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十二月

　　其实北方的雪天很美，亮晶晶的雪花从天而降，可是，北方下雪的那天我在南方。视频中我看到了父母微笑的脸，然后继而白发的苍苍，我单手抚摸着电脑的显示屏，我哭了，……
　　及不清楚我的面容映在对方的电脑里。我父亲说：你开心就好，想家了，就回来。
　　我诺诺的说：好。

　　关上了电脑，我把自己沉浸在黑暗里，点上一颗烟，那单薄的衣衫，在南方的城市中，并不算寒冷。
　　那个男人发来短信，说：北方下雪了，很美。珠尔，你回来么？
　　又一条，那人罗索道：如果赶上晚一班的飞机，兴许能看到雪。
　　我回：那样的话，可能飞机会延误，……
　　没了音讯。
　　夜深，把手机关掉，想想北方的雪，然后象征地流下了两滴泪。

　　她推开门，看见躺着直挺挺的我，然后伏下身来，亲吻我的唇。她说：想家了？
　　蓦然得抬眼，又默认的伸出手擦干了泪水。
　　珠尔，我不喜欢你抽烟，但是你拿烟的样子却那么美。她说完，打开灯。
　　灼热的灯光打在脸上，晃着我睁不开眼睛。关了好么？我说。扔掉烧到手的烟。

　　她是菲，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爱人。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年，也是在北方的1月，她那是单纯的眼睛和看我的神情。突然间，我爱上她。小狗一般的可爱至极，带她回家。什么也没有问，然后给她衣服，给她喝了热乎乎的汤，……
　　不在乎她第二天的离开。
　　北方1月的那天也是下着雪，我蜷缩在被窝里，闻着她留下的余香。后来却拼命的往床上喷着香水。母亲进来，看着几乎疯狂的我，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的替我换下脏的床单。于是被里的烟裸露出来，母亲的眼光涣散一下。烟被拿了出来，悄然的放在桌子上。
　　也是那时，我17岁。

　　大学毕业，我以为我忘了她。于是便交了男友，于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的出现，我把所有都抛到了脑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什么也都不要了。母亲的泪水滴在我的心里，如血般，鲜红。
　　临别，母亲说：想念的时候，常回家看看，……
　　父亲和那个男人远远的看着，我如做错的孩子一样，害怕、慌张……
　　手机响起，那个人的声音：珠尔，……
　　那个坚强的男人哭出声音。

　　南方的天气不似北方的寒冷，我穿着棉布的衬衫，足够让我度过那温暖的冬天。飞机降落的那一刻，我看到菲笑容满面的跑过来。那个人，已不是当年的孩子。灼眼的眼影，绯红的腮，红润的嘴唇。只有眼睛，像我见到她那样的明亮。
　　她在酒吧上班。只有在晚上，她那婀娜的身姿才能真正的展现出来。
　　我经常去她工作的地方。熟识的服务员给我点上一支烟、一杯卡布奇诺。别的，再无其它。菲不让我喝酒，因为她不喜欢酒的味道。也不喜欢烟，但是她偶尔也抽根烟。

　　在酒吧能待到散场了。为了等她。
　　我孤落的坐在小角落。几个难缠的男人被打发掉，眼里的只是菲那较好的容颜。杯里剩了些许香甜的底子，抿一抿，全部喝掉。那人过来，吻着我的耳朵，悄声的说：珠尔，我弹个曲子给你吧！深深的一吻。突然想哭。
　　黑色的钢琴，青葱似的手指，我喜欢。菲有音乐的天赋。菲说这曲子是送给我的。
　　录音笔是那男人送给我的。上面刻着“我爱你”三个字。打开，我把这曲子录下。也许能在寂寞的时候听听。
　　珠尔，你喜欢，我天天都弹给你听。她说，满眼里的笑意。

　　白天的时候，是我见到菲最纯真的时候。不画眼影，不涂口红。淡淡的颜色。春天一样的甜美。
　　我和她相拥。闭着眼。听着古老的歌谣。
　　也许我们这样的人总是黑白颠倒的。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有时候白天，菲会围着围裙在厨房，那鲜美的食物，并没有母亲做得香。但是我很喜欢。

