛失去了焦距,日光也更加刺目。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一头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骆驼,奔向永无止境的绿洲。
最终还是被人拽住,脑袋一震,眼前骤然漆黑一片。
待他回去的时候,马歌已经醒了,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太阳穴上方一大快瘀青特别醒目。他扔去一个面包,以为会被不识好歹地扔回来,又或者像个临死不屈的女英雄般软硬不吃,可没想到还是抵抗不了难耐的饥饿感,被她利索地撕开塑料袋,贪婪地大口啃开来。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范泽贤把自己窝在驾驶坐上,手心还在火辣辣地做痛。刚才去镇上的时候买了些纱布和药缠上才好过些。
“你不怕我下毒?”
马歌没理他,他顿了顿又说,“你说你要是死了,高杰会怎么样?”
马歌还是不理睬。她饿极了,虽然不说话,但范泽贤的话她不是没听见。
“他会杀了我。”范泽贤说默默地说,“我想。”
她不是个善于说道的人,对一个死刑犯讲回心转意的大道理她没有信心。
“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谁?”
马歌不知道他即将把她带到何处。这是个远离村镇的地方,没有炊烟,也看不见灯火。仔细算算已经有三天了,明天是第四天,在不到一百个小时里,她觉得好似过去了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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