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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雨村走后徐莉莉才冷静下来,想起这世上金玉其外包藏祸心的例子多了,但是也不打算违背原著,更改诺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万一雨村记仇,反而是大麻烦一个,只要注意贾赦等人与他的来往,别牵扯太深就好。回头也要找人注意雨村的行事,若有过分的地方亦当规劝阻止。
说到底,徐莉莉内心只是个没出过校门的小姑娘,虽然年年都上政治课,其实一点也不懂政治——你今个儿保荐了他,也就代表同一派系阵营;日后他的事情,又怎么会不牵扯到你;你即使揭发他的罪行,都会给自己抹黑。徐莉莉预知未来的意义,于她竟成了尊重原著非必要时刻不作改变的借口,可惜,可叹!
陪贾母用晚饭,徐莉莉终于见到主角:七八岁年级,娇弱不胜衣的秀美女孩正是新来的林mm,几句家常问答就能看出对方言语恭谨、心思细密;比她大一岁的粉妆玉琢小正太就是宝玉,当着贾政的面很是拘束;三春年纪差了几岁,却是一样装束。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惜春,贾政心想自己那位老堂哥求道炼丹原来也是这几年才开始。饭后贾政有公务未完,回到书房处理,待到深夜自然就在这儿歇下。
一晚上徐莉莉都在思索如何保下贾府诸人,说起来他连贾府垮台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高鄂的续文语焉不详也不可信,他更是没仔细看过,印象中应该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关于这个,他搜索了贾政的记忆,愣是没找到半点头绪。不过,那些罪名,以及实打实犯下的罪行,他还是记得一些的:王熙凤弄权——从那对不记得名字的殉情小青年开始,打着荣国府的名号在外指使了不少冤案,甚至搞到自己丈夫头上;王熙凤在外放高利贷,可能还有土地兼并之类的行为;贾赦为了几把扇子联合贾雨村逼死人命;贾珍聚赌饮宴之类……这些是文中写过的,不曾写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徐莉莉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好在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一定要把它们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也没有那么简单,贾珍是袭了爵位的族长,贾赦也是袭了爵位的兄长,王熙凤管家是一把好手,更是深得贾母的喜欢;反观自己,官职比哥哥侄子都低,家务从来不管毫不清楚,手下也只有些文人清客并无实干的人才,唉,形势不容乐观啊!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徐莉莉努力回想有哪些资源、契机可以利用,正经的方法不行,用点歪门邪道也好啊,比如迫在眉睫的这件祸事。拿定主意,徐莉莉总算朦胧睡去。
不管什么时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第二日早早处理完公务,换了便装,贾政只带了两个小厮在街上溜达。
徐莉莉心里早有计划,却装作无意中想起来这事,道:“明证,前面不远就是黄老汉家吧?你去百味斋买些果品点心,我想顺路去看望一下。”
黄老汉本是木匠出身,因做得一手好活计,为人认真公正,当上了工头。长子和次子叫做大牛、二牛,都是踏实人,学了他的手艺,老三出生却晚,适逢家境殷实了些,从小进了学堂,可惜不成器,学几招功夫,约几个狐朋狗友,出门闯荡去了。
贾政认识这一家人却是因为公事——黄老汉在修缮鸿胪寺时从梯子上摔下,受了伤,恰好被贾政遇到,这位最是怜老惜弱,忙用自己的马车送他去医馆,又派人从贾府取来不少好药。事情到这还没有完,在黄老汉回家休养的时候工地的材料款项又出了问题,并且赖到了黄家大牛的头上,眼看人都被官差锁走了,黄老汉忙叫二牛去求“贾大人”。贾政出面真相自然水落石出,查明了大牛是清白无辜的,完好的放了出来。于是黄家人颇为感激,黄义成得知老父受伤赶回京城,专程来道谢,说:“大恩无以为报,贾公日后若有差遣,黄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贾政本不是施恩求报的人,又不喜欢他的江湖匪气,推辞几句含糊过去了。
徐莉莉从贾政记忆里翻出这么一个人物,很想结交一番,看能否让他帮自己办些事情,但是心中对他的人品性格又有几分担忧,借着等明证的功夫,进了路边的小茶馆,随便点了壶龙井,借机与闲得发慌的小二聊了几句。
“我家有一处院落要翻修,听闻这附近有一个黄家,祖传手艺,极是精湛,不知可能请他家来做工?”
