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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五年后。
绿树成荫,繁茂的枝叶隔阻了斜垂的雨珠,斜躺在树枝上的白衣女子一副闲散的样子,一口一口地灌着手中的酒,眼神涣散的看着远处的雨帘。她淡雅中不时透着浓浓的愁郁,楚楚动人中又有种难解的冷傲,冰冷中又不乏几许我见犹怜的柔情,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
时间过得真快,凡人的日子好像很平静,江湖仇杀也不时上演,并没有因为当年魔教被剿灭而真的江湖太平。某些人、某些事似乎随着时间正逐渐淡去,当年的热情在如今看来有些不真实,原来人都是害怕冰冷和寂寞的,兜了个圈子,她还是一个人。叹了口气,寂寞也没什么不好,她自由。
不过,很是可惜,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很久,“三师姐,你又喝酒了。”女子的声音透着无奈和怜爱。
被叫做三师姐的女子终于舍得收回视线,看着树下身着鹅黄绸衣嘴角带笑眼角却含嗔的少妇,飞身落下,顺手撑开手中的伞,“师妹,都快是个两个孩子的娘了,做事还这般孩子气,万一被你的青衣哥哥发现,看你怎么办。”语带几丝无奈和宠溺。
“师姐,我是找你耶,因为着急才忘了带伞的。”说到此,少妇一脸委屈,“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青衣,要是被他知道,我就惨了。”
看她一脸故作苦瓜样,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少妇的额头,“你呀,白白真是被他宠坏了。”被戳的少妇一副嬉笑的模样,白衣女子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走吧,你有孕在身,别着凉了。”她一手执伞,一手扶着身旁的女子。
“师姐,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人嫁了吧。”并排而行的少妇还是没改活泼话多的性子。
“你道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好命的。”觑了旁边女子一眼,白衣女子的眼神有些迷蒙,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淋着,她却像是毫无知觉,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身边的人彷佛没察觉,“所以师姐你才要多试试呀!”
“多试试?”女子自嘲的轻笑,“那多累呀,再说,又不是没人关心我。”后一句女子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那不一样!”少妇睁着圆滚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师姐,“师姐,你听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千万别像我哥在一棵树上吊死,师姐你条件这么好,不怕找不着好的,城南张员外家的公子好像对你很有意思,你要不要考虑,而且城北贾家的公子也不错……”少妇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除了在听到城南张家的公子时,白衣少女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光芒,至于其它的内容是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要不是对这师妹的嘴上功夫早有领教,她怕现在会直接把人打晕。其实现在的生活她挺满意的,似乎没有改变的必要。
哎,这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一路扶着少妇,看看天,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请进。”听到敲门声,一道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传来。
“大哥,这是这个月的账册,姚管事刚送到的。”一位面像粗犷但又不失英挺的男子推门而入的第一句话,书房中一直埋首与账册间的男子此时正抬头,那是一张极为俊挺的面容,深邃的五官有如刀刻,眼眶很深,这让他那如深蓝的双眼更显幽深,薄唇很有性格的紧紧抿着。近距离接触,给人一种压迫逼人的感觉。
此人正是枫溪城首富归云山庄庄主耶律云,而站在他身旁的高大男子正是他的得力助手兼妹夫萧青衣。接了账册,他随意翻了翻,便放一旁。
“对了,青儿这丫头还好吧,听说怀孕的人脾气不好,这些日子你就别来了,左右也没什么事。”看似商量的语气实则不容置疑。
听到这,萧青衣的心里就别扭,他在妻子的心里居然连个外人都不如,虽然她是青儿的师姐,但每想到这里心里就有气。
看妹夫脸色不善,“怎么,她又不不听话啦?”对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耶律云是有点无奈的。
“哼!她现在有她师姐陪着,乐得我不去管她。”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他不禁龇牙,没发觉一股酸味在弥漫。
“哦,就是她口中常提的三师姐?”耶律云不禁颇感兴趣起来,老实说,他真的很想见见能被青儿推崇备至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两年之中,那位三师姐来过好几次,不过,可惜每次他都有事错过了,而且她还帮他治好了他娘的眼睛,他还没说声谢谢。好笑的是青儿每次提到她,总是一脸骄傲的样子,这总会让青衣喝醋。
“除了她,还能有谁。”萧青衣没好气,那个女人,哎,亏她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想起来就丢人,不免再叹一口,谁叫他技不如人。
“青衣,吩咐厨子今天正午多做些菜,我倒想会会青儿的师姐。”耶律云的嘴角挑上一抹玩味儿的笑。
萧青衣看看自家姐夫的奸笑,他太明白了,肯定有人要遭殃了,而他也乐于见某个人出丑,那样他的心理才会平衡一些。
“好,你放心,我会去吩咐的。”
耶律云是有些吃惊的,就自己妹妹口中的三师姐应该是位娇俏讨喜的可人儿,没想到见面却是位淡漠寡言的清丽女子,眼眸深处总有股无法化解的忧愁,即使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却更引人去探究。更令人惊讶的是她冷淡却有礼,姿态优雅却一直只顾低头吃饭,这让耶律云不禁怀疑自家厨子的手艺真的有这么好吗?
