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使

　　“根据一些精密仪器的检查报告看来，易总的脑部状况很正常。”教学医院的脑科权威罗棕耀主任，在看过最新检查报告后说。
　　每次复诊，几乎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易楠在桌面上打着节拍的手停下，抬起头直视着医生。
　　“也就是说，我空白的那段记忆的存在也算正常喽？”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说真的，每次复诊，她都希望报告说她有问题，这样她还比较能对自我交代——因为有问题，所以她有想不起来的记忆。
　　即使是脑科权威，在易楠这种大企业家面前，罗棕耀还是得捺着性子解释，“易总的问题不大，其实像你这样的患者，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尽相同。有些人很快的酒恢复记忆，有些可能隔了几个月、几年，当然，也有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恢复记忆。”
　　易楠的神情更不耐了，她用手轻揉着微疼的太阳穴，睁开了冷眸，不客气的质问“所谓的脑科权威的程度就只有这样？”他没有办法针对她的个案予以解释，只能用其他患者的经验给她一个“可能”的解释。
　　“……我很抱歉。”
　　“请取消我之后的复诊预约，我不会再来了。”她站了起来，即使没有大声咆哮，但那张降至冰点的脸，任谁也看得出她的脾气在失控边缘。
　　一直到她走出诊疗室，罗棕耀才摇了摇头，叹口气，“出来吧，徐医生。”
　　在他位子的正前方有一面布幔，有里头走出一名长相秀丽的年轻女孩。
　　“真不晓得你怎么会对这号人物好奇？我可是每次在她复诊的日子，都得先到一楼要几颗胃药备用呢！”
　　徐珂算是他的学生，在她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他曾当他们那一组的指导老师。
　　她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学生，年纪小，成绩却是一流的，而且胆大心细，这样的孩子，她的未来令人期待。
　　只是……如果没有记错，她好像因为私人因素而留职停薪了许久，至于什么原因，既是私人因素，他这外人也不好过问。
　　“老师，她的脾气一向都这么坏吗？”虽然她现在也是医生了，可她还是叫罗棕耀为老师。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丧失记忆时易楠是个乖乖女外，其他时候的她，顶多就是很坏心眼，可也没像今天所见到的这样，像只刺猬似的。
　　“刚开始还好，可最近几次的复诊她的脾气越来越坏，而且还会做人身攻击。”罗棕耀是个好脾气的医生，很能体谅病患焦急时的口不择言，“我想……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吧。”
　　“都已经丧失记忆了，她怎么还会知道重不重要？”徐珂的语气幽幽的、淡淡的、有抹刻意想隐瞒的忧愁。
　　“唉，人呢，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不！应该说人的直觉、第六感虽没有科学根据，但那样的冥冥中的力量又不可忽视。”他是个医生，照理说是科学的超级信徒，可接触多了一些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渐渐的也就能接受一些非科学的东西。“所以呢，有时候脑袋无法记得的东西，也许被这里记住了。”罗棕耀指了下心脏的位置。
　　“老师的答案令我讶异。”
　　“哈哈哈……我只是觉得科学不是万能，数据也不是真理，有时从不同角度看东西不是有趣得多吗？”
　　“老师，如果那段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记忆，她一直想不起来会怎样？”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吧，焦虑、愤怒，很多负面情绪会一直累积，我遇过的病患还有因此而性情大变的。有时候，不要小看一些情绪反应，忧郁、躁郁症一开始的状况也只是单纯的情绪差异而已。”
　　徐珂惊骇地瞪大了眼，“那怎么办？”
　　“其一，祈祷她快快记起那段记忆；其二，她自己终于想开，能放下了。可说真的，接触了易楠近一年，我发现她的性子是很执着的那种，只怕第二种情况发生在她身上是有点困难的。”
　　徐珂的小脸瞬间刷白了，胆战心惊绝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喂，徐医生，你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啊？”空调这么强，她额上竟然还有细细的汗珠！
　　“没，没事。”
　　罗棕耀从下层的大抽屉里拿了一瓶高浓度营养果汁递给她，“身为医生，自己的健康可要管理好。”
　　“谢谢。”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呢，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易楠这样有权有势的大企业家，即使在丧失记忆的情况下还这么在意？想必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吧。”
　　是啊！那是一段快乐到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的美好时光！
　　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只能是遗憾。
　　“老师原来是这么风花雪月的人。”
　　“哈哈，别看我老了，年轻的时候你师母那冰山美人，就是被我用一堆的情诗和情书硬给攻陷的！呵……虽然她老是对外说，她只是不希望地球上有多了一座垃圾山。”