　　不去酒吧的时候，我会等菲走后把灯关上。一个人静静的待着，睡不着，却又不想去任何地方。
　　我是纯粹的黑白颠倒。母亲总是说我是夜猫子。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总是一笑了之。
　　我是一个写文的女子，一个寂寞的女子。每当夜晚的时候，我都会敲击键盘，然后那流畅的文字从手指间倾泻出来。网上的人常常会因为我写的东西抨击我，而我却不以为意。也许看惯了他们的疯狂，自己却依旧我行我素。
　　菲总是问我，说：珠尔，你的文章没有欢乐么？
　　我说：不知道。眼神飘忽不定。
　　菲这时候就会搂着我，说：珠尔，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吻我，一只吻着。
　　她说怕我离开。

　　哭泣，也许不是好的选择。
　　也许真得想家了。不知道，那个男人还在不在。

　　又一天的夜晚，菲去酒吧。我则开始收拾东西。
　　不知道北方的雪停了没？我这样的问自己。然后在大的皮包中，发现我常常抽的烟。菲那秀气的字。菲说：我知道，你总要离开。我落泪，然后再次拼命的掸着香水，消除她的味道。
　　喜欢这味道的香水。都叫它“一生之水”。菲说过：珠尔，我爱你，一生，……
　　想完，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
　　门外响动，出门探头，却空无一人。

　　行囊是必然要收拾好的。依然习惯的去了菲的酒吧，悠扬的歌声响起。我知道，菲歌唱得也不错。沙哑的声音，很美。

　　清晨的那飞往北方的航班起飞了，我看着层层的云彩，然后是云海。莫名的感动。
　　很美吧。旁边的人说。我一直喜欢这种感觉。
　　飞一样的感觉吧。
　　是啊，……很美，……
　　不做声。

　　回家了。打了电话给菲。告诉她我平安到家，让她勿念。那变得哽咽声音，我有些不忍。最终，我说：菲，你要好好的。
　　挂上电话。关机。
　　走的那天，没在酒吧看到菲，我知道，她那时已经回家。黑暗中，看着我把行李都装在箱子里是什么样的感受。爱的人要离开，哀求着让她不要离开么？菲，你这样的女子。突然……心痛……
　　录音笔上的音乐响起来，一曲一曲的，重复的让我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一支烟、一杯卡布奇诺，习惯的东西，看来是难以改变。

　　外面的雪还是很大，厚重的羽绒大衣把我裹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的我行走着。旁边的那个他搀扶，一路上的欢笑。
　　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吧。他说。
　　好。泪光从眼里流出。
　　那闪闪的戒指被套在得手上。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戒指如紧箍咒一样锁住了所有的激情与放肆的自由。于是，我的生活即将变得平淡。

　　上网了。□□上那个“菲”头像闪动，打开。里面是菲的留言。她说我的每一篇文章她都读了，很仔细。她说在我的文章里，她知道我很幸福。……她还告诉我，她不在那酒吧干了，在一家国有企业找了一份工作，当了一个小的职员，每天忙碌的生活，有时便淡忘了我，……
　　絮絮的话语，有些让我想念。
　　没有回复她的留言，我只在我的□□个性签名中写道：只要幸福就好，……

　　我依旧会写一些小说，在黑的夜里。因为只有夜里，我才能找到我的灵魂。
　　对了，不知道菲在我的小说里，发现我那么的、那么的爱她了么？
　　转动手里的戒指，男人的面容浮现，我咯咯的笑了。
　　又一只烟点燃，叼在嘴里，想念！

　　飞回北方的那天，我发了短信给他，我说飞机没有延误。男人很快的来了电话，说：珠尔，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你看，这场雪为了你，一直没有停，……晶莹的雪花，一直在等你得回来。激动的话语，然后又一次的停顿……
　　珠尔，我爱你。男人略微颤抖的话语。
　　我也是。轻声地说出。不是骗人，只因为想好好的一生。

　　菲，不知道南方的1月会不会下雪，如果下了，拍张照。我希望，南方的雪天也是温暖的。
　　菲，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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