“梅姑娘,你对舍妹青儿的照顾和对我娘的救命之恩,耶律云在此谢过,他日若有难处,在下自当竭力相助。”哥哥真会装,青儿和自己的夫君对望一眼,彼此都忍住笑。
“庄主多虑了,令尊也是青儿的母亲。”她停了一下,看着青儿,嘴角微翘“青儿是我师妹,照顾她是应该的。”清冷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着,似乎很有惹火某人的潜质。
这么说,因为是青儿的娘她才救,换做是别人,她看都懒得看。眸里闪着不明的火光,耶律云还是很风度的笑着,“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姑娘了。”
可惜被谢的对象却没有任何回答,只顾低头吃饭。
耶律云从没发现自己是这么易怒的人,某个人真的很恶劣。看着哥哥不悦的脸色,青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师姐,萧青衣则一脸看好戏的态度。耶律云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的扫过向两个幸灾乐祸的人,眼里的熟悉的笑意明显得让二人很有默契的低头扒饭。
一桌子人在很诡异的氛围下吃着饭,不过这种状况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破。
“耶律哥哥,有重要的客人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来人身形高挑,一身胡姬的装扮,脸部轮廓很深,艳丽无比,偏偏声音却如小孩撒娇般,极度不和谐,只能这么说。反观,耶律云则维持着先前的表情。
“阿奇娜,虽然我家厨子做的饭菜很好,你也不必三天两头就往这跑,我叫人送过去就行了,省得你两边跑的麻烦。”要不是了解青儿的为人,还真会被她故作真诚的样子给骗了,在座的人都明白,所以绿脸的也只有不被欢迎的女子。
“青儿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就不必客气了。是吧,耶律哥哥?”她的话,耶律云未置可否。见得不到回应,她走到耶律云身边,上下打量着青儿旁边那位美丽的女子,心里像扎了根刺,不气馁的继续道,“耶律哥哥,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这位是青儿的师姐,梅绛雪姑娘。”耶律云的黑眸直视着那个淡淡的女子,见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转头看了阿奇娜一眼,再对上那双无波的美眸,“这位是当世勇将完颜合达的孙女——完颜﹒阿奇娜。”
“哦,像梅姑娘这样秀雅绝伦的人物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很明显的酸味。
“在下只是一江湖人,不比姑娘是皇亲贵戚。”对于不怀好意的提问,梅绛雪觉得也没必要客气。还是清冷的而平直的嗓音,可话里的讥讽只有笨蛋听不懂,可他们都不是笨蛋,现下是蒙古人当政,大金早已是过去。
阿奇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的祖父是降将,虽位高但并不权重,而且还受本族的耻笑,但她皇族的骄傲仍存,很快就微微笑着,昂起下巴道:“那都已经是过去了,祖父为我们这个家族牺牲了很多,并非一般人能理解的。”
再看了她一眼,梅绛雪懒得回话,是不是一般人无所谓,理不理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家不过都是选择最有利的方式生存着,有时候解释甚至就是掩饰。
突然的静默,气氛有些尴尬。
“阿奇娜,你要是想吃饭的话就快入座吧,我们就快吃完了,还是你想回去?”青儿打破沉默,完颜合达的例子太多了,没人怎么在意,她是懒得看某人一副委屈的样子。
对上青儿,阿奇娜又好心的笑了起来,“我是来找萧姨的,爹爹说你现在又怀孕了,一来可以照顾你,二来陪萧姨解闷儿。”
“不用,我看你是想缠着我哥哥吧,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他……”
“青儿,不得无礼,好歹阿奇娜是客人。”耶律云及时打断了青儿的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有时真让他头疼。
“还是耶律哥哥最了解我。”阿奇娜马上又对着耶律云露出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这么笑不累吗?梅绛雪心里暗想,又低头努力吃了几口米饭,真香!完全无视青儿咕哝的嘴。
见自家娘子被兄长训,萧青衣忙夹了一块青菜到青儿碗里,“来,青儿多吃点青菜,这样对孩子和你的健康比较好。”青儿却不配合的拿筷子不停地戳着碗里的饭,一副小孩子模样。
“对呀,青儿,你还是听青衣的吧。”阿奇娜幸灾乐祸。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谁。”
“青儿!”耶律云再次出口,虽没绷着脸,但眼里的凌厉却是不容忽视的。
真是无聊,对于家庭饭桌上这种情况她没有体会过,像这样的无聊斗嘴真是没趣。但看着青儿委屈的样子,终于,梅绛雪放下筷子,“青儿,吃饱了吗?”
“饱了!”不过是被气饱的,青儿没好气道,不过后面那句话她没敢说。
“你现在是怀着孕的人,就不要操心太多的闲事儿了。”
“师姐……”还是师姐最疼她,青儿感动的差点就要流泪了。
而在一旁的人就不高兴了。闲事!这女人还真敢说,耶律云暗想,摆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想吃就别吃了,什么时候想吃再让人弄,丈夫嫁来是让人依靠的,我先扶你下去休息。”说完,她当真起身,淡而有礼的向众人点头致意后,就扶着青儿这么堂而皇之的下去了,无视后面几双震惊的眼睛。
最气的莫过于萧青衣,那女人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嘛,好像他是靠不住的男人,哼,没眼光!但想到青儿,他还是去追了,他怕那女人又向青儿灌输不良思想。
“耶律哥哥……”
“我娘在后院佛堂,你应该认得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了。”他笑着说完,也快速出了大厅去了书房的方向。这女人黏人的功夫一流,一般男人吃不消。
这……阿奇娜一脸怒气,从未被人如此的怠慢过,不过,随即一抹自信的笑容又浮上脸颊,耶律云,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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