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长安名楼羽衣舞。

　　“霜儿，”轻轻唤了一声身旁的婢女，霓裳抿了一口酒，道：“严公子走了多久了？”

　　“回小姐，严公子自从上次和小姐一起外出后就再没回来过，从小姐回来的日子算起，也有二十余日了。”霜儿上前一步，低眉顺眼地答道。

　　“嗯……”淡淡应了一句，霓裳点点头，却又问：“你说，人临死前一般会做些什么呢？”

　　“若是霜儿的话，应该还是愿意留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吧。”仍是温顺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呢？”霓裳接着问。

　　“因为小姐待霜儿好，”说到此，婢女眼眶有些微红，“若是没有小姐，霜儿恐怕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对霜儿来说，小姐是恩人，更是霜儿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么……”像是终于问出了要问的答案，霓裳笑着饮尽了杯中酒，眼色朦胧。

　　那日抵达长安后，雪庭便向她告了辞，只交待了会及时回来，也未说清到底是去了哪里。

　　霓裳这些日子写了几封信，陆续寄给将要带雪庭去见的那人，却始终没得到回复。这样的事从前倒也时有发生，但这一次连续大半月都毫无音讯，加上雪庭不知去向，她心里竟是有些慌乱。

　　定了定神，又倒了一杯酒。

　　她从前都是目标明确的女子，凡事开始前都会先行计划，鲜少出现纰漏。即使现在雪庭与那个人都同她失去了联络，她也不至于惊慌失措，短暂的慌乱之后仍是很快的恢复冷静。

　　她要救雪庭，这就是她眼下的目标。

　　即使那个人不帮忙，她也要救。这不仅仅是为了雪庭，其实……还是为了自己。

　　端了酒杯，走到窗旁。秋月清清冷冷，幽光洒了她一身，她想，这辈子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再次一口饮尽杯中酒，霓裳抬头望月，眸中水波盈盈，竟似含满热泪。

　　隔日，雪庭如约归来，鬓角的霜白似又添了几分，眉目间也有浓重的倦色，但霓裳不问他也不说，两人便沉默着再次踏上旅途。

　　七日后，抵达滇南莫愁湖。

　　尚在路上，霓裳便向雪庭交代了此行所要拜访的人。原来她口中那个唯一能解相思毒的天下第一人，便是数十年前名动天下、用毒如神的“杀人狂魔”——莫愁。

　　数十年前，莫愁也是闻之变色的风云人物。传闻他天性嗜血好杀，一身技艺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他的毒术天下无双，性情更是喜怒无常，动辄杀人，且手段之残忍，实在闻所未闻。

　　莫愁行走江湖那几年，江湖上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给毒了去，那时众人都盼望着江湖上能出一位真英雄、真豪杰，把这奸邪凶残的害人给除了，不料盼了几年，江湖上竟真的再无莫愁的踪迹，人人都道定是有无名英雄替天行道，铲了这个祸害，庆幸之余，渐渐也就淡忘了关于他的种种。不想，原来这位传闻中罪大恶极的奸邪妖魔竟是躲在这偏远滇南的一处湖水旁，过起了隐居的日子。

　　“其实他根本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他是个好人。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这是霓裳在提到他时说的，雪庭信她，也就不再多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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