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缭乱

作者:墨漠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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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雄姿


      宋小侯爷那边立刻警惕起来,他如贵女们一般想法,见珍珠身量瘦削,便以为她不堪为用,只不过是被拉来做个替补后卫的,林婧更是个女子,除却心气高嗓门大,马球亦不甚精。他本以为此次获胜轻而易举,却未料首球就失了先机,这次他不敢再轻敌,甚至将珍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将她先行拔除才放心。
      于是宋小侯爷的战略部署做了改变,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命二人死死牵掣住珍珠。珍珠本自马术不精,如今又遭二人围挡,着实分身乏术,比分很快被追平。
      “李中侯,你做先锋,与宋小侯爷相较,记着,紧紧粘住他。我为后卫,看看是否可以伺机而动。”上官遥在经过李中侯身边时悄声道。
      红队重做布局后,果真有了新的变局。若论球技与马技,宋小侯爷均拔头筹,唯独在面对李中侯这样孔武有力的对手时,宋小侯爷束手无策,他灵活有余但气力不足,眼见着手中的马球杆一次次抬起,却一次次被李中侯打偏。
      见着宋小侯爷怒火中烧却无计可施的模样,林婧在马背上笑得身子都歪了,但好胜心强的她很快恢复状态加入战局,她见此时马球刚好被林崝抢到,她忙策马奔向青方球门处。
      许是双生子天生的默契在此时发挥了作用,都无需林婧言语,林崝已扬杆将马球打来。林婧飞身跃起,站在马背上一个旋身,便将马球打入青方门洞,场上霎时响彻一片欢呼声。
      “哎呦呦,可真好,红队这两个进球的哥儿,虽说身量都单薄些,倒都是一样的灵巧。皇帝,这又是哪家的公子,本宫要重重赏赐他们两个。”太后笑言道。
      “这......”皇帝语结了,诸位卿家没几个不是三妻四妾儿孙绕膝的,这么多的少年郎,除却经常出入宫闱的,他哪里又识得几个呢?
      眼见着父皇险些又要被皇祖母赠以白眼,燕王忙帮着解围道:“禀皇祖母,孙儿知晓传球的那位是虎贲将军之子,莫若将将军宣来一问,或可知晓进球者身份。”
      “嗯,皇儿言之有理。”皇帝抚须一瞪王公公道:“还不快将林卿传来?”
      “是,陛下。”王公公忙陪笑着去了。
      林将军很快自下首而来,他本不是皇帝重用的股肱之臣,倒难得被皇帝传召一回,此刻心里正打着鼓,惶惶顿首而来。
      “爱卿莫要多礼,快快请起吧!”皇帝素来不苟言笑,但林将军行礼后,却被皇帝和颜悦色地叫起来,这莫不是笑里藏刀?林将军顿时更懵了。他思来想去,自己向来谨慎行事,并未有行差踏错之处,此次被皇帝叫来,约莫是因为场上的一双儿女了,他心中忐忑地直骂竖子。
      燕王看出了林将军的手足无措,心中轻蔑一笑,看来自己未曾结交他的儿子是对的,老子尚如此胆小怕事,儿子又怎堪重用?
      太后倒不以为意,她忙着八卦道:“林将军教子有方,令郎风姿卓然,将来必然大有可为。本宫瞧着令郎之友也颇有些本事,不知方才进球的那位小郎君,又是哪位爱卿之子啊?”
      太后的一番笑言倒着实令林将军如芒在背,他若早知太后观赛如此之细,他是决计不会让林婧鱼目混珠的。现下可好,眼见着就要东窗事发了,林将军在心中盘算,不知是他欺君之罪的罪名小,还是女儿冒名顶替的罪名小。
      太后看着林将军的脸上莫名其妙地呈现一系列精彩的变化,不仅噤声不语,反而还快要哭了,这又是何缘故?
      “罢了,还是照实说吧,毕竟一家子骨肉,打断骨头还要连着筋,若陛下追究问责起来,咱们一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爹爹的好大儿和乖女儿,你们可害死爹爹了。”林将军心中默泪道。
      “爱卿?”皇帝追问道,他也被林将军此举弄得摸不着头脑,莫非他近日得了喉疾,不能开口说话了?
      “禀陛下......”林将军终于经过心中的残酷斗争做好了决定,但他刚一开口,就被场上传来的哗然声打断了。他抬眸望去,只见珍珠的马失试了控制,疯狂地奔向场地北侧,眼见着就要冲出赛场,冲向观众席了。
      此事皆因宋小侯爷而起,他见林婧钻了空子进了球,心中很是愤懑,他虚晃一招绕开李中侯,脱开他的钳制,径自策马向林婧奔来,手中的球杆高高举起,似是要挥杆打她。此时的林婧还沉浸在进球的雀跃中,并未察觉到来自于身后的危险。倒是珍珠眼明,看出了他的意图,她一边叫喊着让林婧快闪开,一边驭马上前,欲挥杆去抵挡宋小侯爷。
      幸而珍珠距林婧不远,她恰逢时机地上前,替林婧拦下了宋小侯爷的当头一击。
      林婧也适时地转回身来,张口便怒斥宋小侯爷道:“宋伯恩,你这个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我只道你素来行事不端,肆意妄为,却未料你可以腌臜至此。你方才的所作所为,在场诸人皆有目共睹,我这便将此时呈报陛下,你有种便同我这就往御前分说个清楚。”
      “你个臭丫头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本侯大呼小叫!本侯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阻拦本侯行事会是什么下场!”宋小侯爷怒火中烧,他再次迅速扬杆,猛地朝珍珠座下的白马打去。珍珠与林婧始料不及,白马吃痛,飞速朝场地之北奔去。
      “珍珠!”林婧疾呼一声,红队诸人见此也都纷纷策马追去,奈何无人距珍珠较近,况白马惊惶吃痛,速度可谓一骑绝尘。
      再往前就要冲入观众席了,那边坐着一众贵女,她们身娇肉贵,若被马冲撞只怕有性命之忧。珍珠心中无措极了,她忽然想起林婧曾说过,若再遇马发狂疾奔,可采取立马之术调转马头,为今之计,只有豁出自身安危,勉力一试了。
      珍珠思及此,冷静而决然地闭了眸,再睁开时,她已用尽了全身力气拽紧缰绳,马儿嘶吼着双脚离地,立马之术已成。珍珠看准时机,一鼓作气地拨转过马头,马儿向南转向,但珍珠已再无力支撑,她阖了眸,双手自缰绳滑落,她也一早做好了跌落马背的准备。
      但她并未迎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她只觉飘飞的身体跌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肢,一只大掌紧紧地扣在腰间,那人的骨节很有力,隐隐硌的她生疼,她的鼻尖传来略觉熟悉的体味。
      再睁眼时,入目便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轮廓。那人玄衣纁带,方才自场外驭神驹飞身跃入场中,稳稳地接住她。他的眉头微蹙,眼眸微垂,神色淡然,不辨喜怒。他的周身围绕着一股冷冽之气,那是一种独属于王者的霸气,他抬眸之际,风华无双,尊贵无匹。
      秦王元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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