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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电话响的时候，赵明轩正叼着烟刷墙，掏出来看看号码，接了起来，“怎么了？”
那头林凯半死不活的好像刚起来，“今晚上有没有事儿，一起吃顿饭？”
赵明轩说：“行啊，我今天上午给学生弄完开题答辩，就没事儿了。”
林凯说：“那太好了，我下午就过去找你，你现在干嘛呢？”
赵明轩看了眼未完成的墙面，“刷墙。”
林凯说：“哥们你不是吧，自己刷？”
赵明轩掐灭了烟说：“就刷一面墙，不想请人了。”
挂了电话，从梯子上下来，洗了把脸，又刮了胡子，套上人模狗样的西装，赵明轩出门了。花十分钟溜达到学校，爬四楼进教室上讲台，抬手看表，时间刚刚好。
偌大的教室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几个学生，赵明轩挥挥手，“都往前坐，往前坐。”
学生稀稀拉拉的站起来，不太情愿的往前蹭，终于把前两排填满了。
赵明轩走下讲台说：“咱们一个一个来，别着急，一会儿就完事儿。”
本科生的开题答辩也就那么回事，赵明轩给他们看看题目，看看结构，没有太大毛病就过了。答辩接近尾声，赵明轩接过一个女生的开题报告，只看了题目就笑笑说：“你这题目不行。”
那女生一看他这表情就生气了，“为什么不行，学校没规定毕业论文不准写和同性恋有关的，赵老师你歧视同性恋？”
赵明轩心说我歧视什么，我自己就是。
“同性恋没什么不能写的，我的意思是你这个题目太大了，你看你这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课题，都可以写一本学术专著了。毕业论文你们最多也就写一万来字，哪能说的明白。你不如写其中一个方面写，比如说继承问题，收养问题等等等等。”
女生点点头，“赵老师，你不歧视同性恋吧？”
赵明轩把开题报告还给她，“只要不影响别人，你管人家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呢，是吧？”
指导完最后一个学生，赵明轩立马溜回家继续刷墙，坐在梯子上琢磨，这世道果然是不一样了，自己上本科那会儿，有个师姐的毕业论文也要写这方面，结果开题答辩的时候，就被一个老教授给否了，那老爷子还特激动的说：“怎么能写这个呢？”现在要是跟学生这么说，十个里得有八个回你，“凭什么不能写？”
跟一面墙奋斗了好几个小时，林凯来的时候刚好收工。
“这就是你刷的那面墙？”
“是啊”，赵明轩收起油漆，刷子和滚筒，“还不错吧。”
林凯看着蔚蓝的墙面有些无语，这墙让赵明轩刷的那叫一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你这唱的是哪出啊？”
“住太久了，新鲜新鲜”，赵明轩回屋几下换好衣服出来，林凯在客厅里侯着，赵明轩这人压根儿就闲不住，甭管在家还是在外面。在外面他成天变着法儿的玩，在家没事儿就瞎折腾，今天把沙发挪了，明天把床换了，反正就是不着消停。
一会儿的功夫，赵明轩出来了，牛仔裤，运动外套的，看着年轻了不少。
出了门，走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一家川菜馆。两人来过好几次，拿过菜单就点，点完下单子走菜。赵明轩看看林凯，“齐鸣楚出差了？”
林凯点点头，把餐具拆开，“前天走的，去大连了。”
赵明轩摇头笑，“一猜就是，他不走你能想起来找我吃饭？”
一顿饭吃的挺成功，基本上没剩下什么。两人踱着步子往回走，身后有几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赵明轩估计是自己院的学生，平时净看自己板板儿的了，今天看见自己穿这身衣服，肯定得讨论一番。也没当回事儿，结果没走出几步，就听后面的一个小姑娘炸了，“他偷我手机！”
还没等赵明轩，一个小孩就从他身边窜了过去，赵明轩一看这架势，不见义勇为不枉为人师么？于是抬脚撒腿就跑，冲出去五十米，终于把小孩撵上了。再怎么凶悍也是个孩子，赵明轩一把把他按住，手机拿了过来。林凯这时候也终于穿过层层人群挤到了前面，一看赵明轩还活蹦乱跳的，就放心了。
这边赵明轩刚想把手机还给那帮小姑娘，从人群里，一下冒出来三个大汉。赵明轩往旁边一看，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好几个男生都捋胳膊挽袖子的要往上冲，打群架肯定不吃亏。但是谁知道那三个人身上有没有刀？学生这么冲动，万一有个好歹的怎么办？再往远一看，赵明轩心里托底了，这事儿有门儿了。