小二答道:“黄家手艺是极好,但是不轻易给人做活计的。一则担着官府的差使,二则黄老爹年纪大了,前不久还受了伤,最近只在家休养。不过看客官身份不凡,又亲自来请,只怕他家会答应也未可知。”
贾政做出几分好奇的样子,问道:“上门的生意也有嫌多的?哪怕黄老爹不能亲自动手,儿子、徒弟来做也是可以的。”
“既是家传手艺,黄老爹也就没正式招徒弟,他的三个儿子,黄大牛和二牛也是为官府做事的,怕不得空。”小二一一解释。
“那三牛呢?”可算引到了话题。
一声“三牛”,终于把小二的八卦瘾勾了起来,这一位的事迹街坊邻里都知道了,外人又不感兴趣,今天可算逮到演说的机会,于是理清头绪,娓娓道来。
话说黄家老三小名确实是三牛,但是进了学堂一个月就给自己另取了个大名——义成,据说顺道也给两个哥哥起了名字,义天、义云,可惜没被采纳,反被修理了一顿。话说这黄义成聪明伶俐,初时也颇为珍视上学的机会,几次三番得先生夸奖,后来却懈怠了,逃学打假无所不为。那位先生也是个妙人,不以为忤,反让他拜了自己朋友为师,学些武艺。到十几岁上黄义成索性弃了学业,与几个江湖朋友合伙做买卖,走南闯北去了。黄家本打算花钱找关系帮他改户籍,过继给一个七拐八绕的远房秀才亲戚,好去参加科举,看他如此这般,只得算了。
“这么说倒是个不成器的子弟了,辜负了父母一番苦心。”贾政叹息。
小二犹豫一下,方说:“客官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不知道其中艰辛。那鲤鱼跳龙门哪是容易的事,七考八考不中也是可能的,平白扔了许多花费,拖累家里。二十年前我可亲眼见过那帮富家子弟欺负黄先生的,骂他‘泥腿子’污了圣人视听,黄先生气不过才动手教训他们的。后来不去考科举也是,那个秀才拿乔拿势的,得了黄家多少好处,却还推三阻四,算盘打得精刮。黄先生一怒之下索性不考了,还把给他的东西拿了回来,把那秀才气得半死。”
“有辱斯文。”贾政叹了一声,却不知说的是黄生还是那秀才,小二自动理解为后者,点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哎呦,我的爷啊,您可别生气,我这不过是别处听来,随口一说罢了,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好人、正人君子,所以一两个负心的才特明显不是……”
徐莉莉生气是因为又想起贾雨村,想起那些得贾府荫庇却总给贾府拆台的人,想起现代某些不负责任的砖家叫兽,看到小二如此作态又觉得好笑,板一板脸,道:“按你说来这位黄义成是屠狗辈还是读书人呢?”
小二有些尴尬,勉强答道,“黄先生守读书人之心,行仗义之事。”
贾政大笑。
说话间明证也回来了,明诚付了茶钱,虽然觉得自家老爷今日不同于平时,但是不好多问,默默跟在后面出了茶馆。
黄老汉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在儿子的掺扶下在小院里行走活动,看清来客是贾政就要下拜行礼,贾政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笑说:“莫要多礼”,又问身体恢复可好,药材是否够用等事。旁边的青年正是黄义成,身型矫健,表情温和,看父亲站稳,才规规矩矩行了礼,一五一十回答贾政的问题,因为黄老汉本就不善言辞,且太过激动,竟是连几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徐莉莉心中对自己选中的人越发满意——能如此耐心在家照顾父亲,人品想必不错;既没有受宠若惊(如黄老汉),也无谄媚巴结之态(如官府下属、府中清客);词句简洁明了(不是掉书袋的呆子,亦不是李逵般的莽夫),吐字清晰标准(徐莉莉听方言不习惯)。
进堂屋分宾主坐下,自有小丫鬟倒茶,贾政虽然不渴,也还是拿起来尝了一口。他在观察对方,对方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呢,所谓恩情,也不过是个引子,真正要对方尽心帮助,也要先得到对方认可才行。徐莉莉再不端贾政的架子,却是本色演出,态度平等,多有赞赏之意。一时贾政告辞,让黄老汉不必相送,黄义成送贾政出,半晌方回。
