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砚池隔碧箫

作者:窗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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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斜风细雨撒江边,草木扶疏燕子长。三月的江南总是笼着一层氤氲的水汽,似愁还淡,幽幽流淌,有着细水长流的诗意,有着化不开的淡淡哀愁。
      柳砚池撑着一把浅绿色的油纸伞走过水声淅沥的小桥,像往常一样推开家门,只是跨出的步子却停顿了下来。他好看的眉宇微微皱起,有血腥味,是谁倒在了竹门旁边?
      他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清雅别致的竹屋,飘着淡淡的药香,一名面无血色的女子躺在青纱帐中,从肩膀到脚踝多处缠着纱布,隐隐地透着暗红。
      “嗯···水······水·····”她轻轻的嘤咛了一声,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送到了她的口边,柳砚池轻轻地将她扶起,清水流过那苍白有些干裂的薄唇,她又稳稳地睡去了。
      繁花遇水而娇,绿叶珠头沁翠,风散雨消的清晨,庭院中妖冶的桃树吐露着芬芳,成群的鸟儿在枝头清唱。
      “我这是在哪儿?····”她睁开双眼,揉揉有些发疼的头部,坐起身,看着遍布全身的纱布,不禁黯然,她竟然还没有死。
      “姑娘,你醒了。”柳砚池听到动静,掀开竹帘走了进来,都已经三天了,她终于醒了。
      她只是看着白衣素衫的他,并不言语。
      “把这碗药喝了吧。”他的右手依然拿着竹竿,左手将汤药递了过去。
      她接过药,慢慢地喝着,眼睛却依然望着他,他如墨般的眼眸暗淡无光,原来他是个瞎子。
      “是你救了我?”女子的娇弱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是。”他把空碗放在桌上,感受到探究的眼光,微微一笑,她是注意到他是个瞎子了吧。
      “姑娘今日便可拆掉纱布,不会留下疤痕的。”他的声音很温和,很舒服,“椅子上有一套衣服。”说完他便出去了。
      她看着整齐叠放的粉色衣裙,额眉微蹙,她从未穿过这般鲜艳的颜色。
      但是她还是穿上了。
      转眼数日,她已然痊愈了,她也知道了他是一位有名的大夫,无论好坏贵贱,当真是医者无类,并且他医术精湛,尽管他是一个瞎子。
      “你娶我吧。”她坐在桌前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他愕然地坐在对面很久没反应过来,他以为她是要和他辞行的。
      见他不说话,她清扯手绢,艰难地开口:“你···你摸过了我的身体,所以···要负责。”
      他这才反应过来,可是作为大夫他的眼中从未有过男女老少之分,只有医生和病人的区别。他没想过成亲生子,只想研习医术,况且他是个瞎子,谁又愿意嫁给一个瞎子。
      在世人眼中女子的名节比命重要,他似是未曾为她考虑,真是粗心。
      “好,我娶你。”他这般的承诺。
      她笑了,“我叫鸾箫,叶鸾箫。”
      他也笑了,“我叫砚池,柳砚池。”
      她看着他俊秀的脸,轻轻地说:“我知道。”
      似烟雾缭绕的江南水乡,没有枯藤老树昏鸦的寂寥,只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惬意。
      竹屋药堂挂满了大红纱帐,墨绿的门窗贴满了红艳的喜字,朴实的街坊邻里,受过他恩惠的病人通通带着最真诚的祝福前来道喜,一棵开满桃花的桃树落花纷纷飘落,热闹非常。
      红烛摇曳,新郎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他坐在她的旁边,看不到她的相貌,他凭感觉看向她,轻轻地问:“你可后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毕竟是个瞎子,虽然自己不曾介意,但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
      “不,我不后悔。”她穿着大红喜服,静静地坐着。
      “我看不见你。”他平静地吐露着事实,他在提醒她。
      她又笑了,“我知道。”
      他不再说话,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从娟细的眉毛一路逡巡到娇嫩的红唇,这个女子以后便是他的妻。
      月光如水倾斜了一室的清辉,他印上了她的唇,生涩的吻逐渐深重,她配合着他,俏脸生霞,艳若桃花。
      素指勾落鸳鸯寝帐,大红喜服褪去,娇花细柳,轻风柔云,羞了窗间一轮弯月,暗了竹楼满室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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