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梅

作者: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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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公元一九九六年秋,风有些猖狂,趁着也得遮掩肆无忌惮的嘶吼。月亮也似厌烦了这绕吲哚在乌云后面任的黑暗吞没了小镇也不出来。街道两旁的路灯无奈的挣扎着发出微弱的黄光来,偶尔的有步履急促的人轻飘飘的经过紧闭着门户的屋子点缀着光的冷清,似也悠闲的,这昏黄接着风之笔画下了一幢幢魅影,附着在其上衣衫摇摆不定。那影也是极其的不安定,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总是让人猜不透。徐冬妮踩着那片涂地的淡影急促的走在稍显黑暗的道路上,后面的路上空荡荡的,可不由得她总会转过身看一眼,走到一家小饭馆门前的电线杆旁她鼓点似跳动的心才随着一口深呼吸缓过来,一对男女站在杆后紧紧的抱在一起,依稀有皮衣摩擦发出的声响透着风声到给人一点无名的信号。冬妮感到风似从贴身的衣裤里吹进了骨头,她拉高衣领护着脸颊坦然的走过去,一直走到了街尽头的学校门口才停下来神经性的打了一个冷战。她轻轻敲了敲门房的窗户,可能是天转冷的缘故,玻璃窗上都贴着白纸,灰色的窗帘把屋内的光包的严严实实。窗户中间的木门打开,光立刻扑到她清秀的脸颊上,那脸似乎也带着寒意,红扑扑的。
      “徐老师啊!等着,我给你开门。”伴着声音一个苍老的面孔探出来。
      冬妮转过身街上黑当当的,他倒有些怀疑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风象鬼声一样她也没有了畏惧。斜对面的窗户上突然亮起了一盏灯,透着窗帘箱皮影戏一样两个黑影慢慢的贴在一起,灯很快又灭了。街上的平静很快又被大门咳咳擦擦的声音惊扰了。冬妮转身走了进去。
      “这几天腿病又犯了,徐老师再出门要带把伞了”。
      冬妮的房间在一楼的最东边,整个教师楼有两座坐北朝南,教师楼的后窗就能看见街道,前几年,一群流氓半夜架着梯子爬到二楼砸破窗户□□了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第二天隔壁的教师给别人说夜里隔屋闹得可凶了,大家都以为是女老师和男朋哟在一起。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法说!”老教师说。
      街道上的人也不大注意那破了的窗,使坏的人多了,倒是防也防不过来的。到了晌午,女老师依旧未起,前窗户的帘子也依旧拉着。人们匆忙的撞开那个木制的门,女人披头散发赤裸裸的躺在地上,腕上的刀口已经不再流血,干涸的像是戴了个腥红的镯子一样 。她的整个身形摆出一副自然的绝望状。从此之后两层楼的后窗都用砖头堵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但那间发生了命案的房子却空了两年才有人愿意去住。
      教师楼的对面则是两层教学楼,学生宿舍楼与其连同成九十度位于东北角上。现在的时间学生已经打铃休息,只有几个教室房子亮着灯托着院子里的一点光亮。冬妮走到院中望了望二楼东边的房间黑了灯,下意识的沉了口气。打开房门物资纠结一日的冷清瞬间化为寒气直袭而来。她摸索着开了灯,简单的家具立刻呈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前窗下的红木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女人用品,邻壁的黄木桌放着办公的用品和一些书本,屋后墙则立着一个大的衣柜挡着原先的后窗,中间紧靠黄木桌的是一张单人床,腰身正对试衣镜。
      冬妮洗涑完毕开门到谁的当,一个身影闪下了东边角的楼梯,“才回来呀?”
      “哦”
      门内的光斜照到他身上,灰色的秋衣和西裤,眼睛惺忪的像是才睡醒。冬妮想他就住在头顶,有动静是一定会发现的,尤其是他可能还留着警惕。他的一些做法总是让她想不通,比如他执拗的住进那间屋子。
      “进去说吧,外面冷。”向阳说着走了进去。
      她犹豫着跟进去,屋子的门半开着,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能确定这种关系,就像她一开始拒绝他的殷勤,现在反而顺其自然了一样。他和一些女老师说笑,以他的长相,父亲有比较有钱,什么女人会不敷衍呢?只有她会装作面无表情于己无关的神态,有时还会笑着和一些男老师打招呼。她倒是很少对他笑,笑给别人的时候也是极其的不自然,嘴巴外拉拖着一点亲和,眼睛迅速的瞥一下又觉得他似乎也在炒自己看,收回了注意心还是跳个不停。
      他现在坐在床对面的木椅上穿着拖鞋的脚搭在铁炉上,他的眼神比刚才有神了许多,盯着她,
      “家里有急事啊?”