黄老汉身体恢复不错,仍是辞了工,在家安养。三日后黄义成南下金陵,走前拜托了相熟的朋友照顾家里,又留下一个稳妥的伴当细细叮嘱了如何陪老父做复健运动。
待到了应天府,一番打听,果然找到了一个名唤冯渊的年轻小乡绅,无父母兄弟,守着些薄产过日子,与贾府薛府没有一丝瓜葛,黄义成心下对贾政的说辞才信了几分。再联想薛家小霸王的脾性口碑,也理解了贾政的担忧,可这仙人托梦薛蟠将为争婢女打伤人命的事,黄义成却有些不信——须知冯渊本人“酷爱男风,最厌女子”,怎么可能为一个女子动念,丢了性命?想来仙人不拘小节,一时记错了性别也是有的。所以,等看到冯公子一见钟情,买下眉间一点胭脂痣的秀丽少女,又说三日后方接过门时,黄义成两眼发直,只会念叨:“神了,真是神了。”再想起贾公说过得仙人梦中指点迷津,唯黄生方可化解冤孽救人性命,使命感油然而生,回到住所自是摩拳擦掌,打算晚上就去好好教训拐子,教他再不敢打货卖二家的黑心主意。(感谢“葫芦僧”一章进了中学课本,徐莉莉记得格外清楚,除了冯公子早年性向被完全忽视了。)
偏巧这日黄义成的一位好友陆胜带着师弟陈昱凌路过应天府,听说他在就寻到他的住处,打算待上几日,把酒言欢,见其异状就问了几句。黄义成素性豪爽,行事磊落,也就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陆胜听后也颇为惊讶,感慨一番。陈昱凌却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仗着自身武艺和师哥纵容,恨不得小事化大,借机狠狠教训一顿薛家霸王。听到黄义成计划明天一早就去提醒冯渊拐子不可信,当早早接走少女时,顿感无趣,不屑的撇了撇嘴,借口旅途劳累,先去休息了。
陈昱凌换了一身衣服,扮作富家公子,脸上贴了假胡子、假眉毛,嘴里塞了东西把脸颊垫高,相貌大变,又偷偷溜了出来,按刚才黄兄说的地址去寻那拐子,想看看怎样的红颜祸水把个同道中人生生带上歧途,日后也好留意,别让师兄认识类似的女子。
寻到地头,一个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开了门,问道:“公子是来找人的?” 陈昱凌拿捏着腔调道,“听说今儿个有人在集市卖丫头,姿色不错。本大爷闲着也是无聊,顺道过来瞧瞧,真的好,就收了也无妨。”这男人正是发卖英莲的拐子,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忙说:“小人不才,幸而女儿随了她母亲,生得好,性格也是极温柔和顺的。可恨小人没用,家里太穷,不然也舍不得她。女儿若是能得大爷您青眼,以后到能过上好日子,也是她的造化了……”一边说着,一边把陈大公子引入室内,又唤女儿来见礼。
陈昱凌倒吃了一惊,眼前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眉间一点朱砂,容貌秀丽,体态娇弱,声音宛若春晓莺啼,神情虽有些怯懦的呆气,却也有些天真的灵气,给人一种美玉蒙尘的遗憾,恨不能收为己有,好好珍惜,无怪乎那倒霉冯渊竟是一眼相中了她。
陈昱凌收起了原先的不忿,温和的与那少女说了几句,不过问些姓名、年龄、家中境况,心中越发添了几分怜惜。拐子看出有戏,又怕言多有失惹来麻烦,就插了一句:“大爷,您看这天色也晚了,也别在小人这儿耽搁了您的时间。您若真的瞧得上小女,领回去再慢慢问可好?”
陈昱凌对他实在是懒得瞧上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说得也是。可是爷心里总有个疙瘩,你说这老鸹窝里真能养出个凤凰,这么俊俏的丫头真的是你的种?别真的买回去却惹出事来!”
拐子陪着笑说:“哎呦,我的爷!您说笑了!孩子真是随了她娘。要长成我这德行,也不敢带来污了您的眼不是?莲妞,你和大爷说,是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
那少女怯生生的点头,低声说:“我是爹的亲生女儿,真的是家里穷,养不了,爹才要卖了我,不是拐来的。”
陈昱凌听得心酸,忙说:“好了,不说这个,只这丫头模样性子都好,怎么你竟没卖出去呢?”
