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战语……真好。”玉龙抚着战语的焰毛，一双桃花眼专注地看着顾玦。
　　像是明白了什么，通晓人性的奇马失落地站起来，和玉龙一块盯着顾玦。
　　玉龙像是决定了什么，原来有些迷离的眼神忽然坚决下来，“我来替你照顾它，但它只会是你的。”
　　“好吧，我会常来看它的。”对他的倔强有些无可奈何，顾玦答应了，眼眸里却浮现出欢欣。
　　拍拍战语，又对它说：“要听话。”嘶哑地马叫回应了顾玦的嘱咐。
　　意外收获，像是偷了糖果却没被发现的小孩，上官玉龙漾出这几年来第一个真正符合年龄的笑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真切的稚嫩笑脸。
　　顾玦也在浅浅地笑着。
　　一丝杀气掠过，顾玦的微笑凝在了唇边，而因心情愉快而过于松懈的玉龙丝毫未觉。
　　一米之外忽然闪出了一个黑影，关刀锋利的刀刃映着寒光劈向玉龙毫无防备的后背，直觉不妙，顾玦探身前倾，右手一把握住玉龙身后的长剑，用力一抽，入手极沉，电光火石之间，顾玦穷尽全身力气硬是把剑抽了出来。“铮。”剑身硬受了狠狠地一击，震得顾玦几乎脱手。左手并不闲着，四支袖箭齐发，巧妙地利用了箭与箭之间的力度差、时间差、距离差，两两分别天衣无缝地依次穿透来人的左右肩胛骨，黑影狠狠地晃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玉龙反应倒很迅速，左手反手握住顾玦手中摇摇欲坠的精金柄玄铁刃长剑——琦天，右手顺手接住从石上跌落的顾玦，一个漂亮的旋身，手中的琦天抹过对方的握刀的手，关刀随即脱手，然后直抵袭击者的喉咙，行云流水般的反击，衬得他翩然潇洒。玉龙却懊恼极了，居然让一个小女孩给救了。懊恼过后却心惊地想到，一个小女娃怎么拿得起重达十公斤的琦天，又见对方双肩上的箭孔，他完全确定这女娃并非普通人。难道是有意接近的敌人，玉龙甩甩头，他不愿这样想。
　　那她刚刚不必救我，玉龙自我安慰。
　　心烦意乱的玉龙一时没留意，用剑身力砸了一下本来就几欲昏倒的袭击者，结果对方完全倒下了。
　　随手把琦天抛进铁桦鞘里，玉龙腾出另一只手把顾玦抱起来，足尖轻点，跃到石头上，再小心翼翼把顾玦放回她本来坐着的地方，这时，他终于看到了石头背后的木质轮椅。
　　他回身望着顾玦，对着她清秀的侧脸出了一回神，终于说道，“我送你回去。”
　　她拒绝，但语气并不疏离，“不必了，有人会来接我。”
　　玉龙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只掏出了一个腰牌，玉质牌子上分明地刻着一个“玉”字，双手捧着，极其虔诚地递予顾玦，一副她一日不接他一日不放下的架势。
　　微微惊讶，顾玦倒是顺从地接过。
　　玉龙高兴地揉揉顾玦披散的长发，眼里又是欢欣，又是宠溺，“想见战语就来玉王府找我。”想见我也可以。后一句被玉龙咽在了心里。
　　苍玉王，顾玦微微沉吟，她并不想和王族有任何的关系，其实刺客一出现，她已经在猜他的身份。
　　“对了，我叫上官玉龙，你叫什么名字？”随口冠上自己尊贵的姓氏，玉龙极其自觉地坐在顾玦身旁，迟钝地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顾玦。”如果是苍玉王应该没关系吧，他是当今皇上上官彻死去的弟弟的唯一一个儿子，如今圣上有十四个皇子，那么他和王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玉龙的眉心一跳，顾玦他是知道的，因为他的挚友兼同伴顾冷曾经提起过。顾家的儿女很多，儿子十二个，女儿十四个，还只是有名有姓有记载的，其余的一夜风流无数，无从得知，目前顾玦是最小的。顾廷钧的大女儿、三女儿和六女儿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均已入宫为妃，二女儿嫁给大皇子上官司徒，七女儿嫁给腾远将军廉徽，九女儿貌若天仙嫁与当今太子——十皇子上官司马，是太子妃，顾家如今是真正的外戚势大，可说是女人撑起了一片顾氏的天下，但顾家的儿子也不算没出息，还是有几个官至高位的。不过顾廷钧一向不怎么重视生得不算太美的女儿，所以顾玦一直不怎么被重视，反而因着母亲得宠而骄蛮任性。
　　玉龙皱了皱眉，今日所见，顾玦没有丝毫富贵人家的女儿的骄蛮之气，反而有点与世无争的味道。难道这就是顾冷所说的性情大变。
　　顾家一向对苍玉王府不待见，结下不少仇怨，而顾廷钧在朝上的势力不弱，是如今唐国的四大贵族（1）之一。顾氏一向是太子党的，玉龙虽无争于王位，也不支持任何一个皇子，但苍玉王的位置也很尴尬，属于隔岸观火吧。玉龙不由得有几分头痛了。
　　玉龙揉揉太阳穴，突然感觉肩头被轻拍，耳边响起顾玦流水般清澈的声音：“姑姑来接我，我走了。”
　　急急向后望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抱着顾玦飘到地上，推着轮椅渐行渐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潇湘从密密的墨竹林后踱了出来，刚刚危急的一刻，他差点出手，却被那女孩给抢先了。看着满脸笑意还带点失落的玉龙，他打趣道：“苍玉王看上人家三岁小姑娘了。”
　　脸有点红，玉龙却嘴硬地不接话，反而道:“你真晚。”
　　“我要是出来了，就看不到美人救王爷了。”
　　“……”玉龙被咽得没话说。
　　“玉龙，她是顾家的女儿。”后面的一句你要小心，硬是被咽了下去。潇湘远远望着午后的天空微微出神，灿烂的阳光在墨竹林中摇晃。
　　玉龙默默叹气，“我明白，你去调查一下吧。”
　　“回去了。”翻身骑上战语，玉龙爱惜地抚了抚战语的鬃毛，漾起一抹笑，只要见到战语就会想到顾玦。
　　从此上官玉龙的眼里容不下别的身影，只有那如山岚般的女孩的浅浅笑颜在不停的回荡，沉淀，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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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四大贵族：皇族上官氏，外戚顾氏，武将世家廉氏，文官世家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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