　　徐珂笑了，因为感受到老师和师母之间深厚的感情。
　　罗棕耀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易楠有兴趣吗？”
　　吸了口果汁后，她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啊，她是全城讨论的对象，不看一眼就太对不住自己了。”她笑。
　　早知道这问题一定会被问的，答案早想好了。
　　“啊！原来也有徐医生有兴趣的人啊？哈哈哈……”
　　“什么意思？”
　　“啊……我曾经以为你跟王清医生是一对，一直到后来她未婚夫也到医院来任职，我才发现原来你们只是好朋友，不过现在看来……”
　　“这，这哪跟哪啊……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别生气，你也知道医生的工作是枯燥乏味且压力又大的，偶尔总要来一点茶余饭后的八卦增添乐趣嘛！”
　　“……”她能说什么？有点心虚！
　　“不过话说回来，易楠还真是长的很漂亮，除去她那越来越魔鬼的脾气，外貌、身家条件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怪不得成为全城的男女老少讨论的对象，可讨论归讨论，人家是‘已婚总裁’了！呵呵，要伤多少人的心啊！啊，她那帅气的老公我见过本人哦！”
　　昏，这老的思想还真前卫！不过，是啊，她结婚了，除了同性别不说，她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一思及此，徐珂的心纠结了起来，不能想！不能想……不是对自己承诺过，不要在意她的事了嘛？
　　错误的事就该让它结束，当断不断，以后会很难了断。
　　“老师也跟流行不参加什么时尚派对啊吗？要不你怎么见到本人？”她用开玩笑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怎么可能？那种肤浅的玩意儿！”罗棕耀想了想，似乎在考虑什么，犹豫了半天才说：“这也算是豪门秘密吧！喂，你知道吗？我上次看到他，是在深夜时刻熊医生的妇科诊所。”
　　“啊？一个大男人看妇科？”
　　“那时我在熊老那泡茶，他神秘地说有个公众人物待会儿要过来，后来看到人才知道是叶嘉琦，身后还跟了个女的。”
　　“……”纠结的听着。
　　“公众人物怕惹人注目，有是这么见不得光的，有门道深夜门诊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看着他带着那个女的是来堕胎！”
　　“堕……堕胎？”
　　“是啊，熊老说胎儿约莫9周左右。”
　　徐珂愣住了，“为、为什么？家里的老婆那么漂亮，又多金，他还出去鬼混，还搞出人命！”
　　“呵呵，一入豪门深似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两人无语，皱着眉思索了半天，罗棕耀先回过神笑了出来。
　　“喂喂，别人的事我们想得这么认真干什么？吃饱闲着！”真是！怎么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八卦的！
　　徐珂这也才回过神地瞥了一下墙上的钟。“天啊，下班那么久了！完了，我和王清有约！”她匆忙地起身，“老师，我要先走了。”
　　“等等！”
　　她止住了步伐，“什么？”
　　“刚才我说的事……”
　　“那关系到别人的隐私，我不会说出去。”说着她走出了诊疗室。
　　走在医院的长长的通廊上，她仍想着方才罗棕耀告诉她的事。
　　陪一个女人去堕胎？
　　也就是易楠的丈夫背着她和别人……上床了？那易楠知道后会不会很伤心？她的胸口揪的紧紧的，想到易楠会伤心，她仿佛也跟着痛了起来。为什么有了易楠了还要出去胡搞，想到易楠已经被一个男人占有了，仿佛快窒息一般的难受！
　　她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努力了这么久，硬撑着不让“易楠”两个字出现在自己脑中，为此还到美国进修了半年，努力地用时空、距离和忙碌去忘掉，然而……
　　成效还真差！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红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响，她急忙接起来，“喂。”
　　“阿珂你到底记不记得和我有约啊？你在哪里？”都迟到快半个小时了。
　　“我马上过去！”
　　“我把车子开出停车场了，现在在门口，快过来吧！
　　“知道了。”徐珂匆匆忙忙地回到休息室脱了白袍、拿了包就往外冲。
　　真是的！迟了那么久，怪不得王清生气。
　　她以着百米的速度通过了大厅，奔出了医院，在门口约莫五十公尺处看到王清的红色马自达，她不耐烦地站在车外等，还一脸的不高兴。
　　“小清~~~~”徐珂换了她的名字，见她没反应，提高嗓门又唤了一次，“小清——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易楠方才在医院遇到旧识寒暄了下，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站在医院门口的另一端，等着司机把车子开过来，突然听到有人扯着嗓门在说话，那声音、那呼唤人的调调——
　　小宝——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她匆忙地回过头，只看到一个较小的身影，钻进一部红色马自达双门跑车，一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前，她仍没回过神。
　　“易总……”司机把车门打开，见老板仍是呆望同一方向，又唤了一次，“易总，请上车，这里是不能停车的。”
　　“嗯。”
　　小宝？谁是小宝？为什么方才那女孩唤着同伴的名字时，她的脑海中会出现她的声音，而且是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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