拐子心下打鼓,这位看着年轻,以为和白天那个一样好糊弄,谁想到挑三拣四,这般麻烦,不如快点打发了他,于是说:“只怪小人贪心,既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又想多得些银子。虽然有几位爷看上了这丫头,却是没谈拢价钱。”
陈昱凌便问道:“你要多少钱?”
拐子把一只手张开,道:“五十两。”
陈昱凌假怒:“你当爷是凯子啊?!五十两,三五个丫头也买到了!”
拐子露出害怕的神色,后退一步,正要辩解,外面却响起很大的敲门声,有人喊着:“老李,快开门!薛大爷来了!”
拐子忙说:“对不住,价钱的事等下再说。我有朋友来了,您担代则个。”
一边说,一边去开了门,呼啦啦拥进来一堆人,为首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年轻公子,长得人模狗样,衣装华贵,偏偏一身酒气,直接进了屋子,色迷迷奔着女孩过来,嘴里还嚷着:“丫头过来,让爷看看。”
女孩吓得往后躲,陈昱凌踏前一步,拦住了伸手摸人的酒色之徒,问道:“阁下何人?请自重,不要吓到了莲姑娘。”
没捞到人,那手就指向了陈昱凌的鼻子,“金陵城谁不认识我小霸王薛蟠?你小子是哪儿冒出来的,敢拦着你爷爷?还不快给我滚!”说完还打个酒嗝。
陈昱凌被恶心得不行,连忙躲开,说:“《三国》里有个小霸王孙策,再没听说别的小霸王了。难道你也想谋反,弄块玉玺在江东占地为王不成?”
薛蟠的下人随从都跟了进来,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早有人接了话去,“你这家伙瞎说什么,我们爷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堂堂皇商,最是忠君爱国的人。‘小霸王’的绰号是别人送的,历史上这个名号用的人多了,不乏忠义之士,哪能和谋反扯上关系?再乱说,别怪我们告你一个诽谤诬陷之罪!”
陈昱凌咕哝着:“一个被人用滥了的绰号也值得拿来说项!要我说,你不如改叫‘呆霸王’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回头我帮你在江湖上宣传宣传,欲找‘呆霸王’,请认准金陵薛家老字号,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薛蟠被挑起怒火,美貌丫头也不看了,过来要揪陈昱凌,说:“本大爷玉树临风,霸气天成,岂容你如此诬陷?”
陈昱凌身法极快,哪能被他抓到,一边上蹿下跳一边继续调侃:“你不呆,哪能被人勾着大晚上巴巴跑过来看女孩?实话告诉你,这人是个骗子,女孩已经卖给别家做妾,身契都签好了,只等过门。现在能骗一个是一个,收了银子找个借口先不让你接走,然后偷偷落跑。要不是遇到我,你就是人财两空,说不定还惹上官司。还皇商呢?一看就是没做过生意的呆样,不知道被自家大大小小掌柜坑了多少银子,叫你呆霸王一点都不亏。”
一帮子人联手也捉不住他,勾起了真火,出手也越来越重,陈昱凌左躲右闪,一下也没挨着,看着他们都招呼到自己人身上乐得不行,暗中绊倒这个偷打那个的事情也没少干,薛蟠绝对是重点照顾对象。因为惦记着自家师兄不许惹事的教训也不敢做得过分,等一屋子人都倒在地上哼哼,才出去揪着一早躲起来的拐子,说:“明天把姑娘送到冯公子家去,别再玩花样。本人虽然没什么威风的绰号,收拾你绝对是小菜一碟。”又看了女孩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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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更得太慢,对不起大家。实在是不好写,不知道人物间如何称呼,比如那个黄老汉,写过黄老丈、黄老头、黄工头、黄老爹,还是没想到真见面了贾政该如何称呼。先瞎混吧,谁有更好的主意请一定告诉我,我好改过来。
那个小二,真的很想效仿《水浒》用“茶博士”,可是博士~唉~好囧,还是算了。
本章还没完,继续磨蹭吧。
已经放弃红楼体了,码字还是慢得不行,为了情节快点,请暂时容忍那些夹杂斑驳的语句吧。欢迎捉虫,多提建议,我一定认真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