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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每个学校都会有自己的传奇。
对于央大来说,十年前以15岁稚龄获得肖邦青少年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的金希澈是传奇。半年前期末汇演四手联弹德彪西著名双钢琴曲《白与黑》,秒杀众人,艳惊全场的金钟云、曺圭贤亦是传奇。
但若是你随便在校园里抓住一个路人问道,“钟云和圭贤关系很好吧。” 他会惊恐的退后三步看怪物般的看着你,然后碎碎念道,“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地球真是太可怕了我还是回火星吧。”
若是你问那个美貌和琴技一样夺目的希澈大人,他会带着个意味深长的笑盯得你毛骨悚然,然后轻轻耸肩,“这个,不好说。”
若是你问圭贤的舍友晟敏或是钟云的死党赫宰,他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一通,然后该干嘛干嘛。
若是你问这几天缠圭贤缠的鬼斧神工的金钟云,他会拿那双尺码够小却技巧骇人的手挠挠头,笃定道,“总有一天会很好的。”
若是你问这几天躲钟云躲得筋疲力竭的曺圭贤,他会掀桌怒斥,“谁跟那块牛皮糖关系好了。爷对他第一印象不怎样第二第三印象都不怎样以后也不会怎样,丫滚蛋。”
综上所述,两人的关系,复杂而微妙,不能一言以蔽之,像一颗钻石被切割的多面棱角,只一个角度很难看周全。
央大的琴房和地球上所有常见琴房一样,逼仄的狭小。一架旧德国琴,一张琴凳,几沓钢琴谱。
流动的音符宛如浮光掠金,拍在琴室略显斑驳的墙壁和他闭眼聆听的心底。曺圭贤线条流畅的指骨在黑白键上反复来回跳跃着,额角的汗沁出打湿栗发,神色投入的他未觉察。金钟云环抱着着双臂倚在立式钢琴旁的一小块空间里,在听到旋律偏离熟悉的轨道,渐渐飞往不知的某领地时,倏一下睁开眼,手中卷成筒的琴谱准确敲上圭贤按在低音区的左手。
“卷领导,我了解您向来不背谱,可弹琴时您偶尔也有点看谱的意识成不?每次全神贯注了总是由着性子来,后面想怎么弹就怎么弹,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爪,你认识我一天了啊?爷弹钢琴就这德行怎样!”
“卷爷,可是离比赛就剩半个月了。T0T”金钟云泪流满面可怜兮兮。
“烦死了烦死了,知道啦。” 某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叹口气重重捋了捋谱架上的五线,默念,可别再忘了看啊曺圭贤。
重新再来一遍,中规中矩的演奏,完全按照原谱来的,没有随意增减和修改。可是,金钟云叹口气,想道,的确不像圭贤随兴演奏时那样有灵气呢。
那家伙,闭着眼睛乱弹时,准确度只有九成,很多谱子的细节记得并不真切,但是却能自己圆润的过渡下去,非但不逊色不僵硬有时甚至更亮眼,曲子生动鲜活的似乎有灵魂,能让人觉察到他的呼吸和感情。
也许平时看来,瑕不掩瑜,他照样是央大钢琴系和金钟云平起平坐的专业第一,可到了要求准确性|、技巧性、艺术性的比赛,三项标准缺了一,便注定黯然收场。
沉下心绪,打断他,“圭贤,试试换个曲子吧。”
“嗯?换曲子?可这首水中倒影还算我拿手的,谱子能记个差不多,别的更生啊。”他站起身够过旁边的曲集,“那你说弹什么?月光?棕发少女?”
“不不,抛弃德彪西,不弹印象派,尝试下其他人。”
“开什么玩笑,你明知道我也就弹老德还像回事儿。再说了,也不是就我自己这样感觉,系主任、专业老师、你哥、厉旭,所有人都说我的风格弹它最有味道。”
金钟云举手,“还有我。”
“阿喂!你别这么自相矛盾。”
“我说真的,但是,德彪西成就了你也束缚了你。” 说着,他从墙角暗影里起身走出,坐到了琴凳一侧圭贤身旁,单手随意练着哈农音阶。“老德的钢琴曲要求音乐表现上有完全的自由,突出个人的主观和感受,乐句常突破惯有规律,服从自由的呼吸和节奏律动。”
钟云指尖换成了琶音练习,笑抿着唇说,“而你啊,从小弹琴便野路子惯了,最恨记谱,什么名作到你指头缝里,都能给篡改成乱七八糟。但德彪西的飘渺和朦胧却高度契合的掩盖了你的缺陷,让人沉醉在作品的空寂灵透里,所以忽视,或者说容忍了旋律的些微偏离。”
圭贤侧歪着脑袋,似弱不经心的听着,不时手指轻触,点出几个明亮的音,和钟云的手间配成圆润清丽的和弦音。“难怪有人说,懂你最深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诶诶,曺卷卷,个小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又成你敌人了!奶奶个爪!”
“得了得了,金二少。消停会能死啊。”
“……我宁愿你叫我大头。= =”
“滚蛋!你让我叫我就叫,我怎么那么听话咧”曺圭贤笑的YD,“想让我那么叫,求我呀。”
“……”瞬间石化,表情管理无能的金钟云,缓过神后咬牙切齿着,“你等着,看有一天谁求谁。”看谁躺在谁身下求饶!!!!!
曺圭贤当然不知道现在金钟云心里想的什么,但金某人仍做贼心虚的红了双颊。
圭贤支起脚尖踢了踢旁边人的小腿,“勉为其难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吧。那,照你意见?”
“反其道而为之,这几天练着弹你不擅长的。这种自我逼迫应该最适合眼前的你。”
“啊!要我弹老柴和拉赫玛尼诺夫么。那还不被你刺激死啊,论起俄罗斯学院派,你才是王者啊。”曺圭贤气愤的来回踩着踏板。
金钟云老谋深算的笑,“圭贤xi,被您称赞我很荣幸。只是,我觉得你这两天需要练得是德奥学派。”
倒塌。
“算你狠!” 圭贤对于正统的、严肃刻板的这一钢琴演奏学派,是如同回|民对猪肉贩子一样不待见的。
“死金小爪,你离我原点,不许摸我人中。”
“死曺卷卷,我哪有要摸你人中!”要摸也不摸人中好吧!!!!!
“谁知道你内脑袋,除了装乐谱,还装了什么浆糊!”
“诶,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呢,我天天惦记的那个还就是坨浆糊!”
“你才浆糊,你长得就浆浆糊糊。”
“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啊。”
“你今儿个被希澈哥附身了?再嘀咕一句你试试看!”
“!@#%#%&……&*(%”
小琴房里咋咋呼呼的笑闹声飞出玻璃窗,碧空下散的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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