      “嗯”
      “要紧么?”
      “哦,”冬妮靠在红木桌上手不知该怎么放就抠起了桌边的木漆。
      “我能帮什么?”
      “哦,不用,”她抬起头看了他一下又低下了头。
      向阳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根衔在嘴里,燃起,吧嗒吧嗒的抽起来。冬妮用手抵住鼻子轻咳了两声,他愣了愣站起来把烟捻灭壬到门口的垃圾箱里。
      “你明早有课么?”他问。
      “有”
      “那下午出去走走吧。”
      她没有拒绝。
      向阳走了以后,冬妮立起身头也不抬的关了门。那张红木桌子的边缘露出一些木白。

      乌云霸占了太阳的光芒,风透着冷意时不时的来到让人有些措不及防。穿着毛衣又不愿意承认冬天的早到,索性穿了秋衣套着一身贴身的衣服出来。低着头走路生怕风乘隙而入。所以大街上剩的多半是不想回家的恋人,搂着肩膀,抱着腰身,低着头说不完的话,笑不完的笑。冬妮和向阳也是这些剩人中的,不过却不一定是恋人。
      街道中间矗立的电线杆上贴着治疗狐臭和性病的路径,下面的电话号码别人撕去了一大截,一个女孩站在那里低着头哭泣,男人两个手摸着她的脸不停的替她擦眼泪。电线杆旁边的饭馆过着透明的条帘隔着屋里吃饭的男女。这么冷的天倒不是不愿关了门做生意,只是怕别人误以为不营业。
      冬妮和向阳坐在最门口的位置,左边的墙角一对男女脸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女人猛拍一下男人的背伴着一声尖笑,右边角一个女孩撩拨着正在吃饭的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胸部刻意的顶在男人伏桌的胳膊上。与冬妮相邻而坐的胖女人则用筷子敲着儿子的头,
      “再用手抓就把手剁掉,”她的男人黑而瘦,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冬妮从风吹过条帘的缝隙里看着街上经过的男男女女心里全然的不自在。饭馆的服务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扎着两根至肩的麻花辫,身上的黄格子衬衫似乎很久没有洗过又破又脏。女孩的脸让人想起河里的泥鳅,头顶的上端有尖又长,额头尖尖窄窄的露在外面,淡的发黄的几根眉毛似乎快与眼睛垂直顺着眼角的方向向下拉着,脸蛋上的红血丝趁着鱼鳞似地皴裂,鼻子上挂着两根黄色的粘稠物不停地上一下又下一下。她端着两盘西红柿炒面放在两人面前,头扬得很高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向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十元钱给她,冬妮看见她的大拇指和其他地方有着与众不同的白。上了饭的女服务生站在门口吃起了手指。冬妮看着那碗面无法下口,向阳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推到她面前——一枚银白色梅花形胸针,白色的花瓣熠熠生辉,曲折的枝干拖着那花,真漂亮,真漂亮!……冬妮惊愕的望着……门外的风吹的条帘噼里啪啦的打在门柱上,女服务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风吹的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天气似乎愈加寒冷了,冬妮开始起得很晚,她依旧穿着那一身精致的女士蓝色西装,里面套了一件自织的高龄白毛衣,衬着他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别着那一枚胸针坐在床边嗑着瓜子,屋外的雨水已经持续两天的宣泄不断,地上的瓜子壳很快就积了厚厚的一堆,这样来来回回。冬妮十七岁初中毕业托关系来到这个学校只三年就从干瘪的黑瘦样成了现在又白又胖的样子,她的人样也是好的,脸上的一点肉倒显出一份丰润,一双尖锐的大眼睛衬着长长地眉毛,鼻子不是很挺但却小巧。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只是每次回家母亲都会说——又胖了。
      持续几天的雨停了以后,冬妮穿着那一身稍显紧的衣服站在窗前照着镜子,晨光透过玻璃形成几道光柱扑在地面上,她眯着眼涂着白色的唇膏,楼梯上响起了皮鞋噔噔下楼的声音,手里的镜子被“咣当”一声扣在了桌子上,开了门端着脏水装作没看见似的倒在了楼梯口不远处,水珠渗进了地里形成一个奇怪的图形,冬妮头也不抬的转身回了屋,门倒是未关。他应该知道她的意思,他急匆匆地跑回城里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剩着她在哪火急火燎的等着。那几天她的心情都像浸在雨水里一样没有一丝生息,屁股也见不得舒服,地上的瓜子壳厚厚的一堆也不去扫,凝神听着,外面稍微的动静她都三步并作两步的去看,走到门口又怕真是他回来了遇着不知说什么,就索性退到窗前偷偷地张望,心也跟着砰砰地跳,这样多半是失望的。于是她就盯着他上课的教室看,他似乎很受学生欢迎。以前她就经常看着对面一楼的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学生的笑声时不时传出来,那时候她不大喜欢他,觉得他总是笑嘻嘻的没什么脾气,可是看着看着又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缺点,她就想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这样想着,他在雨停的那个下午回来了,他却更加坐立难安了,他并没有来找自己,熬了一夜,她有后悔自己的不安,眼睛肿得老高,站在窗前画着妆,留心听着下楼声音。他走路的声音她最能判断,而且判断得的确不错。
      “今天的课在后面啊?”
