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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师傅,冬冬有来吗?颜娃抱着肚子,负荷不了体重:他让我在家里等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我肚子好痛啊。
师傅丢了手里的烟:不可能啊!我还说他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我都等他三个小时了!想说做点吃的给你们送过——
颜娃的身子外下滑:好痛。
老婆!老婆!师傅大叫着,扶住了颜娃:赶紧的!把娃子送到医院去!我回家拿钱!
颜娃睡在产床上,大汗淋漓,阵痛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了。医生冷静的站在一旁:记住深呼吸,宫口才开三指,忍住。颜娃尖叫着:好痛,我快死了,颜夏,好痛!没有等得及宫口全开,医生便拆了产包:都说了叫你忍住!搞不好产道要撕裂的!颜娃抽气道:我忍不住!女孩儿被惯坏了,任性。好,阵痛时记得用力,用力!再用力点儿!看到头了!加油!“哇”的一声,一个崭新的生命,最终独立于世。男孩儿,3.2kg,49公分。医生说着,清洗好了孩子包裹完毕,放到颜娃手上,女孩儿抬眼看着怀里皱皱丑丑的小孩,微笑:颜夏会高兴的吧?颜夏回来接我的。产道如无意外的撕裂,护士抱走了孩子,方便缝合,颜娃依旧受不了疼痛。杜冷丁。但镇痛的效果微弱,女孩儿的眼泪泄了闸,想着颜夏,他是她唯一的指向。昏迷。
深蓝的梦境,微笑的颜夏,一切都没有变,他爱她,对她说爱。
——颜夏,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只有我们俩,对吗?
——对的,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颜夏。颜娃睁开了眼,颜夏在她面前,真实到了生怕一碰就碎的地步:颜夏——她微笑:冬冬说,下了手术台就能看见你了。
颜夏还她微笑:想我吗?娃娃。
想!冬冬说只要我生下孩子你就会来接我的,他说你会喜欢这个孩子的,你喜欢吗?
喜欢。
你看到他了吗?好丑啊!我们小时候也这样?颜娃高兴得眩晕,孟冬冬说的是对的!
嗯,我们都一样。颜夏拂过颜娃的头发:娃娃,不要离开我了,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我不离开你,我会很乖很乖的,颜夏不要丢掉娃娃。颜娃急切的说着。
好,我们谁也不要丢下谁。很累吧,再睡会儿吧。
颜娃使劲儿抬着发沉的眼皮儿:我睡着了,你也在这儿的,对吧?
一直在这儿。
睁眼就能看到你?
我哪儿都不去。
女孩儿刚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了几次,确定了颜夏还在,才心满意足的睡着了。颜夏看着颜娃纯良天真的睡颜,眼泪,无声无息。冬冬,娃娃会毁了你的,为什么还要爱她,爱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少年咬紧了手背,淹没痛苦的哽咽,身体弓了下去,好痛,连呼吸都是痛的。
接到警察局电话的时候,颜夏一度以为是一个不入流的恶作剧。你有时间吗?来认领一下尸体。初步判定是抢劫引起的,死者身上只有你的电话,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帮助破案。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疏离。
下飞机后直接去了警察局,停尸房阴冷。尸袋打开的时候,颜夏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请你看一下认不认识死者,面容完好,不用怕的。检验师在旁边低声说着,以为少年害怕。他是害怕,害怕的不是可能扭曲变形的面目,而是面目本身。灰白的男孩儿躺在那儿,沉静,他从来没有见过孟冬冬这个样子,他总是小动作不断的,想要引起颜娃的注意,被点破了,就憨憨的笑起来。可这个男孩儿太安静了,也不会笑了。
认识吗?旁边的警察问着。
认识。
可以的话,麻烦跟我们做个笔录。警察抿了下唇:我也知道不好受,但是现在只有破案才是告慰死者最好的方式了。
请问——请问死因是什么?颜夏拼命压制着情绪。
现场发现了一根带铁钉的木条,上面沾有死者的血液,初步判断为命案凶器。死者应该是被木条上的铁钉割破脏器引起大出血致死的。
颜夏虚浮着脚步走出了警察局,那个人死了,“颜夏,我喜欢你姐姐”,孟冬冬,这就是你的喜欢吗?你起来!起来啊!把颜娃抢过去!不要死!不要死——颜夏失声痛哭:我甘心了,孟冬冬,我甘心了!你起来啊!活过来!求你,不要死,不要这样死掉……
这一刻,某些生命断点,某些生命开始,某些生命分叉,某些生命继续。
呃,是不是,是不是认识孟冬冬的?颜夏抬头,任由泪水滋生,面前的中年男人,同样悲哀:是认识冬冬的吧?刚才警察跟我说有个认识冬冬的少年人来过,是你吧?颜夏讷讷的看着男人,男人抹了把眼泪,叹气:怎么会这样!今儿下午还好好的,跑来借钱,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人就没了!娃娃还在医院生孩子呢!造孽哟,自己娃儿一眼都看不上!
娃娃?颜夏干涩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被揪紧的疼。
颜娃啊!冬冬他女朋友!现正生着呢!我可怎么说啊!
娃娃是我姐姐。
颜夏看到昏睡在床上的颜娃,恍惚,睡得那么香。他看着她,想起那些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再也醒不来了。娃娃,你不想冬冬吗?颜夏问女孩儿。
颜娃逗弄着孩子,觉得神奇:颜夏,他是我的孩子嘢!怎么长这么丑啊!一点都不像我!
娃娃,你不想冬冬吗?少年这样问。
女孩儿抿着唇:他说让我等他的,但是他没回来啊!我不想他,我想你,他说只要我乖乖的,你就会来接我,我一直很乖啊!
孟冬冬,到头来,你连个“想”都讨不到。颜夏觉得苦,苦透了,哽噎。爱情啊,各式各样的爱情,别人心里的“重”他人心里的“轻”。
孟妈抱着孩子嚎啕大哭的样子,吓坏了颜娃,女孩儿躲在颜夏的身后:孟妈怎么了?这样子好丑!
娃娃,这是冬冬的孩子?孟妈半白的头发蓬乱,皱纹把眼泪折成了好几弯儿。
是的。颜夏答着,止了颜娃的话:是冬冬的孩子。
颜娃的手被掐得生疼,却不敢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颜娃生气的说:不是冬冬的孩子!是我的!
颜夏沉了一刻:是冬冬的,孟冬冬的。娃娃,你记住,你的孩子就是孟冬冬的孩子。
颜夏——
是孟冬冬的孩子!
女孩儿不明白,但是记得男孩儿的话。孟冬冬的孩子啊,好吧,只要颜夏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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