林凯一看这架势先冲了过去，站那儿跟大个儿互瞪。赵明轩先是狗腿的把小孩拉了起来，还没羞没臊的替人家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又拿着手机走到其中一个大个儿面前，“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
赵明轩慢慢的把手机递了过去，递到跟前儿他停了，从裤兜里把自己手机也掏出来了。林凯心说兄弟，你今天这人可丢大了。
赵明轩没皮没脸的笑笑，操起自己手机照着那人脑袋就砸了下去，转过头骂：“还看热闹，抢的是咱院女生的手机！”
人群纷纷回头看，五六个一米九左右的男生挤了进来，都不用他们干什么，往那儿一戳，就是种压迫。还没等围观群众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从人群中窜出，一脚踢在一个大汉的脑袋上，直接把人踢的晕厥了。
另外两个刚想掏家伙，就被围上来的高个儿男生拿着书包一顿抡，直接不省人事了。赵明轩说：“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没学过防卫过当啊，你们书包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俩学生说：“民法书和刑法书。”
赵明轩心说那俩书加一起得一千六百多页，“早就告诉你们，知识就是力量，这回信了吧？”
几个男生点头，“老师你说的太对了。”
正说着，片警开着警车过来了，“刚才有人报案，这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明轩走上去，指着地上躺着那三个人说：“这几个人抢劫，我们见义勇为来着。”
片警一看地上那仨也头疼，这仨人都不是第一回了，以前都是关不了几个月，最严重的一次判了半年，时间一到就放出来了。但是怎么办，还得抓啊。
一行人跟着片警去了派出所，路上赵明轩问那个一脚把人踹晕的学生，“他们几个打篮球的我认识，你是学什么的啊？”
那学生挠挠脑袋，“我学散打的。”
赵明轩点点头，“怪不得这么厉害。”
“我们老师说了，自己不能撂倒三四个，就别说是他学生。”
赵明轩一脸无语的往前走，心说敢情自己刚才都多余动手。到了派出所，挨个做笔录，结果民警算彻底明白了，这帮学生，外加那老师，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这是抢夺，我这手机三千多，他这是刑事犯罪，他们这是团伙作案。”被抢手机的女生说。
“我们几个吃完饭出来就看见我们院女生手机被抢了，然后我们老师让那三个人围住了。我们也没怎么动手，就是拿书包抡了两下。”篮球队的男生说。
“民警同志，我们这应该定性为见义勇为吧？”赵明轩问道。
小民警抬头看他，赵明轩一瞅傻了，这警察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看这样儿比他那帮学生都大不了多少，这嫩的。
“你是老师？”
赵明轩嗯了一声。
“法学院的吧？”
赵明轩点头。
小民警乐了，“我也是X大法学院的，去年毕业，考的公务员，结果分到这儿来了。”
赵明轩了然的点点头，“工作忙吗？”
“还成，不过这天快热了，听他们说派出所一到夏天就跟地狱似的，什么抢劫盗窃的案子全来了，天天往回抓人。”
赵明轩心说得，刚才别人做笔录是民警听着学生说，现在轮到自己做笔录，自己听着民警说。看这哥们的架势，好像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刚才在学生面前保持的沉默这会儿全都爆发了。虽说这哥们长得挺好看吧，但是派出所这地方没事儿谁愿意多待？
“我上学那会儿好像没见过你。”
“我才来两年，那时候你应该已经大四了。”
“那就难怪了，我大四的时候已经没课了。”
赵明轩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小民警站起来，“赵老师，你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去。”
赵明轩赶忙把话接过去，“不用不用，我也该走了，你这儿也挺忙的。”
小民警有点失望的说：“赵老师，那我就不送你了。”
赵明轩摆手，“你忙，你忙，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从派出所出来，赵明轩嘱咐几个学生直接回寝室，然后打了个车让林凯走，自己慢悠悠的往回晃悠。天不太冷，风倒挺大。赵明轩一路顶风，被吹得够呛。回到家对着那面蓝的过分的墙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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