      “嗯。”她搁下盆整着床铺,把床单使劲往平了拉,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一样。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鸡心领薄毛衣,下面的西裤和皮鞋依稀有几个水点,双手插在裤兜里靠着门柱。
      “晚上一起出去,我和你。”说这话时他眼睛里有多了一份神采,冬妮拧过身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光照着他的背面耀成一团光,地上的影子又瘦又长。
      冬妮和向阳关系确定以后,王瑞开始和冬妮说话了,闷了几天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她披头散发的从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粉白的菊花,对着太阳打着哈欠。她似乎与三年前没有差别依旧又黑又瘦,穿着那一身能塞下两个她的教师工作服。
      “嗨,才起来啊!”
      “嗯”,冬妮从屋里走出来没有避开她,她就住在她的隔壁,虽然与她同来学校但却比冬妮大几岁,因为是正式教师多学习了几年。她把菊花放在窗台上拉着又细又长的声音给冬妮说:
      “我忍了一节课都没笑。”
      “那能忍住吗?”
      “哎呀!有几个女老师脸都红了,听课人多了,大家都不好意思笑。”
      冬妮笑着不语,王瑞凑过头眼睛用力的睁大压低了声音:“那里面是蓝色的”冬妮斜着眼睛示意她有人过来了。王瑞脸红着转过身:
      “来了啊!”
      “哎....嘿”李东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去给他拿点东西。”两人陆续进了屋,门就啪的关上了,冬妮看他的裤链是拉着的。
      寒假开学以后,王瑞和李东阳结了婚,冬妮别着那枚胸针参加了那场婚礼。王瑞穿着一身红色绸衣绸裤,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嘴巴上和脸蛋上涂着不知轻重的红,李东阳穿着一身西装松松垮垮地包在他瘦长的身上,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旁边许多小孩子涌上来要红包,王瑞低下头来哄他们,原来很黑的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显成了铁青色。冬妮记得这张脸以前是活跃在向阳面前的。她端着那盆菊花从他的房子进进出出,后来菊花就定格在了向阳的前窗台上,冬妮站在二楼推下那盆菊花,然后坐在向阳的屋子里抠起了指甲,下面的叫骂声持续了许久,向阳斜靠在床上抽着烟盯着墙上的钟表一句话也没说。那是在他从城里回来不久,那几天他总让她觉得不对。李东阳把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戴在了王瑞手指上,冬妮长长地吐了口气。
      学校收走了李东阳的房子,两人夹夹挤挤得住在冬妮的隔壁。两个房间的墙皮隔着两边大大小小的动静,晚上那边的木床咯咯吱吱的响着,不是还传来轻声的对话。冬妮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上的焦躁像火一样烧着。这种感觉她以前也有过,向阳带她出去的那天晚上虽然掺着后悔但还是去了,他问她:“还气么?”冬妮从那时候起就觉得自己是属于他了。而王瑞并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嫉妒倒真可怕,爱情似乎比友谊要重要得多,不是没过几天他们就闹翻了吗?冬妮想着还是无法入眠,坐起身试衣镜刚好找到苍白的脸上,她摸着没有血色的脸颊,身上温热的触感凝聚在冰凉的指尖。屋子慩弱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伴着月光赤裸裸的,月色真好,倒不冷,倒不冷!
      快到暑假时课也跟着减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学生在自习。冬妮便整天坐在屋子里,隔壁闹得天翻地覆,女人的哭声也撕心裂肺,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娶了老娘是你八辈子修的福,你个不要脸的……”
      “抽什么疯呢?”
      “滚,你滚,有本事你上别人去,不要上我的床……你就是个畜生!”
      隔屋像闹地震一样,噼里啪啦得不停断。冬妮也懒得听着吵闹,出了屋门刚好听到李东阳也摔了门出来,脸上还带着几道伤痕。他看了一眼冬妮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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