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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云朝芙一愣。
惊讶地盯着身旁男子，眸光微微颤漾，蒲扇似的睫羽轻轻抖动几下。
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怔住好一会儿，直到眼睁睁看着那抹红绯从男子耳尖渐洇染至脖颈，才可算回过神，精致的眉眼间悄然淌开一抹笑意。
她托起两个腮帮子，笑吟吟望向洛君行，目光柔和倾泻，宛若两轮明月在眸底融化开。
本就在反思自己适才那话是否过于轻浮，洛君行已是忐忑，不料这会儿又突然被她紧盯着，心弦顿时愈发紧绷，竟连咀嚼动作都不自觉放轻许多。
半晌，他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夫人可用过晚食？”
“还未。”云朝芙漫不经心应话。
视线却忍不住从眼前人俊美的面庞，慢慢滑落至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再一路游走在修长笔挺的脖颈间。多是因常年领军作战，洛君行不比晟京城那些清贵公子肤白，可也正因如此，才让他少了几分秀气，瞧着更为英姿飒爽，就连缀在脖颈间、小过芝麻粒的那颗黑痣，都显得颇具男子气概。
看入了神，云朝芙嘴角笑意不觉更深，两颊也跟着有些热热的。
直至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猝不及防伸过来，捏住了她两颊，轻轻一挤，毫不留情将她的遐思彻底扼制，姣好的笑颜也冷不丁嘟成了软乎乎的一团。
屋内沉寂片晌。
“将军做甚？”云朝芙骤然开口问。
语气含糊，听着还闷闷的，显然是对洛君行突然给她做鬼脸的举止颇存不满。
可洛君行非但不觉察，反倒暗暗感慨起自家小娘子的脸柔软嫩滑，摸着手感极好，以至于让他暂忘要说什么，情不自禁还多捏了两下。
云朝芙忍无可忍，托着腮帮子的两手放下，微直身子正要反抗，不料屋门却在这时被人骤然大力推开。
猛地哐当一下，惊得她身子一颤，立即警惕望去。
洛君行也跟着皱起眉。
“少将军，听说咱们过两日就要回……”邹炜像往常一样闯入，边走边问起今日操练时听来的事，哪知一抬头，就瞧见向来正经的少将军竟捏着姑娘脸蛋的诡异画面，后半句问话“咕咚”一下又给吞回了肚子里。
他瞪大了眯缝眼，又揉两把，发觉这并非错觉后，面上的惊讶便再也收不住。洛君行瞧着也反应过来，尴尬地收手，咳了咳，坐得端正。
“有事？”
邹炜恍然醒过神。
“没！没事！少将军您继续。”他嘿嘿笑着抬了抬手，就打算退出去。
行至半途，突然忆起什么，又脚步一顿，转过身，仔细望向少将军身旁面色涨红的俏女子。
这、这不是初到京城那日他无意瞥见的美人儿吗！
这段日子他一直托人四处打听，结果都没什么音信，没想到在这给碰上了！
邹炜不多思索，便堆起一脸笑，脱口道：“原来是你啊！小娘……”
话音未落，便嗖地一声，有一道厉风擦着他的脸而过，还夹着不小地敌意。邹炜笑意顿僵，板着身子转过去，只见一双木箸齐齐整整插进了他身后的门框里。
他猜，若再多说一句，或许那两根东西是要插在他脑门上的。
邹炜霎时背脊一寒，吞咽了口。
“没、没事！少将军您忙您的。”
说罢，美人什么的转瞬抛之脑后，他再不敢多逗留，一溜烟便退出门外。候在门前将这幕从头看到尾的燕褚二人，赶紧压低了头，贴心地再送上一幅木箸，这才将门给带上。
屋内很快又恢复安静，洛君行眉宇间的冷色也稍稍缓和。
此前就听褚七说过，邹炜正煞费苦心寻一位女子，见其寻获无果，他才一直没多说什么。直到适才看见那副神情，又忆起那日宫门外听见的话，他才后知后觉，邹炜要寻的恐怕正是自己的夫人。
邹炜人虽不坏，可向来不拘小节，也不懂京城的含蓄，他怎能忍其将那样的荒唐举止说给云朝芙听？
转过脸，洛君行斟酌着本想安抚几句，却见身旁人正望着门口发呆。
“夫人？”
倏地收回思绪，云朝芙迎上他的视线，两眼骤然泛起清炯炯的光，似吃惊又似敬佩，就是不见丁点的愠怒或惊惧。
“将军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比阿兰还厉害得多！”
循她所指方向去看，洛君行才知说的是那两根木箸。思忖须臾，似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平淡却又仔细回：“十岁便会。”
接着假装没看见云朝芙眸底愈发高涨的钦佩之意，沉着地拿起木箸塞到她手里。
“夫人一起吃。”
“好！”云朝芙乖巧应，一面吃着洛君行给夹的菜，一面忆起方才那幕，好奇问，“将军，方才那人是谁？洛家军回京那日我见过他，他还骑马走在前头。”
“他是副将，那日是由他领兵入京。”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朝芙又问道：“那将军呢，怎么不亲自领兵？”
洛君行闻言顿了顿，看她一眼。
“我入了宫。”
入宫……说起来，那日还正值赐婚。
突然想起这事，云朝芙默了片晌，竟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两件事可有何联系？
此前她觉得，将军接受赐婚是为洛老将军的遗愿，可这会再细想，晟京城里这样多的好姑娘，为何偏偏选中了她？是圣上的意思，还是将军主动提及？
她轻抿唇，偷偷看了身旁男子一眼，勉强压住要问出口的冲动，想了想，转而试探问：“将军此前可曾见过我？”
洛君行不假思索地颔首。
“见过一次。”
虽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可云朝芙全然不知，只当是二人何时有过一面之缘。听罢微低眉，羞赧一笑。
如此说来，那将军会选她也不是没可能吧？
她正打算问清楚二人是何时碰见时，洛君行却冷不丁先开了口。
“夫人，适才副将闯进来，大抵还是为了去郸州的事。”
云朝芙一愣，诧异地抬眸。
“郸州？”
“嗯。”夹起一片肉搁到她碗里，洛君行这才放下木箸，继续说道，“今日早朝，圣上忧及郸州局势，便让我尽早出发。”
“那、几时出发？”
“两日后。”说完，洛君行顿了顿，随后又再补上一句，“尚不知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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